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放心！”幾個親信搓著手，臉上也泛著貪婪的紅光。
    夜深了，月亮躲在厚厚的雲層後麵，大地一片漆黑。
    馬通帶著他的人，都換了身不起眼的短打，牽著馬，像耗子一樣，從營地一個平時沒人走的角門溜了出去，摸黑直奔西邊的黑風口。
    每個人心裏都想著黃澄澄的金子，腳下都輕快了幾分，根本沒察覺，自己正一頭紮進別人挖好的坑裏。
    鎮子西門，馬通一行人的馬蹄聲剛遠去。
    趙羽他們紮營的那片空地，瞬間活了過來。
    “動手！”趙羽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
    黑影閃動，“暗刃”的人貼著牆根，動作快得隻留下模糊的殘影，撲向龍牙鎮的幾個要害地方。
    獨狼帶著幾個人，身手利落，幾個起落就摸到了鎮子那破舊的兵器庫和糧倉外。看守的幾個兵痞打著哈欠還沒弄清狀況，就被捂嘴拖進了陰影裏，捆得結結實實。
    老胡則帶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鎮子的幾個出入口，特別是正門，幾下就把門栓卡死，換上了自己人。
    與此同時，武飛雪一身利落的勁裝，手按在劍柄上，臉冷得像冰。她身後，李越咧著嘴，憋著一股勁，帶著五十名虎威軍出身的士兵，腳步沉穩，直衝馬通留下來的那個空營。
    營地裏剩下的兵丁，本來就沒幾個正經操練的，大半夜的，不是睡得跟死豬一樣，就是聚在角落裏賭錢。
    “嘭”的一聲，營門被踹開。
    武飛雪帶人衝進去，明晃晃的刀槍對著他們。
    那些兵痞睡眼惺忪，或是嚇得扔了手裏的牌九，看見裝備整齊、煞氣騰騰的這夥人，腦子一片空白。
    冰冷的刀鋒已經架在了幾個想咋呼的家夥脖子上。
    “全部放下家夥！蹲下！抱頭！”李越大嗓門吼起來，聲音在空曠的營地裏回蕩，“誰他娘的敢亂動一下，先送他去見閻王！”
    整個過程幹淨利落，那些散兵遊勇根本組織不起任何像樣的抵抗。平日裏作威作福的兵痞，哪見過這等陣仗，一個個腿肚子轉筋，丟了手裏破爛的兵器，乖乖抱頭蹲在地上，抖得跟篩糠一樣。
    幾乎沒費什麽力氣，龍牙鎮的控製權就落到了趙羽手裏。
    而在鎮子西邊，荒涼的黑風口。
    馬通帶著他的人，借著微弱的星光，深一腳淺一腳地摸到那處親兵說過的土坡。
    他按捺著心裏的狂喜，揮手讓手下開始挖。
    鐵鍬碰到石頭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就在這時！
    “殺！”
    兩側的黑暗裏，猛地爆發出喊殺聲！
    無數火把驟然亮起，映出幾十條揮舞著彎刀的黑影！那些人穿著打扮，看著像是北齊那邊的散兵，又像是附近山裏的悍匪，一個個凶神惡煞，嗷嗷叫著衝了過來！
    “不好！中計了！有埋伏！”馬通嚇得亡魂皆冒，腦子裏嗡的一聲，扭頭就想跑。
    可那些“馬賊”出手狠辣，配合默契，根本不給他們機會。馬通帶來的十幾個親信，哪裏是這些如狼似虎的對手，轉眼間就被砍倒大半。
    馬通自己也被一腳踹翻在地，臉上挨了一拳，眼冒金星。他看著周圍慘死的同伴，看著那些步步逼近的“馬賊”，徹底絕望了。
    “饒命！好漢饒命！”他跪在地上，涕淚橫流。
    就在此時，遠處又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還夾雜著吆喝：“巡邏隊！這邊有情況！”“快！圍住他們！”
    那些“馬賊”聽到動靜，動作一頓，互相對視一眼，毫不戀戰，迅速退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緊接著，一隊打著火把的“官兵”衝了過來，領頭的正是換了一身普通兵服的老胡。
    老胡一眼看到狼狽不堪的馬通，以及地上散落的幾件明顯不屬於軍中的金銀首飾自然是“暗刃”隊員“不小心”遺落的），還有幾封字跡潦草、內容曖昧、隱約指向與北齊私通的“信件”。
    “馬校尉？”老胡故作驚訝，“你深夜帶人在此做什麽？這些東西是哪來的？還有這些信……”
    馬通腦子一片空白，看著那些突然出現的“贓物”和“罪證”，百口莫辯。
    “拿下！”老胡厲聲喝道，“馬通擅離職守，形跡可疑，疑似通敵，給我綁了！帶回去交由安邊將軍發落！”
    天亮時分，消息傳遍了龍牙鎮。鎮上的百姓和殘餘士兵得知馬通被抓，搜出了“通敵”和“貪墨”的證據，先是震驚，隨即爆發出壓抑已久的歡呼。
    趙羽站在臨時搭建的高台上，看著下方黑壓壓的人群。
    “馬通貪贓枉法，通敵叛國，罪證確鑿，已被拿下！”他的聲音清晰地傳遍全場，“從今日起，龍牙鎮防務，暫由本將軍接管！”
    “本將軍在此承諾，絕不容忍任何貪腐欺壓之事！所有軍規，一視同仁！凡願真心守衛邊疆，保境安民者，皆是我袍澤弟兄！”
    “往後，大家有飯吃，有衣穿，鎮子安寧，才是根本！”
    底下靜默片刻，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叫好聲。積怨已久的民心，在這一刻，開始向這位年輕的皇子將軍傾斜。
    與此同時，一匹快馬帶著馬通的“罪證”和趙羽“平定內亂、抓獲叛賊”的奏報，分別送往鎮北侯府和京城。
    鎮北侯府內，收到消息的大將軍氣得摔碎了心愛的茶盞，臉色鐵青。他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可趙羽做得滴水不漏，占著大義名分，又有“罪證”在手，他一時竟找不到發作的理由，隻能暫時咽下這口惡氣。
    京城，暗流湧動。七皇子在邊陲之地再次弄出這麽大動靜，不知又會掀起怎樣的波瀾。
    趙羽站在龍牙鎮殘破的城樓上，望著西方連綿的黃沙。他知道，拿下龍牙鎮隻是第一步。鎮北侯的報複，京城的猜忌，北齊的威脅，都將接踵而至。
    但他身後，站著目光堅定的武飛雪，站著心思縝密的李青，站著逐漸凝聚起來的力量。
    這盤棋，他已經落下了關鍵的一子。接下來的路，隻會更難，卻也，更有意思了。
    李青走到趙羽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將軍，龍牙鎮這潭死水，算是活了。接下來，該讓它流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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