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劉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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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村子陳生頭一次來,雖然都是山溝子裏,可看上去比陳生大爺那村子強了不是一星半點,就算比自己村子緊鄰鎮上也是不遑多讓。水泥村路,彩鋼瓦房,還有一眼就發現的村中cbd——廣場,這個時間正是家家吃完晚飯沒事兒的時候,村口小賣部三三兩兩的侃大山聊天),廣場中間穿的花枝招展的大叔大嬸兒,扭著秧歌,鑼鼓喧天好不熱鬧。
    陳生自來熟的走過去,很隨意的問道:“叔叔大爺們,你們村裏是不有個叫劉瞎子的?我打聽一下他家在哪兒!”
    對於東北孩子來說到了陳生這個年齡,出門在外張不開嘴說話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從小就被父母培養出來了。小賣部門口幾個中年男人抽著煙,見到陳生這個外村人來訪無疑是又給了他們一份談資。
    “你這是找劉瞎子看事兒?”一個中年男人饒有興致的問道。
    “算是吧!您知道他家在哪嗎?換換,換換!”說著陳生從兜裏掏出煙,對著幾人散 一圈兒,有人接了過去重新點上,有人給陳生示意正抽著呢,陳生也不在意,又給自己點上一支煙,期待的看著那個和自己攀談的中年男人。看著陳生這麽熱情,幾人瞬間七嘴八舌的話多了起來。
    “小夥兒,估計你要白來了,劉瞎子這兩年糊塗了,腦袋時靈時不靈。”
    “再一個,你這去人家看事兒就空著手去?”
    “去看看吧,萬一趕上那老頭兒清醒,也能給你說出來個一二三來。”
    聽著幾人一句接一句的說著,陳生一拍腦袋心中暗道:可不是嗎,這一路著急,哪能空手來呢,可這劉瞎子糊塗了,自己想問的事兒還能問明白嗎?不過既然來了,總得看看去,實在不行再研究。車陳生此刻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大客車上的老太太。
    想到此處陳生說道:“勞煩您各位給指個路,來都來了咋我也得去看看,這誰是老板?我就在這買點東西吧。”
    說著陳生走進小賣部,第一個搭話的中年男人叼著煙也進了屋,很熟練的從櫃台裏拿出一瓶酒一條煙:“多了不用拿,就這兩樣,前幾年劉瞎子清醒的時候,這上下八溝兒也是名聲在外,沒少給人看事兒,這老頭也怪,不像別人似的要香火錢,就要這連商標都沒有的瓶酒,還有這紅雙喜,我這小店也沒少借他的光兒,這兩年劉瞎子糊塗了,來的人少我這也沒啥存貨了,等這點賣完我也不進貨了。”
    把東西遞到陳生手上,還沒等陳生付錢,中年人又走出小賣部,衝著熱鬧的廣場大喊:“劉光,過來!”
    喊了幾聲,就見一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半大小夥子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叔,啥事兒?”
    “他要找你爺爺,帶他去一趟你家。”說著指了指陳生。
    叫劉光的小夥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陳生,見陳生手裏提著煙酒,又對著中年男人說道:“我爺都糊塗了,能看明白嗎?”
    “能不能你說了不算,人來了就帶你家坐坐去,畢竟奔著你爺來的。”
    “行,那跟我走吧!”說著轉身就走。
    陳生見狀,不敢有絲毫耽擱,急忙付了錢。然後,他快步跟上已經先行一步的劉光,一同朝著村子的方向邁進。
    這個村子顯得整齊而有序。顯然,這是經過集體精心規劃而成的。每一棟房屋的規格幾乎相同,排列得整整齊齊,猶如棋盤上的棋子一般。如果沒有人帶領著前行,即便是有人詳細地指明路線,陳生恐怕也難以輕易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畢竟這裏的布局太過相似,很容易讓人迷失其中。
    沒走多遠,劉光推開一扇鐵門,走進院子裏,對著屋裏喊了一聲:“媽!有人來找我爺。”
    透過窗戶,陳生能看見有人影從炕上下來,緊接著院子裏的燈亮了起來,一個中年婦女走了出來,到沒有表現的很詫異,反倒是十分客氣的把陳生迎進了屋裏還沒等陳生說什麽,就主動說道:“小夥子,先上炕坐,沒啥說的,你能找到這兒肯定是遇著啥事兒了,但是老爺子今年九十二了,最近幾年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我這當兒媳婦的做不了這主,我當家的出去打牌了,我讓孩子去叫了,你稍微坐一會兒,喝點水,一會兒你們再聊。”
    “添麻煩了,嬸兒,那我就在這兒等會兒您家我叔回來。”
    “不麻煩,不麻煩,喝水不我給你到點兒去。”
    陳生連忙拒絕:“千萬別麻煩了,這麽晚過來打擾我都已經很不好意了!”
