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撥雲見日,刺客真相將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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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景軒沾血的拇指在我唇邊停頓片刻,突然就著這個姿勢把我往後拽。
    我踉蹌著撞進他染著龍涎香的披風裏,後頸被溫熱的掌心托住。
    "陛下這是要治臣妾禦前失儀?"我故意用賬冊殘頁戳他腰間的玉帶扣。
    冷宮狸貓似的女童已經被暗衛抱走,廢墟裏隻剩我們衣料摩擦的細響。
    他忽然俯身咬住我耳垂,字句混著血腥氣灌進來:"江大夫在染坊查案時,可沒少用銀針紮朕的暗樁。"披風下傳來機括轉動的哢嗒聲,玄鐵鏈蛇似的纏上我手腕,"西南酒窖裏藏著三十壇鶴頂紅,猜猜哪壇摻了你的當歸粉?"
    我疼得倒抽冷氣,指甲掐進他腕間舊疤:"皇上不如猜猜,方才給你喂的安神丸裏摻了幾錢曼陀羅?"纏在腕間的鐵鏈應聲而落,露出內側刻著的紫苜蓿紋——正是與刺客徽章相同的圖騰。
    寅時的梆子聲穿透染坊焦木,我望著他驟然緊縮的瞳孔笑出聲。
    到底是把暗衛統領的腰牌偷換成藥杵的人,論瘋勁誰也不輸誰。
    三日後。
    工坊焦土未冷,我蹲在廢墟裏撥弄炭灰。
    昨夜暴雨衝出的地窖透著股醃臢甜腥,像腐爛三年的糖蒜混著鐵鏽味。
    我在撥弄炭灰時,悄悄將一種散發著微弱香氣的特殊草藥混進了藥碾旁的苦艾裏。
    張統領拎著兩具泡發的屍體上來時,我正往香囊裏塞艾草。
    "娘娘要的賬簿。"林暗衛鬼魅般從梁上倒掛下來,指尖夾著半片靛藍碎布,"朱雀街當鋪掌櫃說,上月有批西涼銀幣在這兒熔成金箔。"
    我撚著碎布邊緣的孔雀翎暗紋,突然聽見身後珠簾亂響。
    範景軒拎著盞琉璃燈轉進來,玄色常服下擺沾滿墨汁,活像剛從硯台裏撈出來的蛟龍。
    "江大夫的局倒是鋪得妙。"他屈指彈飛我鬢角的炭渣,目光掃過牆角的藥碾,"用鶴頂紅勾出西涼細作,拿假賬簿釣真凶——就不怕魚線太韌,反噬執竿人?"
    我反手將香囊拍在他胸口:"陛下不也往臣妾的安神湯裏添了三錢牽機藥?"琉璃燈映出他頸側未愈的抓痕,正是那夜我被他按在龍紋柱上掙紮時留下的。
    其實,我自幼便習得各種用毒解毒之術,還曾在江湖高人處學過應對危險的身法和技巧。
    此前我也暗中安排了暗衛在工坊周圍巡查,留意任何異常動靜。
    子時剛過,工坊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
    二十三個刺客,踩著寅時三刻的梆子破窗而入。
    領頭那個的彎刀刻著紫苜蓿紋,刀柄纏著褪色的孔雀藍絲絛——與劉師爺慣用的束發帶同色。
    "來了。"我貼著範景軒的耳廓輕笑,指尖銀針寒光乍現。
    此時,因為之前混入的特殊草藥與苦艾發生了反應,藥碾裏飄出的苦艾香突然變得粘稠。
    衝在最前的刺客突然踉蹌著跪倒,手中彎刀當啷墜地。
    青磚縫隙裏鑽出的藤蔓仿佛活物,順著他們腳踝攀援而上。
    "娘娘的曼陀羅粉倒是比刑部的枷鎖管用。"林暗衛蹲在房梁上拋接飛鏢,寒光閃過處,刺客的蒙麵巾齊刷刷斷裂。
    我踢開腳邊昏迷的刺客,從他懷裏摸出半塊鎏金令牌。
    範景軒的體溫突然從背後覆上來,帶著龍涎香的披風裹住我滿身藥味:"愛妃不妨猜猜,這令牌該出現在哪位大人的書房?"
