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賬本記得不是錢,是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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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第五株新芽。
    它在對我低語“你欠的,不是命,是名字。”該死,這不是關於死亡,而是關於我是誰。
    觸碰它,便會浮現出“代閻三”的埋葬記錄。
    和往常一樣,吳老杵在一旁看著。
    是他寫下了那份記錄。
    麻煩就是從那裏開始的。
    接下來,得找到那本書。
    墨三姑是關鍵人物,她處理所有“不幹淨”的事情。
    屍油燈亮著,空氣中彌漫著不祥的預感。
    那本書揭示了代閻們的死亡情況。
    “代閻一,死亡;代閻二,去世;代閻三,下葬。”瘋道士是個變數。
    他搶走了那本書,看到了上麵的燒痕。
    是一張出生帖!
    但名字被撕掉了……“林家長子,名……”
    現在,我得采取行動了。
    是時候反擊了,得弄清楚這團亂麻。
    用生死簿的殘頁作為開端,再結合那張出生帖。
    我的巫血將製作出“名溯符”。
    墨三姑會燒掉頭發,引出替死鬼。
    感受那些低語,傾聽重疊的聲音。
    然後,就看我的了。
    我會正麵應對這一切。
    “若我無名,便以血還名。”三個模糊的身影出現,低語道“你是……剩下的那個。”
    情況有變。
    柳三更介入此事,發現了謊言中的破綻。
    賬本顯示有出入。
    他把引魂鈴直接指向吳老杵。
    “你說沒有抬棺人……但賬本上記著有七個!”該死,他當時在場。
    吳老杵坦白了真相。
    不是為了錢……是為了讓我能以“林閻”的身份活下去。
    他給了我別人的名字。
    真正的林閻出生時就死了。
    所以我不是我以為的那個人。
    我跪了下來,現在得麵對這個真相。
    符紙的灰燼落在新芽上,一張新的地圖展開了。
    新的開始?
    “他們抹去了一個名字,以為能改變命運。”但秦九棺出現了。
    “但你每走一步,都在改寫那個名字。”接著,第六株新芽出現了。
    空氣中充滿了期待。
    未來懸而未決。
    故事才剛剛開始,一切都將在接下來的情節中見分曉。
    那抹綠意並非尋常草木的嫩綠,而是一種浸透了歲月與怨念的詭譎碧色。
    它破土的姿態,不像是在生長,更像是一隻蒼白的手,從地底深處掙紮著伸向人間。
    林閻緩緩蹲下身,周遭的陰風仿佛都找到了宣泄口,嗚咽著盤旋在他腳邊。
    他沒有立刻去碰,隻是凝視著那片小小的、不斷舒展的葉子。
    葉麵上,脈絡縱橫,卻並非天然的紋理,而是扭曲著構成了幾個字——你欠的,不是命,是名字。
    這行字像一根淬毒的針,瞬間刺入林閻最深的恐慌。
    他一直以為,自己背負的是一條條人命,是一場必須償還的血債。
    可現在,這詭異的信芽卻告訴他,他欠下的,遠比生命更根本,那是一個人的身份,一個人的存在本身。
    他的指尖終究還是無法抗拒地、輕輕觸碰在了葉麵之上。
    冰涼滑膩的觸感,如同撫摸著一塊浸在屍水裏的綢緞。
    就在指尖與葉脈接觸的刹那,葉麵上的碧光忽然流轉,那行字跡之下,竟又浮現出一行早已褪色的墨跡,字跡極小,卻清晰得令人心悸“代閻三,生辰不記,葬於卯時,無碑。”
    身後,拐杖杵地的悶響打破了死寂。
    吳老杵不知何時已站在那裏,渾濁的老眼倒映著那抹綠意,聲音沙啞得像是兩塊枯骨在摩擦“那不是預言……是我當年寫的埋屍記錄。”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將現場所有人的心神都劈得一陣恍惚。
    “埋屍記錄?”墨三姑最先反應過來,她手中的屍油燈“噗”地一聲,燈焰暴漲,照亮了她驚疑不定的臉。
    她猛地想起什麽,從懷裏掏出那本油膩膩的舊賬本,用屍油燈的火光湊近了去照。
    普通的燭火下,賬本隻是記錄著迎來送往的流水賬。
    可在這屍油燈的慘綠光暈下,異變陡生。
    每一頁“收入”欄的底下,都顯現出用某種特殊墨汁寫下的、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極細小字,一頁一頁翻過去,觸目驚心。
    “代閻一,死。”
    “代閻二,亡。”
    “代閻三,埋。”
    三個名字,三種死法,卻都指向同一個姓氏——代閻。
    代替“閻王”去死的人。
    “不對!”一直瘋瘋癲癲的老道突然像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一把搶過賬本,雙眼瞪得滾圓,死死盯著最後一頁。
    那一頁的頁腳有一處明顯的焦痕。
    “那天直播……彈幕裏有人刷‘林家絕後’,你們看,你們都看這裏!”他不管不顧,用指甲撕開那層被燒得焦黃脆化的紙,底下,赫然露出半張被小心翼翼夾藏起來的、泛黃的紅箋。
    那是一張出生帖,雖然殘破,但上麵朱砂寫就的字跡依然依稀可辨“林氏長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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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字的最後一筆,恰好被撕裂的焦痕吞噬,留下了無盡的懸念。
    林閻的目光從那張出生帖上移開,落回自己手中那枚從不離身的生死簿殘頁上。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中成型。
    他沒有遲疑,將那枚冰冷的殘頁覆蓋在了半張紅箋之上。
    兩樣來自陰陽兩界的物件甫一接觸,便激起一陣無形的波動。
    “墨三姑,”林閻的聲音低沉而決絕,“去取三具無人認領的屍骸,取他們的頭發來。”他又轉向老道和柳三更,“替我護法。”
    墨三姑雖然不解,但立刻領命而去。
    很快,三撮幹枯的發絲被放在一個瓦盆裏。
    林閻劃破指尖,將一滴與眾不同、帶著淡淡巫鹹氣息的血珠滴入盆中。
    他口中念念有詞,雙手結印,以血為引,將生死簿殘頁與出生帖的力量強行糅合,竟在虛空中打印出一道血紅色的“名溯符”。
    “呼——”
    他命墨三姑點燃了那三撮頭發。
    一股難以言喻的焦臭味彌漫開來,陰風大作,三個模糊的、介於虛實之間的魂影在煙氣中若隱若現。
    他們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充滿了迷茫與痛苦“誰……在叫我們……”
    就是現在!
