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蛛絲馬跡,刺客線索再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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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劉師爺逐漸僵硬的屍體旁,指甲縫裏還卡著帶血的紫苜蓿絨毛。
那紫苜蓿生長在冷宮角落,周圍地麵布滿了暗綠色的苔蘚,牆壁上的牆皮大片大片地剝落,露出裏麵粗糙的青磚,磚縫間還長出了幾株不知名的野草。
範景軒用沾血的拇指蹭過我下唇時,我差點咬碎後槽牙——這混蛋永遠改不了在這種時刻調情的毛病。
我心中又氣又惱,不明白他為何總是在如此嚴肅的時刻做出這般輕佻的舉動,猜疑他是不是根本不在乎這背後隱藏的陰謀。
"陛下與其琢磨野貓,不如想想太後娘娘佛堂供著的鎏金香爐。"我拍開他的手,將沾了金粉的賬冊殘頁拍在他胸口,"上個月內務府報損的鎏金器皿,可都登記在冊?"
他低笑一聲,玄色龍紋廣袖掃過滿地血汙:"愛妃這般聰慧,不如替朕省下大理寺的俸祿?"
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把浸透毒血的帕子揉成團。
晨光穿透冷宮斑駁的窗欞,那窗欞上的漆皮已經脫落大半,露出腐朽的木色。
陽光照在那叢詭異的紫苜蓿嫩芽上,像極了太後壽宴時綴在佛珠串上的金絲流蘇。
三日後,我倚在寢殿的紫檀美人榻上,被熏籠裏的蘇合香嗆得連打三個噴嚏。
寢殿裏,檀木的香氣與蘇合香交織在一起,雕花的床榻、精美的妝奩、地上柔軟的毛毯,一切都顯得華麗而靜謐。
刺客衣襟間那股若有若無的異香突然在記憶裏翻湧——像是雪鬆混著某種藥材,又摻進絲縷血腥氣。
"青杏,把上月內務府送來的香料冊子拿來!"我赤腳踩在冰涼的青磚上,發間金步搖甩在妝奩銅鏡上發出脆響。
那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寢殿裏回蕩,仿佛也在催促著我盡快解開謎團。
雕花木門外適時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範景軒帶著夜露的寒氣跨進來,正撞見我披頭散發往宣紙上畫古怪符號。
他身上透露的寒氣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心裏既期待他能帶來些有用的線索,又擔心他會幹擾我的調查。
"愛妃這是要改行當巫祝?"他屈指彈了彈我畫的紫苜蓿圖騰,袖口龍涎香的氣息衝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刺客身上有雪鬆混白及的藥香。"我把蘸滿朱砂的筆擲進硯台,濺起的墨汁染髒了他明黃的中衣,"陛下可知太醫院哪位大人專攻外傷?"
他擒住我手腕的力道陡然加重,眸色暗得像暴風雨前的海麵:"江靈犀,你非要往刀尖上撞?"我心中有些慌亂,但更多的是堅定,我知道隻有追查下去才能找到真相,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我掙開他的手,順勢扯下他腰間蟠龍玉佩:"陛下若不放心,不如把林暗衛借我用三日?"指尖擦過他掌心時,分明感覺到那道陳年箭傷在微微發燙。
次日晌午,我蹲在禦花園的芍藥叢裏,華妃鵝黃裙裾掃過我發頂。
禦花園裏,五彩斑斕的花朵競相開放,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鳥兒在枝頭歡快地歌唱,但此刻我無心欣賞這美景。
她捧著鎏金手爐嗤笑:"妹妹這模樣,倒像話本裏偷燈油的耗子精。"
"姐姐可見過開白花的紫苜蓿?"我撥開枯枝,露出泥地裏半截燒焦的香囊。
華妃突然變了臉色,鑲著東珠的護甲掐進我腕間:"上月十五,我見張美人往西北角廢殿去......"
我們沿著宮牆陰影疾走,驚飛簷下一串麻雀。
那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聲在寂靜的宮牆間回蕩,仿佛也在為我們的行動增添了幾分緊張的氣氛。
當第十三個灑掃宮女搖頭說沒聞到藥香時,華妃扯住我披帛歎道:"算了吧,那廢殿鬧鬼鬧了二十年......"
"娘娘!"假山後突然鑽出個雙丫髻小宮女,捧著茶盤的手抖得像篩糠,"奴婢、奴婢上月在廢殿外牆根下曬被子,聞到過雪鬆味......"