    話音未落,東南角的藥櫃轟然炸開。
    張統領的佩劍架住三柄彎刀,火星濺在晾曬的決明子上,騰起嗆人的青煙。
    我旋身甩出銀針,細如牛毛的暗器穿過煙霧,精準釘進刺客的曲池穴。
    "還剩五個。"範景軒的劍鋒在地上拖出火星,紫苜蓿紋的刀鞘撞上龍紋劍,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而落。
    我突然瞥見窗外飄過半片孔雀藍衣角,像極了那日劉師爺落在禦書房的奏折封皮。
    寅時末的晨霧漫進工坊時,最後一個刺客癱倒在藥渣堆裏。
    我彎腰去拾那塊鎏金令牌,卻發現範景軒的指尖在微微發抖——不是恐懼,而是某種壓抑的興奮,像獵豹按住掙紮的羚羊時繃緊的利爪。
    "陛下可聞到苦艾味裏混著墨香?"我故意將染血的帕子按在他手背,"上好的鬆煙墨,摻著劉大人最愛用的伽羅香。"
    他猛然攥住我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把那塊令牌嵌進我骨血裏。
    晨光刺破窗紙的瞬間,我聽見遠處傳來報曉的鍾聲,混著某種類似陶塤的嗚咽,像極了冷宮那口枯井裏的回聲。
    瓦簷上的霜開始化了。
    剛剛平靜下來的工坊裏,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仿佛有什麽危險在暗中窺視著。
    緊接著,就聽到外麵傳來此起彼伏的瓦片碎裂聲。
    劉師爺孔雀藍的衣角剛飄過窗欞,三十幾個黑衣人已經踩著青磚縫裏瘋長的藤蔓衝進來——那些本該被曼陀羅粉麻痹的植物,此刻正詭異地扭動著避開他們腳踝。
    "娘娘的藤蔓宴,倒是省了老夫鋪紅毯的工夫。"劉師爺提著盞八角琉璃燈轉進來,燈罩上繪著的紫苜蓿紋路正與我腕間鐵鏈的刻痕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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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枯瘦的手指拂過藥碾,昨夜我埋在決明子裏的機關弩竟被他輕巧卸了弦。
    範景軒的龍紋劍擦著我耳側飛出去,削斷了劉師爺半截灰白胡須:"劉卿的束發帶倒是眼熟得很。"劍尖挑起地上褪色的孔雀藍絲絛,映著琉璃燈泛出蛇鱗般的冷光,"三年前戶部侍郎暴斃時,靈堂供桌上的招魂幡也是這個顏色。"
    我趁機將香囊裏的苦艾粉撒向空中,卻發現飄落的粉末在半空凝成詭異的藍霧——劉師爺帶來的黑衣人腰間都掛著拇指大小的陶罐,正汩汩往外冒著伽羅香的青煙。
    "小心香霧有毒!"我扯過範景軒的披風捂住口鼻,腕間鐵鏈突然被他拽住當鞭子使。
    玄鐵鏈掃過藥櫃時帶起漫天決明子,那些浸泡過鶴頂紅的暗紅色顆粒劈裏啪啦砸在黑衣人麵巾上,竟燒出焦黑的窟窿。
    劉師爺枯樹皮似的臉突然抽搐起來:"陛下可知老臣為何選這工坊?"他手中的琉璃燈驟然爆開,飛濺的碎片裏藏著細如牛毛的金針,"因為三百年前,這裏埋著開國太祖處決叛臣的砒霜井!"
    地麵突然劇烈震顫,我踉蹌著抓住範景軒的腰帶才沒栽進突然裂開的地縫裏。
    濃烈的腐臭味從地底湧上來,二十幾具掛著孔雀藍腰帶的骷髏正被藤蔓托出地麵——每具骸骨的天靈蓋上都釘著刻有紫苜蓿紋的銅釘。
    範景軒突然低笑出聲,劍鋒劃過自己掌心,將鮮血抹在龍紋劍的凹槽裏:"愛妃可知為何曆代帝王都要用龍涎香?"他染血的手掌按在我後頸,滾燙的溫度激得我渾身戰栗,"因為這東西......"
