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天狼訣再現(三)

字數:7168   加入書籤

A+A-


    就在這時,竹林深處傳來馬蹄聲。上官錦晨警惕地握緊軟劍,看見月光下出現一隊人馬,為首那人騎著匹白馬,穿著件月白長衫,腰間懸著塊玉佩,上麵刻著完整的上官圖案。
    “裴九將軍!”福伯失聲驚呼。上官錦晨的心髒狂跳起來。終於見到正主了!
    但他看著裴九溫和的笑容,心裏卻升起一絲不安。這人出現的時機太巧了,像是早就知道他們會在這裏。
    裴九翻身下馬,拱手笑道:“紫賢侄,別來無恙?”他的目光落在雪蓮花身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雪姑娘也在,真是巧啊。”上官錦晨注意到他的右手始終藏在袖袍裏,像是握著什麽東西。
    而他身後的隨從,雖然穿著布衣,卻步伐穩健,腰間鼓鼓囊囊的,顯然藏著兵器。
    “裴將軍好像早就知道我們會來。”上官錦晨的聲音帶著試探。裴九哈哈一笑:“老夫夜觀天象,見天狼星犯紫微宮,便知紫家有難,特來相助。”他的目光掃過上官錦晨懷裏的《考工記》,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卻稍縱即逝,
    “既然人都齊了,不如隨老夫回府,共商大事?”上官錦晨的手緩緩按在劍柄上。
    他想起黑衣人的話,狼是怎麽變成狗的?或許答案,就藏在這位看似溫和的將軍身上。
    他看著裴九腰間的上官玉佩,突然發現那上麵的紋路有些異樣——真正的上官玉佩應該有七片葉子,而他的隻有六片。
    這是個假貨。上官錦晨的心髒瞬間沉到穀底。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裴九!
    第五章真假裴九上官錦晨的指尖在劍柄上微微用力,冰涼的觸感讓他保持清醒。
    他看著眼前的
    “裴九”,對方的笑容溫和得像春日暖陽,眼角的皺紋裏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那是常年握刀的人才有的痕跡。
    “不知裴將軍近年在洛陽,都忙些什麽?”上官錦晨的聲音盡量保持平靜,餘光卻在觀察周圍的動靜。
    竹林深處的陰影裏,似乎有更多人在移動,腳步聲被風吹竹葉的沙沙聲掩蓋,卻逃不過他自幼練就的耳力。
    “不過是養花種草,頤養天年罷了。”假裴九捋著不存在的胡須,笑容可掬,
    “想當年與你祖父並肩作戰,何等意氣風發,如今老了,也動不了刀槍了。”他說著,故意將右手從袖袍裏抽出,露出保養得宜的手掌,指腹光潔,確實不像常年習武的人。
    但上官錦晨注意到他左手小指微微彎曲,那是玄甲軍特有的舊傷——當年使用強弓的士兵,都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這人不僅是假的,還是個對玄甲軍極為了解的假貨。
    “將軍的玉佩真別致。”上官錦晨的目光落在對方腰間,
    “家父也有一塊,隻是上麵的上官有七片葉子,不知為何將軍的隻有六片?”假裴九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哈哈笑道:“賢侄有所不知,這玉佩本是一對,你祖父那塊是七葉,老夫這塊是六葉,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十三葉,取十三太保之意。”他說得滴水不漏,眼神卻有些閃爍。
    雪蓮花突然開口,聲音帶著懷疑:“我父親說過,裴九將軍的左肩有塊月牙形的傷疤,是當年為救雪將軍被箭射的,不知將軍可否讓我們一觀?”假裴九的臉色微變,隨即沉了下來:“雪姑娘這是何意?難道信不過老夫?”他的手緩緩移向腰間,那裏雖然沒有兵器,卻有個小小的凸起,像是某種信號裝置。
    上官錦晨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猛地抽出軟劍,劍尖直指假裴九的咽喉:“你根本不是裴九!說,你是誰?真正的裴將軍在哪?”假裴九的偽裝瞬間撕裂,眼中閃過猙獰:“小崽子,居然敢耍花樣!”他猛地拍了拍手,竹林深處突然湧出數十名黑衣人,個個手持彎刀,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雙凶狠的眼睛。
    “抓住他們,《天狼訣》到手,重重有賞!”假裴九後退幾步,躲到手下身後。
    上官錦晨將雪蓮花和福伯護在身後,軟劍在月光下劃出銀弧:“你們到底是誰的人?波斯商隊?還是……宮裏的那位?”黑衣人沒有回答,隻是揮舞著彎刀衝了上來。