暮色四合時,我站在爬滿枯藤的朱漆宮門前。
那朱漆宮門已經褪色斑駁,枯藤纏繞其上,仿佛一條條扭曲的蛇。
風卷著腐爛的落葉擦過門縫,帶出絲縷熟悉的藥香。
張侍衛的佩刀撞在宮燈鐵鉤上,驚起老樹昏鴉。
那昏鴉的叫聲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淒厲,讓人毛骨悚然。
"娘娘,此處陰氣太重......"林暗衛的聲音從槐樹梢飄下來。
我摸出火折子咬在齒間,吱呀一聲推開斑駁的宮門。
那門軸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召喚。
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混著某種甜膩的腥氣,像極了劉師爺咽氣時噴在我手背的血沫。
門內,地麵上鋪滿了厚厚的灰塵,牆壁上掛滿了蜘蛛網,角落裏還堆積著一些破舊的雜物。
月光突然被烏雲吞噬,我舉著火折子的手僵在半空——殘破的織錦帳幔後,隱約露出半截鎏金香爐,爐身纏繞的紫苜蓿花紋在火光中泛著詭異青芒。
那青芒閃爍不定,仿佛隱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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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折子燎起的青煙刺得我眼眶發酸。
我扯下披帛裹住口鼻,靴尖踢開半朽的雕花屏風。
黴爛的織錦帳幔後,鎏金香爐上纏繞的紫苜蓿花紋竟與劉師爺指甲縫裏的絨毛如出一轍。
"娘娘當心!"
張侍衛的刀光堪堪劈碎我腳邊的青瓷碎片。
那碎片飛濺的聲音在寂靜的宮殿裏格外響亮,讓我的心跳陡然加快。
林暗衛從房梁倒掛下來,手中銀絲纏住個吱呀作響的樟木箱。
那樟木箱發出的聲音仿佛是一個垂死之人的哀嚎,讓人不寒而栗。
腐臭氣浪掀開箱蓋時,我瞥見半塊燒焦的靛藍布料——那團扭曲的火焰圖騰,分明與三日前刺客袖口的暗紋重合。
"取油紙來!"我攥著布料往宮燈下湊,火星子突然舔上指尖。
那火星的灼熱讓我感到一陣刺痛,但我顧不上這些,隻想盡快看清布料上的線索。
林暗衛的銀絲卷著冰水澆熄火苗,張侍衛的刀鞘已經劈開牆角鼠洞:"娘娘快看!"
半截黑檀木匣卡在磚縫裏,匣麵嵌著的金箔拚出朵紫苜蓿。
我摸出銀簪挑開機關,匣中羊皮卷嘩啦啦散落滿地。
借著重影幢幢的燭火,我瞧見卷尾朱砂畫的鬼麵符咒,與範景軒禦書房暗格裏那疊密報上的標記分毫不差。
子時的梆子聲穿牆而過時,我正踩著林暗衛的肩膀扒開寢殿窗欞。
那梆子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仿佛是時間的腳步在催促著我。
範景軒的龍紋氅衣帶著夜露的寒氣罩下來,我懷裏揣著的證物硌得肋骨生疼。
"陛下夤夜造訪,莫不是來收買命錢?"我反手將染毒的布料拍在案幾上,他指尖碾過焦黑的紋路,突然笑出聲:"愛妃這般殷勤,倒讓朕疑心是苦肉計。"
我扯開他腰間玉帶,把浸透藥香的羊皮卷塞進去:"刺客用的白及粉摻了漠北狼毒,陛下若想七竅流血——"
"江靈犀!"他擒住我手腕按在博古架上,青瓷花瓶晃出清脆的顫音。
那顫音在寂靜的書房裏回蕩,仿佛也在訴說著我們之間的緊張與矛盾。
月光透過茜紗窗,照見他頸側暴起的青筋:"你以為朕是紙糊的?"
我踮腳咬住他滾動的喉結,嚐到龍涎香混著鐵鏽的腥甜:"臣妾隻是怕陛下英年早逝,這萬裏江山..."尾音被他吞進灼熱的呼吸裏,妝奩上的銅鏡映出我們交疊的身影,像兩柄抵死糾纏的匕首。
五更天的晨霧漫進禦書房時,我正捏著銀針挑開密報火漆。
那晨霧彌漫在書房裏,讓一切都顯得朦朧而神秘。
範景軒的朱筆突然點在漠北輿圖上,墨汁暈染了標注的商道:"當年匈奴使團進貢的雪鬆膏..."
"陛下!"張侍衛撞開殿門的聲音驚飛了簷下宿鳥,"西六宮走水了!"
我攥著那疊密報衝進濃煙時,火舌正舔舐著張美人寢殿的描金梁柱。
那濃煙嗆得我喘不過氣來,火舌的灼熱讓我感到無比恐懼。
焦黑的房梁轟然墜下瞬間,有人從身後將我撲進荷花缸。
冰水灌進鼻腔時,我摸到範景軒後腰滲血的傷口——混著焦灰的血珠滾落在我掌心,竟泛著與刺客衣料相同的靛藍色熒光。
"陛下當真是紙糊的。"我撕開他浸透的龍袍,銀針紮進泛黑的傷口。
他濕透的墨發掃過我顫抖的指尖,笑聲混著咳出來的血沫:"愛妃抖什麽?"
我將染毒的銀針舉到晨光裏,看著針尖凝結的紫黑色血珠:"臣妾是在想..."火場餘燼隨風揚起,落在我們交握的手背上,"若此刻有人放冷箭,陛下這副模樣..."
禁軍的鐵甲聲突然從月洞門外湧來。
範景軒的掌心覆住我後頸,帶著血腥氣的吐息擦過耳垂:"那愛妃可得把朕...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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