    就算陳生這麽說,劉瞎子兒媳也沒停下手中的動作,倒了滿滿一大杯熱水遞到了陳生手裏:“來喝水,你這是打哪兒來的?這個點兒也沒有進村的車了吧。”
    “我從老金溝兒出來,到縣裏打車來的,嬸兒,車現在還在村口等我呢,我想著見見劉......老爺子今晚再趕回去”
    兩句話沒到頭兒,就聽見院子裏傳來聲音,不用多說,肯定是劉瞎子的兒子劉光的父親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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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光母親把人迎進來不由問道:“怎麽回來這麽快?”
    “半路和小光遇到的,正打牌呢,王四過來說村口有人找老爺子,小光帶著來家裏了,我這不就趕緊回來了。”
    陳生見狀也是連忙從炕沿兒上下來:“劉叔,我是老金溝兒的老陳讓來的,陳金國是我親大爺。”
    聽了我話,劉瞎子兒子疑惑的眉頭有些舒展:“我說的嗎,這兩年來見我家老頭兒的人少了,不是熟人還真來不了,你家的墳塋地當年就是我家老頭兒給看的,早些年我還在你大爺手底下打過工呢。”
    一聽這話,陳生的心算是放下一半兒,既然能說得上話,那今天見劉瞎子肯定是不成問題了,一進門兒的時候聽劉瞎子兒媳說的那些話,陳生差點以為今天見不上正主兒了呢。
    正想到這,就聽劉瞎子兒子繼續說道:“大老遠的來都來了,不管啥事兒,我肯定讓你見見人,但是能不能幫上你真不好說,相比你嬸兒也和你說了,老頭兒這兩年糊塗的挺厲害,雖然有時候清醒,但是那種情況不多,你隻能碰碰運氣了。”
    “謝謝劉叔,來都來了,不管能不能辦事兒,總得看看老爺子,不管啥樣我都沒啥說的。”
    “行,那你跟我來吧。”
    一開始陳生還以為這一家人把劉瞎子安排到別處去了,直到走過連廊看劉瞎子兒子推開西屋的門才知道,原來就在一棟房子了門對門兒住著,隻不顧屋裏黑漆漆的,直到有人打開燈,陳生終於見到了這位大爺口中的高人—劉瞎子。
    在陳生那充滿想象力的腦海之中,劉瞎子這個名號自然而然地讓他聯想到一個雙目完全失明之人。畢竟,名字中的“瞎”字已經暗示得十分明顯了。然而,當現實真正展現在他麵前時,盡管結果確實與他所設想的一樣——劉瞎子的確雙目失明,但其中的細節卻與他的想象有著天壤之別。
    就在陳生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劉瞎子時,他不禁被眼前所見驚得渾身一顫。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個暮氣沉沉、麵容猶如幹枯樹枝般憔悴的老人。隻見這位老人靜靜地盤腿坐在炕上,手中緊緊握著一根略顯破舊的拐棍兒。他的嘴巴微微張合,似乎一直在不停地咀嚼著什麽東西。而最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則是那雙眼睛——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原來眼睛所在之處如今隻剩下的兩個深不見底、空洞漆黑的窟窿。
    起初,陳生還天真地認為所謂的雙目失明,無非就是由於先天遺傳或是後天罹患疾病等原因所導致的視力嚴重受損而已。但此刻看到劉瞎子這雙恐怖的眼睛後,他才意識到事情遠非自己所想那般簡單。因為這雙眼睛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因任何疾病所致,反倒更像是被人生生地從眼眶裏給挖掉了一般!那種空洞和黑暗,仿佛能夠吞噬一切光線和希望,讓人僅僅隻是看上一眼便會心生寒意。
    短暫的愣神之後,陳生馬上回複了過來,試探著靠近劉瞎子說道:“爺爺,您還記得老金溝兒的陳金國嗎?我是他侄子,他讓我來看看您,我還給您帶了煙的酒。”
    “沒用,自從糊塗了之後煙也不抽了,酒也不喝了,偶爾清醒了或許會管我要根兒煙,我也不敢給他留打火機,主要怕他糊塗額時候再把房子點了!”劉瞎子兒子在一旁說道。
    陳生想了想,直接從身上拿出了那本藍皮書,試探著拿起劉瞎子的手,將藍皮書放在了劉瞎子手裏,隻見觸碰到藍皮書的瞬間,劉瞎子突然將手裏的拐棍兒扔了出去,一把將書奪了過來,反複用手摩擦著,甚至放到臉上感受,神情很是激動。
    看到這一反應,陳生很激動,還以為劉瞎子清醒了,不禁馬上問道:“爺爺,您認識這是啥東西嗎?”
