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黃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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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條進村的小路,開車出來隻用了短短十分鍾,但此刻對陳生來說卻仿佛沒有盡頭一般漫長。他時不時地瞥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心中愈發不安起來。明明感覺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至少得有一個小時了。
    四周卻還是一片漆黑寂靜,別說是那熟悉的村莊輪廓,就連一絲微弱的燈光也未曾出現。陰森森的冷風不斷地從耳邊呼嘯而過,猶如鬼魅在低語呢喃。陳生隻覺得渾身發涼,忍不住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喉嚨裏發出“咕咚”一聲響。
    恐懼逐漸占據了他的心頭,然而求生的本能讓他強打起精神來。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起初還隻是快步前行,漸漸地就變成了一路狂奔。每一步踏在地上都揚起些許塵土,伴隨著他急促的呼吸聲和沉重的腳步聲,在這空寂的夜晚顯得格外突兀。
    陳生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那“砰砰砰”的聲響如同戰鼓一般,似乎要衝破胸腔蹦跳而出。汗水早已濕透了他的後背,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不敢停下,生怕一停下來就會被黑暗中的未知所吞噬。
    “小夥子,等一下,慢點走!”
    在人精神無比緊張的環境下,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無異於平地驚雷,陳生隻覺得一股寒氣自下而上,直衝天靈蓋,也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恐懼,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每一根頭發包括汗毛在內仿佛都有了自己的意識,它們拚命的想要掙脫身體的束縛,一根根繃的筆直,而讓陳生更絕望的卻是在如此恐懼的情況下,自己居然還保持著清醒的意識。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陳生僵硬的抬頭看去,在自己的正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對綠油油的眼睛,正在朝著陳生不斷靠近,月亮不知何時出來了,這突如其來的光亮沒有給到陳生心理上的安慰,反倒給眼前的環境增添了一分陰冷。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綠油油的眼睛越來越近,陳生也終於看清了來的是什麽東西,那東西在月光下緩緩步出林間陰影,其身形修長而敏捷,仿佛身體的每一處都蘊含著不為人知的力量與機敏。
    它的皮毛呈現出一種溫暖而深邃的黃色,如同秋日林間最絢爛的落葉凝聚而成,又在某些光線下閃爍著淡淡的金色光澤。這皮毛上,還點綴著不規則的黑色斑紋,宛如夜空中最神秘的星辰,為它平添了幾分神秘與不凡。
    它的眼睛,大而明亮,閃爍著狡黠而又略帶祈求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又似乎在尋找著某種理解或認同。那雙眼睛周圍,一圈細密的黑色毛發如同精致的眼罩,更顯得其眼神深邃而富有靈性。
    而最讓人毛骨肅然的是,它如人一般站立行走,嘴裏叼著煙,一口煙霧噴出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更加詭異,他用短小的爪子拿出嘴裏的香煙,似笑非笑額看著驚魂未定的陳生聲音略帶戲謔地問道:“後生,你看我像不像人啊?”
    當這句話傳入陳生耳中時,他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一道驚雷猛然擊中,瞬間一片空白。即便在此之前從未見過眼前之物,但僅僅憑借這一句問話以及對方的形態特征,陳生也能立刻斷定這必定是一隻黃鼠狼!而那些關於黃皮子討封的古老傳說,竟然就在此刻活生生地展現在了他的麵前。
    然而,此時的陳生早已喪失了思考的能力,極度的驚恐令他無法再保持冷靜。他張開嘴巴,竭盡全力發出了一聲大喊。那聲呼喊猶如一道劃破黑夜的閃電,帶著無盡的恐懼與驚愕,其中夾雜的那句國粹更是在這片寂靜的黑暗中久久回蕩。
    正在討封的黃皮子顯然被陳生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不禁愣在了原地。陳生也終於掙脫了恐懼的枷鎖,緊閉雙眼,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邁開雙腿拚命狂奔起來。
    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強烈的恐懼感刺激著陳生的腎上腺素飆升,可以肯定的說,就算是亞洲飛人來了,也跑不過那時候的陳生。
    可人要是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慌不擇路的陳生砰的一聲不知撞在了什麽東西上,雖然沒看見,但很少明顯感覺到撞到的應該是之前停在這的車!這一下直接要了陳生半條命,不過停下來的陳生卻不覺間鬆了口氣,就這樣失去意識也挺好,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總比嚇死要好。
    朦朦朧朧中,陳生聽見了兩個熟悉的聲音,其中一個是隻黃皮子,而另一個卻是今天在客車上遇到的那個老太太——康大喇叭!
    “這小子膽子太小了,我就說了兩句話嚇成這樣?”
    “老仙家,您久不出山,不知道這世道如今變了,關於你們的傳說早就不多了!”
    “行了,不管那些,快看看東西在沒在這小子身上。”
    隻見康大喇叭迅速上前,在陳生身上摸索起來,好半晌,康大喇叭臉色突然陰沉下來:“沒有!”
    “怎麽會沒有?你不是說看清楚了嗎?”