    上官錦晨注意到他們的招式與之前遇到的玄甲軍叛徒如出一轍,收勢時都慢半拍,顯然是同一夥人。
    但他們的配合更加默契,顯然經過長期訓練。
    “保護少爺!”福伯撿起地上的短刀,雖然年邁,身手卻依然矯健。他的刀法大開大合,帶著玄甲軍的悍勇,逼得幾名黑衣人連連後退。
    雪蓮花的短刀則靈動飄逸,專攻敵人下盤。她顯然受過名師指點,招式裏既有玄甲軍的狠勁,又有幾分波斯刀法的詭異,讓敵人防不勝防。
    上官錦晨的軟劍如臂使指,在敵陣中穿梭。他將《考工記》緊緊揣在懷裏,那裏麵不僅有《天狼訣》,還有祖父留下的密信,或許藏著能揭開一切真相的線索。
    他注意到假裴九退到了竹林邊緣,正對著天空比劃著什麽,像是在發信號。
    “小心他的信號!”上官錦晨大喊,同時一劍逼退身前的敵人,朝著假裴九衝去。
    但對方早有準備,幾名黑衣人立刻擋在他麵前,彎刀組成一道刀牆,逼得他不得不暫緩腳步。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尖銳的哨聲,像是某種鳥類的鳴叫,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福伯臉色大變:“是海東青!他們在召援軍!”上官錦晨的心沉了下去。
    再這樣耗下去,等援軍來了,他們就插翅難飛了。他瞥了眼雪蓮花,女子似乎也想到了這點,眼神焦急地看向他,像是在尋求對策。
    “跟我來!”上官錦晨突然朝著竹林深處跑去,軟劍劈開擋路的荊棘,
    “密道裏的流沙陷阱,或許能派上用場!”雪蓮花和福伯立刻跟上。三人在竹林裏狂奔,身後傳來黑衣人的嘶吼和腳步聲。
    上官錦晨憑借著對地形的記憶,很快找到了之前墜落的密道入口,此刻那裏已經被石塊堵住,隻留下個小小的縫隙。
    “快!幫忙搬石頭!”上官錦晨用劍撬著石塊,額頭上青筋暴起。雪蓮花和福伯立刻上前幫忙,三人合力,終於將石塊移開,露出黑黢黢的洞口。
    上官錦晨率先跳了下去,落地時卻發現下麵不是深淵,而是條平坦的通道,顯然之前的塌陷是福伯故意觸發的機關。
    “老奴早就留了一手。”福伯的聲音帶著得意,
    “這密道有兩層,上麵是陷阱,下麵才是真正的生路。”三人沿著通道往前跑,身後傳來黑衣人的怒罵聲,顯然他們也發現了入口。
    上官錦晨能感覺到通道在微微震動,像是有人在上麵挖掘。
    “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雪蓮花的聲音發緊,
    “這通道太窄,不好禦敵。”上官錦晨忽然停住腳步,眼神堅定:“不,就在這裏迎戰。”他指了指前方的拐角,
    “那裏有塊鬆動的岩石,我們可以利用它製造塌方,把他們堵在外麵。”福伯有些猶豫:“可是少爺,這樣我們也會被困住。”
    “困不住。”上官錦晨從懷裏掏出羊皮紙,借著從洞口透進來的微光,指著上麵的一幅地圖,
    “這下麵連通著洛河的暗渠,隻要找到出口,就能順流而下,擺脫追兵。”雪蓮花看著他胸有成竹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欣賞:“好,就聽你的。”三人迅速做好準備。
    上官錦晨和雪蓮花藏在拐角兩側,福伯則守在岩石邊,手裏握著根粗壯的木棍,隨時準備撬動機關。
    通道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為首的正是那個假裴九,他顯然急於得到《天狼訣》,親自帶隊追了上來。
    “小崽子,我看你們往哪跑!”假裴九的聲音帶著得意的獰笑。就在他經過拐角的瞬間,上官錦晨和雪蓮花同時發難,軟劍和短刀同時刺向他的要害。
    假裴九顯然沒料到他們會反撲,倉促間隻能後退,卻被腳下的石子絆倒,摔了個四腳朝天。
    “動手!”上官錦晨大喊。福伯猛地撬動木棍,岩石轟然落下,緊接著是一連串的塌方,碎石和泥土瞬間將通道堵死,隻留下假裴九驚恐的慘叫聲被掩埋在塵埃裏。
    三人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通道裏彌漫著塵土,幾乎讓人窒息。
    上官錦晨摸了摸懷裏的《考工記》,還好沒被損壞。他看著雪蓮花和福伯,忽然覺得有種並肩作戰的默契,之前的隔閡和猜忌,似乎都在這場生死考驗中消散了。
    “現在怎麽辦?”雪蓮花的聲音帶著疲憊,卻多了幾分親近。上官錦晨展開羊皮紙,借著微光辨認著地圖:“往這邊走,大約三裏地就是暗渠入口。”他忽然注意到地圖角落裏有行小字,是用朱砂寫的,像是後來加上去的,
    “小心……水中有狼。”福伯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是……是狼騎兵的坐騎!當年玄甲軍的狼騎兵戰死後,他們的坐騎就跑進了暗渠,靠吃水裏的魚蝦為生,變得異常凶猛!”上官錦晨的心沉了下去。
