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智破陰謀,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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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時三刻的宮道結滿白霜,我攥著軍報的手指幾乎要掐進皮肉裏。
    南境八百裏加急的赤焰紋火漆裂成兩瓣,露出裏麵潦草的血字——青龍閘昨夜已破。
    "三成守軍倒戈。"範景軒將佩劍重重拍在龍紋案上,震得銅鈴簌簌作響。
    他玄色常服下隱約透出金絲軟甲輪廓,鎏金香爐騰起的煙霧裏,我聞到他袖口沾染的硝石味。
    我解開藥箱暗格,露出連夜謄抄的脈案:"該讓趙丞相給苗疆聖女上炷香了。"
    朝霞染紅飛簷時,太和殿已跪滿朱紫貴胄。
    趙丞相的仙鶴補子在晨光中泛著青灰,他正捧著笏板痛陳糧草不足,直到我將染血的箋紙摔在他蟒紋皂靴前。
    "建安三年春,太醫令收南境翡翠十二斛。"我踩住被風掀動的紙頁,何貴人腕間的刺青拓印赫然顯現,"丞相可知苗疆藥人活不過雙十?
    您替吳軍師養了十六年的死士,如今連親外孫的命也要搭進去?"
    老狐狸的笏板撞在金磚上發出脆響。
    當我把墨塊殘渣擲進酒盞,看著浮起的金麟砂在鶴頂紅裏炸開血霧,終於有禦史大夫顫巍巍出聲:"這墨錠......是趙府上月進貢的禦品。"
    "妖女惑眾!"趙丞相突然暴起,鑲玉腰帶裏竟抖出淬毒銀針。
    範景軒的劍鞘比我銀針更快,生生將人釘在盤龍柱上。
    血珠順著五爪金龍的胡須滾落時,我摸到了丞相後頸凹凸的刺青——與何貴人如出一轍的曼陀羅。
    日頭西斜之際,吳軍師扮作送膳太監混進武庫司。
    我盯著他過分幹淨的指甲,藥箱裏提前調配的迷魂散正滲進他提著的食盒。
    當他用匕首挑開最後一道門栓,我吹響了扣在掌心的青銅塤。
    "吳先生可聞到蘇合香?"我舉起燭台照向簷角,埋伏的弓弩手正將箭頭浸入見血封喉的毒汁,"您安插在禦藥房的啞婢今早突然會說話了——說她主子每逢雨夜總要抓五錢朱砂入藥。"
    他劈來的掌風掃滅半數燭火,我旋身甩出纏著銀針的綢帶。
    當淬毒匕首離我咽喉僅剩半寸,他忽然僵直著跪倒在地——沾了曼陀羅汁液的袖口正貼著腕脈。
    暮鼓撞破宮闕時,範景軒在朱雀門整飭玄甲軍。
    我往他護心鏡後塞了包止血散,遠處漕運碼頭的火光把半邊天空染成猩紅。
    他劍柄上纏繞的赤金流蘇掃過我手背,像一縷抓不住的血色殘陽。
    "等青龍閘的冰化了......"我話音被突如其來的北風絞碎,城頭戰旗在雪粒中獵獵翻卷,他甲胄上凝結的薄霜映著最後一抹霞光,恍若披著銀河的戰神。
    宮牆外隱約傳來戰馬嘶鳴,更漏聲裏,我數著他大氅上的冰淩子,一根根折斷了攥在掌心。
    範景軒翻身上馬時,我扯下腰間玉牌塞進他掌心:"玄甲軍左翼第三營有七人曾與吳軍師同鄉。"他劍穗掃過我手背,在震耳欲聾的戰鼓聲裏突然攥緊我的指尖:"若子時未見狼煙,記得開西華門。"
    我站在城樓上看著玄甲軍如黑潮湧出朱雀門。
    範景軒的赤金盔纓在風雪中忽明忽暗,他揮劍斬斷叛軍旗杆的瞬間,我聽見宮牆內外爆發出震天吼聲。
    箭雨擦著他肩甲飛過時,我咬破了藏在舌底的薄荷葉。
    "娘娘,東六宮的錦緞都搬來了。"春桃抱著染血的紗布撞開殿門,我正將搗碎的金瘡藥分裝進瓷瓶。
    賢妃帶著十幾個宮女在偏殿撕扯綢緞,德妃指揮太監們將銅盆架在炭火上煮沸清水。
    當第三批傷兵抬進西華門,我掀開藥箱夾層。
    昨夜調配的止血粉混著香灰灑在猙獰的傷口上,小太監舉著的燭台照見士兵腰牌——正是我提醒範景軒要留意的左翼第三營。
    "告訴陛下,西側馬廄有二十匹戰馬染了癀病。"我割斷浸透血水的繃帶,對著傳令兵後背拍上三下,"這話要原封不動地說。"
    暮色四合時,叛軍的雲梯終於夠到城牆。
    我盯著那些攀爬的身影,突然發現他們腰間都係著褪色的紅綢——和趙丞相書房暗格裏那截殘布一模一樣。
    範景軒的鳴鏑箭就是在這時撕開夜幕,玄甲軍突然從護城河底掀開石板,像黑鐵鑄就的洪流截斷叛軍後路。
    "趙家的私兵在砍自己人!"城樓守將突然高喊。
    我撲到箭垛前,看見那些倒戈的叛軍手臂都纏著白麻布——與何貴人藥渣裏埋著的布條如出一轍。
    子時的更漏聲淹沒在捷報裏。
    我提著燈籠奔向西華門,範景軒的戰袍還在往下滴血。
    他扯開護心鏡後的紗布,露出我塞的止血散,染紅的藥粉已經結成硬塊。
    "陛下該沐浴更衣了。"我故意抬高聲音,趁攙扶時摸到他袖中密信。
    當他在湯池中昏睡過去,我對著燭火烤開蠟封,發現趙丞相與苗疆往來的密函裏,蓋著個眼熟的蓮花紋印——和吳軍師後頸的刺青分毫不差。
    三司會審那日,趙丞相的朝服沾滿稻草。
    他聽到滿門抄斬的判決時突然狂笑,鑲金的牙齒咬破腮肉,血水順著花白胡須滴在丹樨上。"妖女可知金鱗豈是池中物......"他嘶吼著被拖出殿門,腰間玉佩在漢白玉台階上磕出裂痕。
    我蹲下身撿起碎玉,對著日光轉動。
    玉芯裏藏著針尖大的紅點,湊近看竟是朵八瓣血蓮——與密函上的印記完全相同。
    賢妃的驚呼聲從背後傳來時,我已將碎玉攥進掌心,任由棱角刺破皮膚。
    慶功宴那晚,範景軒將虎符壓在我藥箱上。
    他醉眼朦朧地撥弄我腕間紗布,酒氣混著龍涎香掃過耳垂:"愛妃可知青龍閘的冰化了?"
    我笑著斟滿酒杯,袖中碎玉貼著肌膚發燙。
    窗外飄進的雪片落在琉璃盞裏,恍惚間凝成血色蓮花的形狀。
    更鼓聲從垂拱殿傳來時,我數著範景軒睫毛上將落未落的酒漬,突然想起那日他劍鋒挑開吳軍師衣襟時,鎖骨下方似乎也有道淡紅的痕跡。
    宮人收拾宴席時打翻銅盆,水流到紫檀案底顯出暗紋。
    我借口找耳墜蹲下身,指尖摸到木紋深處凹凸的刻痕——半朵與碎玉中相同的血蓮,正靜靜綻放在燭火照不到的陰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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