    戰鬥結束後,我和範景軒互相交換了一個疑惑警惕的眼神,開始對戰鬥中的異常現象進行簡短討論。
    這時,我福至心靈地甩出藏在袖中的銀針。
    十三根淬了曼陀羅汁的細針精準穿透伽羅香霧,釘在那些陶罐的透氣孔上。
    原本凝滯的藍霧突然沸騰,反撲向施毒的黑衣人。
    "能克天下百毒!"範景軒的尾音與龍吟般的劍鳴同時炸響。
    他玄色衣袍在腥風裏獵獵作響,劍尖點地的瞬間,那些掙紮的骷髏突然齊刷刷轉向劉師爺跪拜——三百年前的砒霜井怨氣,竟被真龍之血壓得生生改了朝向。
    劉師爺踉蹌著倒退兩步,手中銅鈴鐺當啷墜地。
    我趁機甩出鐵鏈纏住他腳踝,腕間暗扣彈出的倒刺紮進他小腿:"師爺不如猜猜,您每日喝的安神茶裏,我摻了幾錢砒霜?"
    "不可能!
    禦膳房的......"老頭渾濁的眼珠突然凸出,枯爪般的手指抓向腰間玉佩。
    我腕上鐵鏈猛地收緊,將他整個人拽得撲倒在藥渣堆裏,那枚刻著紫苜蓿紋的玉佩咕嚕嚕滾到範景軒靴邊。
    帝王緩步上前,沾血的靴底碾住玉佩:"三日前冷宮狸貓叼來的耗子,胃裏可有劉卿最愛吃的杏仁酥?"他劍尖挑起劉師爺的下巴,月光忽然穿透雲層照在劍身上,龍紋竟泛起詭異的孔雀藍,"說說看,你背後那位大人書房裏,供的是西涼狼圖騰還是南疆蛇神?"
    我正往劉師爺嘴裏塞防咬舌的軟木塞,老頭突然爆發出夜梟般的怪笑。
    他枯瘦的胸膛劇烈起伏,渾濁眼底泛起回光返照的清明:"陛下可聽過砒霜井的詛咒?
    子時三刻的怨魂......"
    寒光乍現。
    我甚至沒看清範景軒是如何出手的,隻見龍紋劍的冷芒如遊龍穿雲,瞬息間挑斷了劉師爺四肢筋脈。
    老頭像被抽了骨頭的蛇癱軟在地,嘴角卻掛著詭異的笑:"三百具......砒霜井要三百具......"
    "他要咬舌!"我撲上去掐住劉師爺兩頰,卻摸到滿手粘稠——這老東西竟早在齒間藏了毒囊。
    暗紫色的血沫從他七竅湧出,在青磚上匯成歪歪扭扭的孔雀翎圖案。
    範景軒蹲下身,用劍尖撥開劉師爺的衣襟。
    老頭心口處赫然紋著半幅紫苜蓿圖騰,斷裂的根莖處延伸出細密的金線,像極了冷宮那口枯井裏打撈上來的金箔碎片。
    "三百年前的叛臣,一百年前的巫蠱案,如今的刺客......"我撿起地上半片燒焦的賬冊,借著月光看清邊角的墨跡,"這些紫苜蓿紋裏都摻了金粉——陛下可知當朝哪位大人,最愛在奏折上用金粉批注?"
    範景軒突然攥住我手腕,沾著血漬的拇指抹過我下唇:"愛妃不如猜猜,為何你從冷宮撿來的野貓,總愛趴在禦書房的窗台上曬太陽?"
    遠處傳來第一聲晨鍾,瓦簷上最後一滴夜露墜落在劉師爺未閉的眼珠上。
    我望著青磚縫隙裏新長出的紫苜蓿嫩芽,突然想起那日從刺客懷裏摸出的鎏金令牌——內側凹凸的紋路,似乎與太後佛珠上的刻痕嚴絲合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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