    誰知劉瞎子就好像沒聽到一樣,反複重複著那幾個動作,就是一聲不吭。
    等了好半晌,但眼前的劉瞎子依舊毫無清醒的征兆。他那緊閉著雙眼、麵色蒼白的模樣,見劉瞎子還是沒有清醒的跡象,陳生心裏著急,卻也無可奈何,這人糊塗了誰也辦法,任你再大的能耐,也逃脫不了生老病死。
    正當陳生滿心無奈地打算放棄,準備先返回家中另作打算時,新的難題卻又接踵而至。隻見劉瞎子緊緊握著手中的書本,死活不肯鬆手。不論周圍眾人如何輪流上前嚐試奪回書籍,他都仿若未聞一般,牢牢抓住不放。
    整的劉瞎子兒子兒媳在一旁很是尷尬,最後還是劉瞎子兒子對著陳生說道:“要不我給你拿點錢吧,他這麽大歲數了讓我硬搶回來我也不忍心。”
    陳生歎了口氣,“給啥錢啊,劉叔,東西先放這兒吧,今晚我先回家,這兩天我還來,您幫忙看著點,要是老爺子哪天清醒了,一定幫我問問認不認識這本書。”
    “行,你放心,東西丟不了,老爺子一清醒,我第一時間幫你問,然後你留個電話,我隨時聯係你。”
    陳生無奈了點了帶你頭,隨即二人互相留了聯係方式,又看了一眼劉瞎子正準備往出走呢,突然一陣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路過那片山給你爺爺奶奶燒點紙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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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都驚喜地看向劉瞎子,他兒子更是趕緊問道:“爹,你到底認不認識這個東西,孩子來一趟不容易,你要是現在明白,就給說說。”
    陳生也是一臉期待的看著劉瞎子,讓人無奈的是,說了這句話之後,無論你說什麽,劉瞎子就是不開口,而且還手裏緊緊拿著那本藍皮書誰也不給。
    看著天色越來越晚,陳生也終於不再報什麽希望,和劉家人幾句客套之後,獨自一人朝著一開始村口的小賣部走去,想著劉瞎子今晚唯一說過的一句話,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但還是決定回去的時候路過買著自己爺爺奶奶的那座山腳燒點紙祭拜一下,畢竟來的時候大爺也囑咐了。
    不過現在天色太晚,陳生實在是不敢一個人獨自上山,想來在山腳下也一樣,爺爺奶奶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誠意,到村口的小賣部買了一遝燒紙,坐上了來時的黑車,沒出村口多遠,就到了那座山腳下。
    陳生叮囑司機停在路邊等自己一會兒,獨自一人就下了車,本來等人讓這黑車司很不滿意,可看著陳生抱著一遝燒紙臉色陰沉,司機硬是把不滿意的話咽回了肚子裏,乖乖把車停到一旁。
    陳生倒是沒太在意司機的小心思,畢竟他自己此刻也是嚇的要死,下車後他都沒敢走太遠,掏出打火機顫顫巍巍的把紙點著,嘴裏也是振振有詞的念叨著:“爺爺奶奶,你們別怪我,你們大孫子膽子太小,實在不敢上山,辛苦您二老自己下山來取吧,給你們送點錢,哪天要是白天來,我肯定上去看你們......”
    隨著那火苗不斷地升騰,火勢變得越來越猛烈,熊熊的火焰在空中肆意舞動著,仿佛要吞噬掉周圍的一切。而此時,陳生一直不停念叨的聲音也漸漸地消失在了這片喧囂之中。
    眼看著那些紙張就要被燒成灰燼,就在即將完全燃盡的最後一刹那間,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陳生的眼前突然刮起了一陣強烈的旋風!這陣旋風來得如此迅猛,以至於毫無防備的陳生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隻見那旋風如同一頭凶猛的巨獸,張開它巨大的嘴巴,瞬間就將燃燒殆盡後所剩無幾的紙灰卷入其中。這些輕飄飄的紙灰在旋風的裹挾下,如同一片片飛舞的雪花般四處飄散開來。
    這突如其來的詭異場景著實把陳生嚇了一大跳,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然而,還沒等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當他轉身準備回到車上離開這個讓他毛骨悚然的地方時,卻驚恐地發現不遠處的車子竟然不見了蹤影!原本應該停放車輛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隻剩下一片寂靜和空曠。
    “草!”陳生強忍著恐懼罵了一聲,這荒郊野嶺,自己一個人,確實很難勇敢起來,沒有車今天肯定是回不去家了,也不知道這司機抽的是什麽瘋兒,錢都不要了就走!
    陳生拿出手機,準備打給劉瞎子的兒子,看看能不能從村裏找車送他一下或者把他接回村裏,可拿出手機一看卻發現電話根本打不出去,一點信號也沒有。
    不過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地方過夜,就算不被嚇死肯定也被蚊子咬死了,打定主意的陳生打著哆嗦開始朝村子的方向走去,準備去劉瞎子家借宿一宿,而正是這一舉動,將徹底顛覆陳生二十幾年來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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