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誰敢攔我,誰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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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令!準備升帳議事!”
    ——張梓城,一處頗為蔭蔽的所在。
    趙燁、皇甫龍庭正坐在屋裏泡茶。
    趙燁是內宦,而皇甫龍庭是內朝臣,兩人熟識程度是極高的。
    天子安排兩人搭檔,以趙燁為首,是因為趙燁是宦官,有詔在身可代表宮中,自可禦下。
    要不然讓皇甫龍庭統帥各部……朱龍那群人,怎會心服呢?
    所以,一旦趙燁動用詔書,接過軍權,他將成為台麵上的統帥,但用兵還是離不開皇甫龍庭。
    彼此之間,甚是客氣。
    “大營裏傳來了消息。”
    有人快步走了進來:“太尉升帳聚將!”
    趙燁蹙眉:“六皇子到了?”
    “沒到。”
    “那他們聚什麽將?”趙燁看向皇甫龍庭:“皇甫尚書怎麽看?”
    “看來是等不到殿下,所以打算直接下手整軍,將殿下架空了。”皇甫龍庭看破了朱龍的意圖。
    “這……”趙燁歎了一口氣,對皇甫龍庭道:“這我就沒有辦法了啊!”
    趙燁當然不是今天才到的,為何時時不涉入呢?
    天子的旨意,是誰勝定誰,都不能勝則趙燁取之。
    可六皇子都沒來,雙方的軍議都沒展開,他怎麽會提前插手呢?
    那便拖一拖吧!
    可如今,如果周徹不與會,那朱龍就直接獲勝了啊!
    “皇甫尚書可從六殿下那得到了些消息?”趙燁又問。
    皇甫龍庭搖了搖頭:“我亦不知。”
    趙燁沉默了一會兒,方道:“準備一下,軍議後,便去營中宣旨吧……如果殿下一直不來,這旨還需送到羊頭山去呢!”
    說到底,安排趙燁來此,就是將兩人的爭鬥限製住。
    一旦分出誰做主後,便要立即壓住另一方,防止纏鬥不止。
    ——古往今來,最為有效的政鬥之法,多是借兩招實現的。
    一是開會,二是請客吃飯。
    例如此刻,朱龍在中軍大台上聚將。
    許破奴等人不來都不行!
    他是節帥,你要是不應,他直接請動節鉞,便能名正言順的將之正法。
    中軍台上,朱龍親自擂鼓。
    周鬆作為監軍,陪坐在側主位。
    五王俱在,往下是將校五十餘人。
    這些人,既包括許破奴、王驥、司馬震、紫鎮東等從平定關方向趕來的周徹所部;也涵蓋五王聯軍中的諸將;還有直屬太尉的諸將與吏員。
    尤其是太尉直轄那些將領,雖然手中兵馬不多,但職位都不低。
    在他身邊時,或許隻能當個參謀來時。
    但要外放出去,便能獨領一軍。
    鼓聲罷,朱龍講過一些場麵話後,便道:“要破敵取勝,整軍之事,務必行之。”
    “經我決定,河內中郎將司馬震頗有軍略,擢入帥帳,共參大略方針。”
    朱龍第一個開刀的,便是司馬震!
    司馬震立馬道:“太尉!末將有異議!”
    朱龍盯著他,沒有說話。
    司馬震自己開口:“我不過一武夫出身,決陣疆場,尚有些作用,擢入帥帳,隻能誤事。”
    “你年紀輕輕,便有功勳,不要妄自菲薄。”朱龍麵帶微笑,又歎了一聲:“如今三河騎士生變,正缺能主事之人。如你之言,你長於戰陣、短於軍略,更應該再入帥帳曆練一二,將來好挑起重任來。”
    “太尉……”
    “司馬震是吧?”濟南王嗤笑一聲,道:“你區區一個河內中郎將,太尉賞識你,那是你的福分。推辭這種事意思意思就得了,怎麽還認起真來了?”
    “說句不好聽的,這裏的安排,輪得到你們來拒絕嗎?”
    “一個中郎將都要抗命,那這仗還打不打了?!”
    話到後來,他麵色不大好看:“太尉忒好脾氣!再有這樣的,當正一正軍法!”
    “殿下息怒。”太尉立馬笑道:“武人多有些脾氣……李衝聽令!”
    “在!”
    司馬震旁邊,一將起身。
    “我命你暫領河內騎士和河東殘部。”
    “是!”
    “司馬將軍。”朱龍對司馬震道:“繳印交符吧!”
    司馬震咬牙:“太尉,我想繼續在軍中領兵……”
    “放肆!”濟南王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司馬震的鼻子道:“你當這是在做什麽?軍國大事,輪得到你挑三揀四嗎?!”