    剛擺脫追兵,又要麵對水中的惡狼,這《天狼訣》的秘密之地,果然處處是凶險。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上官錦晨握緊軟劍,眼神堅定,
    “不管是什麽,我們都得闖過去。”雪蓮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得對。我父親常說,玄甲軍的字典裏,沒有‘怕’字。”她看著上官錦晨,嘴角露出絲笑意,
    “紫公子,這次我們並肩作戰,可不許拖後腿。”上官錦晨也笑了:“彼此彼此,雪姑娘。”福伯看著兩個年輕人互相打趣的樣子,忽然老淚縱橫。
    多少年了,玄甲軍的後人終於又能並肩作戰,老太爺在天有靈,也該安息了。
    三人沿著通道繼續前進,腳步聲在空曠的地下回蕩,像是在與遠古的英靈對話。
    上官錦晨能感覺到懷中的羊皮紙在微微發燙,像是有生命般在跳動。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而那個關於狼與狗的秘密,或許就藏在洛河暗渠的深處,等著他們去揭開。
    第六章洛河狼蹤暗渠裏的水比想象中更深,冰冷刺骨。上官錦晨舉著火折子,火光在潮濕的空氣裏搖曳,勉強照亮前方丈許的距離。
    水麵平靜得像麵鏡子,倒映著三人模糊的影子,讓人分不清哪裏是現實,哪裏是虛幻。
    “小心腳下。”上官錦晨的聲音壓得很低,軟劍橫握在胸前,
    “據說這些狼能在水裏憋氣半個時辰,專門等著獵物自投羅網。”雪蓮花的短刀也出鞘了,刀刃在火光裏泛著寒光:“我父親說過,水狼最怕火和硫磺。幸好我帶了些硫磺粉。”她從腰間的錦囊裏掏出個紙包,裏麵是黃色的粉末,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福伯則握著根長棍,棍梢綁著布條,浸了火油,做成簡易的火把:“老奴在前麵探路,你們跟緊了。”三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腳下的淤泥發出咕嘰的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底下蠕動。
    上官錦晨能感覺到水在微微流動,帶著某種節律,像是大型生物在呼吸。
    他想起羊皮紙上的記載,狼是群居動物,水狼應該也不例外,這意味著他們麵對的可能不是一隻,而是一群。
    突然,水麵泛起一圈漣漪。上官錦晨立刻示意大家停下,火折子舉得更高了些。
    他看見水下有個黑影一閃而過,速度極快,看不清輪廓,但能感覺到那東西的體型不小,至少有半人高。
    “來了。”雪蓮花的聲音有些發緊,手裏的硫磺粉已經打開。福伯將火把往前伸了伸,火焰在水麵上投下晃動的光影。
    就在這時,一隻巨大的狼頭猛地從水裏探出來,獠牙閃著寒光,腥臭的氣息撲麵而來。
    它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幽綠的光,死死地盯著三人,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咆哮。
    “動手!”上官錦晨大喊。雪蓮花立刻將硫磺粉撒了過去,粉末在水麵上炸開,發出滋滋的聲響。
    水狼顯然怕這東西,猛地向後退了幾步,喉嚨裏的咆哮變成了嗚咽。福伯趁機將火把捅了過去,火焰燎到狼毛,發出焦糊的氣味。
    但這隻水狼顯然隻是先鋒。上官錦晨聽見周圍的水麵都在冒泡,更多的狼頭從水裏探出來,形成一個包圍圈,將他們困在中間。
    這些水狼的體型比普通野狼更大,毛發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像是穿著黑色的鎧甲,爪子在水麵上劃出道道波紋,隨時準備撲上來。
    “它們在等狼王的命令。”福伯的聲音帶著恐懼,
    “水狼有嚴格的等級製度,沒有狼王的命令,不會輕易進攻。”上官錦晨的目光掃過狼群,果然在最前麵看到一隻體型更大的水狼,額頭上有塊白色的疤痕,像是被刀砍過。
    它的眼神更加凶狠,嘴角滴落著涎水,顯然是這群狼的首領。
    “擒賊先擒王。”上官錦晨低聲說,
    “雪姑娘,你用硫磺粉吸引其他狼的注意,我去對付狼王。”雪蓮花點了點頭:“小心點。”上官錦晨深吸一口氣,猛地將火折子扔向狼群,趁著它們躲閃的瞬間,軟劍出鞘,朝著狼王刺了過去。
    狼王顯然沒想到他會主動進攻,愣了一下,隨即張開大嘴咬了過來,腥臭的氣息幾乎讓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