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遺跡之外,門扉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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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閻的指尖剛觸到石板邊緣,蘇小滿就湊了過來。
她道袍上沾的草汁還帶著濕意,蹭在他袖子上洇出塊淡綠,像片被揉皺的柳葉。
"這紋路......"小道士的手指懸在符文上方,眼睛亮得像沾了星子,"和我師祖傳的《山海圖錄》裏畫的有點像——"
話音未落,她的指尖突然碰到了某道暗紅符文。
"啊!"蘇小滿猛地縮回手,甩著發紅的指尖原地跳腳,"燙!
燙得像剛從灶坑裏扒拉出來的碳塊!"她低頭吹了吹指腹,那裏已經泛起個淺紅的小泡。
林閻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借著月光查看。
蘇小滿的手指細得像根新抽的竹枝,指腹的泡還在微微發顫。
他從懷裏摸出個小藥瓶,是之前處理"老狗刨墳"那單時配的燙傷膏,倒出點抹在她指頭上:"別亂碰。"聲音放得輕,像怕驚飛了停在草葉上的蝶。
蘇小滿卻沒在意疼痛,歪頭盯著石板:"這符......有靈智?"
靈異羅盤突然在林閻腰間震動起來。
他摸出那枚變異的儀器,金屬外殼上的指針瘋狂旋轉,屏幕跳出刺目的紅光,三組數字與坐標依次浮現:【試煉·一】、【試煉·二】、【試煉·三】。
"因果鎖鏈。"王書生的殘卷嘩啦翻到新頁,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像在丈量什麽,"我在古籍裏見過類似記載——上古遺跡的門扉從不是用鑰匙開的,是用因果。
完成三場試煉,斬斷或係上三條因果線,門才會開。"
"放屁。"韓九抱臂冷笑,腰間鐵劍的穗子被風卷得亂晃,"若隻是試煉,那黑袍女人何必藏頭露尾?
上個月我在南境見過類似的陣,說是試煉,實則是拿活人血祭養陣眼。"他掃了眼林閻懷裏的石板,"你確定這不是引我們入甕的餌?"
林閻沒接話。
他盯著石板角落的符號——那是道扭曲的螺旋紋,和他夢境裏黑山老母腳下的光陣如出一轍。
穿越前他是法醫,最擅長從細節裏找邏輯鏈,此刻卻覺得這符號像團亂麻,每根線都牽著他心口的烙印。
"是篩選。"他突然開口,指尖輕輕劃過螺旋紋,"命運引擎的篩選機製。"眾人的目光刷地聚過來,他想起昨夜在破廟打盹時做的夢:青銅巨輪在血色雲層裏轉動,輪齒間卡著無數發光的線,"我夢到過類似的東西。
那些線是因果,輪盤轉起來,能篩出最"合適"的人。"
王書生的殘卷又翻了頁,這次墨跡是新滲出來的:【命運引擎·女媧補天殘篇】。
他抬頭:"若真如此,分頭行動反而是最安全的——三個試煉點同時推進,能混淆引擎的篩選邏輯。"
韓九嗤笑:"你倒會用歪理說動人心。"但他的手已經按上劍柄,顯然動了心思。
蘇小滿突然舉起沒受傷的手:"我去第二試煉點!"她指了指自己額頭,那裏有道淺淡的白印,"我夢裏去過那地方,是片長著紅竹的山穀。
師祖說過,"同契"的人要信自己的夢。"
林閻看著她眼睛裏跳動的光,想起自己剛穿越來時,也是這樣天不怕地不怕——被野鬼追著跑三條街,還舉著桃木釘喊"我超度你"。
他摸了摸腰間的銅鈴,蛇紋在掌心裏硌出淺痕:"帶著夢之鑰碎片。"他從懷裏掏出半塊月牙形玉片,"那是你師祖留給你的,能擋三次因果反噬。"
蘇小滿鄭重接過,小心塞進道袍內袋,像收著顆星星。
沈青靠在石頭上咳了兩聲。
她原本蒼白的臉更白了,指尖還沾著法陣殘留的藍光:"我留下。"她扯了扯嘴角,"那女人的幻術在我身上留了根刺,現在動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林閻點頭。
他知道沈青的"留"意味著什麽——她要守著營地,用術法給所有人的護身符續能量。
這活計比闖試煉更耗元氣,但她沒多說,隻是把羅盤塞回他手裏:"小心幻象。"
林閻和王書生的第一試煉點在十裏外的破廟。
廟門歪在地上,門楣的"玄天觀"三個字被風雨啃得隻剩半拉"天"。
林閻踏進去時,黴味混著檀香撞進鼻腔,梁上的蛛網在風裏搖晃,像掛著團團灰雲。
"機關在第三塊地磚。"王書生突然開口,他的殘卷正攤在掌心,墨跡還在往上爬,"但會有幻象。"
話音剛落,地麵突然震動。
林閻腳下的青石板裂開條縫,腐臭的風從地底湧上來。
等視線清明時,他站在了條雙向四車道的馬路上。
"小心!"