    周鬆看著這一幕,眉頭緊鎖。
    朱龍也收起了笑意,將袖一擺:“繳印交符!”
    司馬震左右看了看,見王驥衝著自己微微搖頭。
    萬般無奈,隻能摘下印與符,放在桌案上。
    朱龍當場交到李衝手裏,道:“帶上你的人,現在去接管河內、河東騎士。”
    “是!”
    李衝抱拳,掛著腰刀走下將台。
    他將手一招,圍繞將台的軍士中便走出數十人,簇擁著他離開。
    司馬震頹然坐下。
    “王將軍。”
    朱龍又看向王驥,道:“羊頭山要守,平定關要守。”
    “如今主力有五位殿下相助,西原人斷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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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西原攻羊頭山不得,或許會抽調重兵取道於西。”
    “你與丁斐、皇甫超逸,張也領北軍騎兵,當速趕回平定關方麵,以北軍騎兵精銳為我西麵守軍之肱股。”
    皇甫超逸目光一縮:“太尉的意思,是要我們這麽多人,分剩下的那些北軍騎兵?那北軍的步卒呢?”
    “羊頭山上,最適合射聲營用武。”朱龍笑道:“由射聲校尉、步兵校尉率領,隨我去防守羊頭山。”
    “至於缺兵之事,你們不必擔心。到了西邊,我自會安排兵員充入各位部下。”
    “如果西邊缺人,我這裏可以調出兩千兵來。”周信表現的很大方。
    “我可出兵一千。”趙王也道。
    丁斐強按怒意:“我等俱是北軍之將!北軍需歸北軍將領統領,這是朝廷製度!”
    “所以,我讓兩位校尉隨行,並未壞了製度。”朱龍道。
    王驥年紀最大,性格沉穩:“我部歸六殿下直轄,如此大的人事變動,需殿下下令,我等才敢從之。”
    朱龍麵露無奈色:“我已屢次去信請殿下來。”
    “既然殿下沒來,就不應現在便整軍。”王驥道。
    “軍情如火,拖遝不得。”朱龍搖頭,不容回拒。
    皇甫超逸咬牙切齒:“用一些雜兵來換北軍精銳,你們想的太好了。”
    “皇甫超逸!”周信喝了一聲,道:“在這裏,可不要擺你名門的架勢!莫說是你,便是你祖父在此,麵對太尉與我們,也當客氣以待!”
    “這是奪權!”
    不同於王驥老成、皇甫超逸出身名門,丁斐也漸入高層,張也還是個武夫粗胚,他忍不住這樣說了一句。
    這話一出口,場中喝聲頓起。
    “大膽!”
    朱龍身後,幾個要緊吏員立馬抓住其錯處:“整軍是頭等大事,你竟敢口出如此惑語擾亂軍心!”
    “按律,當誅!”
    “太尉,當請節鉞,斬之!”
    “此獠亂言,枉顧軍威,不斬難正軍威!”
    對於這些聲音,朱龍並未阻止,眼中殺意吞吐。
    張也,確實是個好開刀的口子。
    張也脾氣再爆,也無話可說了。
    再頂下去,就真成造反了!
    王驥急視周鬆,抱拳道:“殿下為監軍,當替我等主事。”
    “殿下。”
    周鬆口還沒張開,朱龍便道:“您監察我行事,回去如實告知陛下便是。”
    周鬆歎了一口氣,道:“太尉,這樣的調動確實太大了,不能等六皇弟來嗎?”
    “我請過、殿下也請過,六殿下也遲遲不來。”朱龍搖頭:“難道要一直等下去嗎?”
    周鬆無話可說,便又道:“張也武人性直,且看在我麵上,寬恕他這一次。”
    “殿下開口,我便答應了。”朱龍點頭,道:“先前所言,當再無異議?”
    王驥道:“太尉的安排,我們忤逆不得,但我們心中總歸是不認同的,會將此事告知殿下。”
    “你讓六殿下來找我便是。”朱龍笑道,安排人去接管兵權後,又安排下一人:“紫鎮東熟悉上黨事務,可去後方押送糧草,當前部屬交割,我自有安排。”
    紫鎮東沉思片刻,道:“我的人囤在張梓城中,我去將他們調出。”
    朱龍迅速掃了這個年輕人一眼:“你坐在這,將印符交割便是。”
    “我印符沒帶在身上。”紫鎮東又道。
    “荒唐!”濟南王忍不住罵了起來:“你小子哪冒出來的,哪來這麽肥的膽子?身為軍中將,不帶印符來,本就是違了軍法!”
    紫鎮東搖了搖頭:“我部是殿下臨時組織起來的,並無朝廷規製的印符,所以不曾帶。”
    “鄧龍、鄧虎!”朱龍點名。
    “在!”