    林閻一把抓起那道滾燙的名溯符,猛地按在自己心口。
    符紙仿佛活了過來,瞬間燃燒,那股灼痛直透神魂。
    “若我無名,”他對著那三道殘魂,一字一頓地低吼,“便以血,還名!”
    符紙燃盡,化作飛灰。
    空中那三個模糊的身影驟然清晰了一瞬,他們的臉依然看不真切,但三雙空洞的眼睛齊齊轉向林閻,三道聲音合而為一,帶著無盡的悲涼與宿命感,指向他“你是……剩下的那個。”
    話音落,魂影散。
    現場陷入了更深的寂靜。
    林閻是剩下的那個?
    剩下的是什麽?
    第四個“代閻”嗎?
    “不對!”柳三更的聲音突然響起,尖銳而急促。
    他手中那串引魂鈴無風自動,發出清脆而刺耳的聲響。
    這一次,他沒有指向鬼魂,而是猛地指向一直沉默的吳老杵。
    “吳老!你說謊!你剛才說林閻的娘下葬時,連個抬棺的人都沒有,是你一個人草草埋了!”
    他從懷裏抖出另一本賬本,是當年義莊的明賬。
    “可這本賬上清清楚楚地記著,‘卯月初三,林家婦,棺槨出,七人抬,賞錢七錢六分’!七個人抬棺,你不僅在場,還是領賞錢的人之一!你到底在隱瞞什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吳老杵身上。
    老頭兒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篤篤作響,仿佛再也支撐不住他佝僂的身軀。
    他沉默了良久,久到眾人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他才用一種近乎崩潰的沙啞嗓音,說出了一切。
    “我不是為了錢……”他渾濁的眼睛裏,第一次流下了淚水,“我是為了……為了讓她兒子,能活成‘林閻’這個名字。”
    他顫抖著手,翻開那本被老道撕開的暗賬的最後一頁,也是夾著出生帖的那一頁。
    他指著出生帖下,一行同樣被焦痕掩蓋,卻更為深刻的字跡。
    “真正的林閻,出生當天就斷了氣……我沒敢告訴他娘。是我,是我用第一個代死者的名字,給你……給你換了一條陽壽路。”
    真相,竟是如此殘酷。
    林閻不是林閻,甚至連“代閻四”都不是。
    他是一個竊取了別人名字、用別人的死亡換來自己苟活的……無名之人。
    林閻緩緩跪坐下來,在那株詭異的信芽麵前。
    他伸出手,將剛才那道“名溯符”燃燒後的灰燼,一點一點、無比輕柔地撒入信芽的根部。
    那灰燼仿佛是最好的養料,信芽的生長驟然加速。
    風,不知從何處起,吹過荒原,帶著一股蒼涼的歎息。
    新生的葉片在風中完全舒展開來,上麵的字跡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脈絡清晰、卻無比小巧的地圖。
    地圖的終點,指向了這片荒原的最深處,那裏,隻有一座無碑的孤墳。
    那裏,埋葬著真正的林閻,也埋葬著他被偷走的名字。
    林閻緩緩站起身,身上的死氣與迷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他低聲自語,像是在對腳下的土地說,又像是在對冥冥中的命運宣告“他們抹去我的名字,以為就能定住我的命。”
    “可你走的每一步,都在重新寫下自己的名字。”
    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秦九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裏,麵無表情,手中那根常年盤玩的黑檀釘,此刻卻在他指間微微輕顫,似乎感應到了什麽。
    林閻沒有回頭。
    他的目光越過眼前的信芽,投向更遠的地方。
    就在那片地圖所指的荒墳方向,第六根信芽,正悄無聲息地鑽出地麵。
    風停了,萬籟俱寂,仿佛整個荒原都在屏息,等待著那第六抹綠意,揭曉它所帶來的,是新生,還是更徹底的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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