熟悉的女聲從身後炸響。
林閻猛地轉頭——穿碎花圍裙的女人正朝他撲來,鬢角的白發被風吹得亂飛。
那是他穿越前的母親,在他出車禍的那天,就是這樣撲過來替他擋了卡車。
"媽?"他喉嚨突然發緊。
記憶裏的焦糊味、刹車聲、輪胎摩擦地麵的尖叫,像潮水般湧進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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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手已經碰到他肩膀,溫度真實得讓他眼眶發酸——但她身後的卡車,車頭的撞痕比記憶裏淺了三厘米;地麵的斑馬線,顏色比當天的監控錄像亮了兩個色號。
"假的。"林閻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在嘴裏散開。
他抬起羅盤,指針正瘋狂指向左側第三塊地磚。
幻境裏的母親還在喊他名字,聲音裏帶著哭腔,他閉了閉眼,狠狠踩下左腳。
"哢。"
青石板陷了下去。
幻境像被戳破的泡泡,"母親"和卡車瞬間消散,隻留下道金光從地縫裏竄出來,沒入他掌心的烙印。
"因果印記。"王書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閻轉頭,發現老學者正站在原地,殘卷上的墨跡已經幹了,"你斬斷了與前世死亡的因果,所以得到這個。"
林閻摸著發燙的烙印,突然想起蘇小滿說的"同契"——或許所謂因果,從來都不是單線程的鎖鏈,而是張網,網裏的每個節點都連著活人、死人,還有沒出生的人。
另一邊,蘇小滿的第二試煉點確實是片紅竹林。
竹枝像被血泡過,在風裏沙沙作響。
她攥著夢之鑰碎片,能感覺到玉片透過掌心傳來的涼意,像師祖的手。
"記憶回廊......"她輕聲念著王書生的分析,腳剛踏進竹林,眼前的景象就變了。
破廟、殘燭、滿地的符紙。
七歲的小蘇小滿縮在供桌底下,看著穿灰道袍的老人被黑霧纏住。
那是她師祖,平時總愛摸她腦袋說"小滿的雷火符有進步"的老人。
黑霧裏伸出無數青灰色的手,抓爛了他的道袍,抓碎了他手裏的桃木劍。
"師祖!"蘇小滿喊出聲,可七歲的自己隻是抖成篩子,連哭都不敢哭。
她想衝過去,卻發現自己的腳像釘在地上——這是記憶,是她最不敢碰的疤。
黑霧突然凝成張鬼臉,獠牙上滴著黏液,朝供桌底下的小蘇小滿撲來。
"退開。"
清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蘇小滿轉頭,看見個穿月白道袍的男人站在她身側。
他的臉有些模糊,像被水浸過的畫,但腰間的玉佩墜著片銀杏葉,和記憶裏師祖說的"初代守門人"的描述分毫不差。
男人抬手結印,指尖亮起淡青色的光。
黑霧撞在光牆上,發出刺耳的尖叫。
小蘇小滿趁機從供桌下爬出來,連滾帶爬地跑向廟門。
"你是誰?"蘇小滿盯著男人的側臉,突然發現他的道袍紋路和自己懷裏的《山海圖錄》封皮一模一樣。
"最後的守門人。"男人沒回頭,光牆在他身後出現裂痕,"因果試煉裏,你要麵對的不是邪祟......是你自己。"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像被風吹散的霧,片片消散。
黑霧趁機湧過來,卻在碰到蘇小滿時突然凝固——她胸前的夢之鑰碎片發出暖光,照得黑霧滋滋作響。
七歲的小蘇小滿已經跑出廟門,邊跑邊喊:"救命啊!"
成年的蘇小滿摸了摸自己心口的符紙,突然笑了。
她彎腰撿起塊碎磚,對準黑霧的眼睛砸過去:"我現在能救命了。"
當林閻和王書生回到營地時,蘇小滿已經等在那裏。
她道袍上沾著黑灰,發梢還滴著水,卻舉著塊發光的玉片:"我拿到了!"
沈青從石頭後站起身,臉色好了些:"韓九也傳訊了,他那邊的試煉成了。"她指了指遠處的山坳,"遺跡的方向......有動靜。"
林閻摸出懷裏的石板。
三塊因果印記同時發光,石板上的符文突然活了過來,像紅色的蛇群般遊向遺跡方向。
山風卷著林子裏的竹葉刮過來,眾人聽見了清晰的"哢"聲——像是某種古老的鎖,終於被打開。
遺跡門前的霧氣突然散開。
那裏原本閉合的石門,此刻裂開了道縫隙,有淡金色的光從裏麵漏出來,像神龕裏的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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