    兩名身材魁梧的將領站了起來。
    朱龍指著紫鎮東:“帶上親兵,護著他入城,接管該部。”
    他命吏員寫好文書,交到兩人手上。
    “紫鎮東的親兵留在此,不準動一人。”
    如此,二將站在了紫鎮東背後,有些陰陽怪氣的笑道:“這位將軍,請吧!”
    許破奴目一橫,眼看著就要發作。
    紫鎮東望著他,微微搖頭,從容起身,隨二人離開。
    最後,終於落到了許破奴頭上。
    “許破奴將你部全數交割。”朱龍直接道。
    “理由呢?!”許破奴拳頭一緊:“編都不編了?”
    朱龍看著他發笑,道:“我問你,你可有將職在身?”
    “我是皇嗣府衛士長。”
    “是,你是皇嗣府衛士長,隻能帶領皇嗣府的護衛。可你當前所領的,卻是朝廷大軍,你沒有資格統領兵馬。”
    朱龍搖頭,道:“交割人馬,否則……”
    許破奴站了起來,兩手按桌,如猛虎一般盯著他:“否則如何?”
    “治你一個擅權之罪!”朱龍冷聲道:“按理來說,你是皇嗣府的私臣,歸天家管、歸大宗正管,輪不到我來管。”
    “可你要是借這麽一個身份,染指朝廷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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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節鉞,也能斬你!”
    砰!
    許破奴一拳砸出,將桌案打了個對穿,冷笑道:“你說的對,我是殿下府裏的人,你管不了我。”
    “所以,我現在要走,你也不能攔我。”
    “至於軍隊歸屬,我沒有印符,隻是他們願意聽我的。”
    “你想要軍權,自己來搶吧!”
    說完,他一腳蹬開桌子,就要起身離開。
    “止步。”
    魏王周信當先開口。
    “止步!”趙王、濟南王、平原王亦道。
    渤海王最後歎道:“你還是留下來吧。”
    在他們背後,各有強健武人走出。
    許破奴虎目掃過這群人,嗤笑起來:“怎麽,要跟我來硬的?”
    他的手落到腰間刀柄上,身上似有煞氣騰起,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朱龍:“你也說過了,我不是軍中的人,你憑什麽動我?給不出個理由來,我今天可能一定會死,但你也未必能活!”
    “威脅三公,已是重罪了。”有人道。
    “那是他禁錮我在先!”許破奴哼了一聲:“我一介武夫哪值得三公動手,將我禁錮在此,莫非是想要借機害皇嗣?”
    ——嘩啦!
    中台下,兵甲大動,許多人向許破奴逼來。
    許破奴緊持吞吳,毫無懼色。
    “我不會動你。”
    朱龍開口:“我說過,但你也不能染指軍隊。等我的人接管了軍隊,你自然可以離開。”
    “我也再說一句,誰敢攔我,誰就死!”
    吞吳出鞘,許破奴徑直轉身,往外而行。
    五王背後的武將、中台下的軍士,一起圍來。
    “且慢!”
    周鬆立馬叫停,道:“整軍可以,切勿動武,否則誰也不好交代!”
    “是他們逼我在先!”許破奴道。
    此處,劍拔弩張。
    ——張梓城,距離駐營很近。
    鄧龍、鄧虎押著紫鎮東進城。
    城樓上,陸軒冷靜的看著這一幕,隻是將手一壓。
    嘩啦!
    大批軍士衝了出來,將鄧龍、鄧虎等數十人團團圍住。
    鄧龍當即色變,大喝道:“大膽!我們是奉太尉之命來的,你們是要造反嗎?!”
    鄧虎取出朱龍文書,道:“太尉文書在此,張梓守軍聽令!”
    眾人不為所動。
    “命令在哪?”
    陸軒從城樓上走了下來,伸出手來討要。
    鄧虎將文書遞出。
    陸軒隻掃了一眼,便隨手撕了:“偽造文書,論罪當誅。”
    兩兄弟看著這個文人,眼睛都瞪大了。
    “你……你……你竟敢手撕太尉文書!”
    “都聽我的,將陸軒拿下!”
    “誰要是聽陸軒的,就是造反!造反!”
    兩兄弟接連吼著,周圍的軍士卻一動也不動,隻是圍的更緊了。
    “別浪費功夫了。”紫鎮東平靜道:“我和陸公早防著你們這一手了。”
    “我們是依製度行事,你們知道這樣的後果嗎?”鄧龍道。
    “朱龍贏了,我再聽話,他也要對付我。”紫鎮東平靜道:“他輸了,我等就是將他命令撕了,他又能奈我何?”
    離城前,紫鎮東便和陸軒提前商量好了。
    陸軒守城不出,一旦事情有變,即刻握緊兵權,同時差快馬去通知周徹。
    周徹來前,如果朱龍強行奪軍——他們做好了封城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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