林閻的指節在牆沿摳出白痕，裂縫裏的吸力像一隻無形的巨手，正將他們往深淵裏拽。
    白狐仙的尾巴本是柔韌如緞，此刻卻發出細不可聞的撕裂聲，每一絲斷裂都像割在他心上。
    李道士的道袍第二顆盤扣"啪"地崩飛，張婆婆的佛珠串終於散了，最後一顆檀木珠子擦過林閻的耳尖，墜入黑暗時還帶著老婦人念了半輩子的"阿彌陀佛"餘韻。
    "阿閻！"白狐仙突然低喚，她的狐狸耳在劇烈晃動中垂下來，掃過他下巴，"羅盤！"
    林閻這才驚覺腰間的靈異羅盤在發燙。
    那是他用現代電磁學改良過的法器，指針本該穩定指向北方，此刻卻瘋狂旋轉，金屬表麵泛著幽藍的光。
    他貼著牆沿側過身，裂縫底部翻湧的黑霧裏，隱約有暗紅紋路在流動——像是某種被刻意掩蓋的符文。
    "是地裂妖的陣眼！"李道士咬著牙吼，他的道靴在石壁上蹭出火星，"那東西靠這符文引動地氣，咱們得毀了它！"
    林閻的瞳孔驟縮。
    他記得古籍裏說過，地裂妖擅使"裂地訣"，需以自身精血為引刻陣，若能破壞核心符文，吸力自破。
    可問題是——他低頭看了眼四人交疊的手，白狐仙的指尖已經泛青，李道士的手腕勒出紅痕，張婆婆的手冰涼得像浸在冰水裏。
    "仙姑，抓住那邊的石筍。"他對著白狐仙喊，另一隻手指向右側岩壁凸起的尖石，"道爺，您護著張婆婆，我下去。"
    "胡鬧！"李道士急得額頭青筋直跳，"那裂縫底下不知道有什麽——"
    "再拖下去，咱們都得喂地裂妖！"林閻打斷他，反手握住白狐仙的手腕，"相信我，就像剛才那樣。"
    白狐仙的金瞳閃過微光。
    她鬆開纏在林閻腰上的尾巴，卻反而扣住他的手腕，指尖按在他掌心的生死簿殘頁上。
    那殘頁突然泛起暖光，像是回應她的信任。"我跟著你。"她輕聲說，狐尾分出一縷纏住石筍，將李道士和張婆婆往安全處帶。
    林閻深吸一口氣，鬆開牆沿的手。
    失重感瞬間襲來，他順著裂縫側壁下滑，靴底擦出一串火星。
    黑霧裹著腐土味湧上來，他眯眼盯著越來越清晰的暗紅符文——那是用某種粘稠的黑色液體畫成的，湊近了才聞出腥氣，像陳年血漬混著腐泥。
    "吼——！"
    低沉的咆哮震得岩壁簌簌落石。
    林閻抬頭，隻見一隻覆著黑鱗的巨爪從黑霧裏探出來，指甲足有半人高，尖端滴著墨綠色毒液。
    地裂妖終於現身了！
    它的頭顱緊跟著抬起，暗紅豎瞳裏泛著腥光，鼻梁處有道深可見骨的疤痕，顯然是舊傷未愈。
    "來得正好。"林閻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從懷裏摸出符籙打印機。
    這是他用現代微型打印機改造的法器，能將靈力注入打印紙生成符籙，比手畫快三倍。
    他快速按下"防禦符"鍵，三張泛著金光的符籙"唰"地彈出，在身前結成光盾。
    巨爪拍在光盾上，震得林閻虎口發麻。
    他借著反震力翻身避開第二擊，瞥見地裂妖的動作比想象中遲緩——它的左前肢有些跛，黑鱗下透出暗紅血痕，看來之前和其他修士交過手。
    林閻摸向腰間的劍鞘，那裏躺著他在遺跡裏得到的上古神兵"破邪"，劍脊刻著"斬妖除魔"四個古篆，曾在對付厲鬼時顯過神威。
    "破邪，該你了。"他低喝一聲，抽劍出鞘。
    寒芒閃過，地裂妖的巨爪正好掃來，林閻旋身避開，反手一劍砍在它腕間軟鱗處。"嗷——！"地裂妖痛得縮回爪子，傷口裏流出黑色黏液，腐蝕得岩壁"滋滋"冒煙。
    林閻趁機撲向符文。
    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符文中樞，現代知識在腦海裏翻湧——這符文的結構類似磁場聚能陣，核心是中間的"艮"字，對應土屬性。
    他運轉靈力，按照電磁學裏的"反相幹擾"原理，將自身靈力以逆時針方向注入，符文頓時扭曲起來，暗紅光芒開始閃爍。
    "轟！"
    一聲悶響，符文轟然碎裂。
    裂縫裏的吸力驟減，林閻被突然的失重感帶得踉蹌，卻被一道狐尾穩穩卷住腰。
    白狐仙不知何時滑了下來，她的狐耳沾著碎石，眼睛卻亮得驚人："走！"
    四人跌坐在安全的岩壁上時，張婆婆已經癱成一團，抓著李道士的道袍直喘氣。
    李道士忙著給她把脈，白狐仙則低頭檢查自己的尾巴——最外層的絨毛被扯掉了一撮，露出下麵雪白的軟毛。
    "疼麽？"林閻輕聲問。
    白狐仙抬頭笑了，指尖戳了戳他腰間的生死簿殘頁："有你在，不疼。"
    裂縫深處突然傳來地裂妖的怒吼，比之前更淒厲幾分。
    林閻皺眉望去，黑霧裏隱約有紅光閃爍，像是那妖怪在積蓄力量。
    李道士擦了把汗，從道袍裏摸出半塊龜甲："剛才那符文碎得不幹淨，這妖物怕是要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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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鎮陰珠......"張婆婆突然開口，她的手還在抖，卻從懷裏掏出個紅布包，"我在廟裏當知客時，老方丈說過，要鎮住這地裂妖，得用藏在密室裏的鎮陰珠。
    可那密室......"
    "需要三把鑰匙。"林閻接過話頭。
    他之前在生死簿殘頁裏見過模糊記載，此刻殘頁突然發燙，映出三個模糊的圖案：青銅魚、骨簪、半塊玉璜。
    裂縫裏的怒吼聲更近了。
    白狐仙突然豎起耳朵，望向遠處山坳："有人來了。"
    林閻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山霧裏亮起幾點火光，像是燈籠，又像是......
    "是陰火。"李道士的臉色驟變，"而且不止一撥。"
    山風卷來，隱約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
    林閻握緊破邪劍，看著白狐仙將尾巴護在張婆婆身前，突然想起她剛才說"有人在叫我們的名字"。
    現在他終於聽清了——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帶著某種古老的韻律，像是在念誦誰的名諱。
    "阿閻，"白狐仙突然拉住他的手，"那聲音......好像是從鎮陰珠的密室方向傳來的。"
    林閻望著山霧裏若隱若現的火光，又看了看紅布包裏露出一角的龜甲。
    他知道，他們剛逃出地裂妖的陷阱，另一個更大的麻煩，已經順著山霧，悄悄逼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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