    “老仙家我咋會騙你,今天在大客上這小子確實拿出來給我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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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須找到那東西,他奶奶的,困了老子那麽多年,我非把他毀了不可!這事兒還得勞煩弟馬去辦,我得回山閉關恢複實力,一有消息叫報馬上山找我。”
    “老仙家放心,這事兒就交給我和堂口的小輩兒了。”
    見康大喇叭應承下來,黃皮子惡狠狠的把煙扔掉,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陳生,轉身一溜煙兒的朝著深山跑去,眨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
    陳生感覺自己仿佛墜入了一場無邊無際的黑暗夢魘之中,這場噩夢冗長而可怕,令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在那混沌不清的夢境裏,竟有兩隻身形巨大、麵目猙獰的黃皮子,它們張牙舞爪地向陳生撲來,凶狠地撕咬著他的身軀。每一口都帶來刺骨的疼痛,但無論怎樣掙紮呼喊,陳生始終無法掙脫這恐怖的束縛,也無法從噩夢中蘇醒過來。
    而在這個漫長的噩夢中,陳生曾短暫的醒來過兩次,第一次,當他猛然睜開雙眼時,驚愕地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一輛疾馳的火車之上。還沒等他弄清楚狀況,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眼前再次陷入一片漆黑,意識瞬間消散無蹤。另一次是發現自己被靠著雙手,麵前坐著兩個身穿警服的警察。
    就這樣,陳生在這無盡的惡夢中沉沉浮浮,一次又一次地經曆著被黃皮子撕咬的恐怖場景。終於,在經過不知多少次的煎熬後,他再一次艱難地從噩夢中蘇醒過來。這次,當他緩緩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自己身上那件顯眼的綠色馬甲。環顧四周,他驚訝地發現周圍的人們全都整齊劃一地穿著藍色的馬甲,一個個神情肅穆,板板正正地坐在一個寬敞的大通鋪上。
    就這樣恍恍惚惚、迷迷糊糊地過去了好幾天,他整個人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完全沉浸在一種混沌不清的狀態之中。直到某一天清晨,陽光透過那狹小而肮髒的窗戶照在了他那張憔悴不堪的臉上時,他才猛地一驚,仿佛如夢初醒一般,意識到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並不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在這幾日裏,公安機關對他進行了數次提審。每一次的審訊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敲打著他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經。漸漸地,陳生的意識開始變得清晰起來,但腦海深處卻始終有一團迷霧籠罩著,讓他怎麽也回想不起自己究竟為何會置身於這樣一個猶如地獄般可怕的地方。
    當他試圖為自己辯駁,向警方解釋這其中一定存在誤會之時,有人將他身上那件綠色馬甲收走,然後換上一件冰冷的藍色馬甲。這件藍色馬甲意味著經過專業鑒定和評估後,他和其他人一樣,確認陳生的精神狀況並無異常並且有能力承擔刑事責任。
    緊接著,一份因因陳生尋釁滋事,判處其有期徒刑兩年的刑事判決書擺在了他的麵前!至此,陳生也從迷茫與混沌中徹底清醒過來,他驚恐地意識到自己成為了一名名副其實、不容置疑的犯罪分子了。
    好在因為精神鑒定的原因,案子拖的時間比較長,當陳生徹底恢複並且拿到判決書的時候,隻剩三個月就刑滿釋放了,判決書上寫的很清楚,陳生到京城剛下火車,拒不配合京城民警臨時檢查,不能提供有效證件,並且與當事民警發生衝突,扇了對方兩個大嘴巴,經傷情鑒定屬輕微傷,但襲警情節惡劣,所以才有了這兩年的牢獄之災。可到底因為啥來的京城,陳生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在徹底清醒過來之後的整整三個月時間裏,陳生猶如著魔一般,逢人便迫不及待地講述起那段令他刻骨銘心、匪夷所思的離奇遭遇。然而,無論他說得如何繪聲繪色、情真意切,號兒裏那些與他朝夕相處的獄友們卻始終對他的故事持懷疑態度,甚至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他所說的隻言片語。
    盡管那份權威的精神鑒定報告明明白白地擺放在那裏,仿佛在無聲地證明著陳生所言非虛,但眾人依舊視他如同一個患有嚴重精神疾病的瘋子,對他避之不及。這種被孤立和誤解的感覺讓陳生倍感痛苦和無奈,他心中的苦悶無處傾訴,隻能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
    然而,命運似乎總是喜歡在人們最絕望的時候拋出一絲希望的曙光。就在陳生幾乎要放棄向他人解釋的時候,一個姓金的老頭兒出現在了。老金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炮兒”。據說,他隔三岔五就得進局子裏來報到一趟,而原因無外乎就是他那難以戒除的煙癮。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我這輩子呀,沒啥別的愛好,就好抽那麽一口!”由於他這“屢教不改”的毛病,各個派出所早就給他掛上了名號。隻要警察們一想起有這麽個人,叫過來一化驗,基本就沒跑兒。不過,對於這樣頻繁進出警局的生活,老金倒是顯得頗為坦然,或許是到了他這般年紀,早已看開了許多事情,覺得能夠湊合著活下去也就行了。
    說來也巧,陳生與老金的交談源於一次例行的放風活動。當時,兩人恰好湊在了一塊兒閑聊。起初,陳生還心有餘悸,擔心再次遭到別人的冷嘲熱諷。但不知怎的,麵對老金,他內心深處的傾訴欲望竟又不由自主地湧了上來。於是,他鼓起勇氣,將自己那充滿神秘色彩的經曆一五一十地向老金娓娓道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聽完陳生的敘述後,老金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露出鄙夷或者不屑的神情。相反,他那雙原本渾濁的眼睛突然閃過一抹亮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緊接著,他竟然開始認真地幫助陳生分析起這段離奇經曆背後可能隱藏的真相和線索……“按你這麽說你不是被人害了,你這是被人救了啊!”
    “胡說八道,救我給我救看守所來了?”
    “要不說你丫歲數小,狗屁不懂呢!你跟我說那些要是真的,那你肯定是被黃皮子迷上了,聽你講的那些我感覺還不是小事兒,明顯是奔著要你命去的。”
    “都要我命了,我就不明白進來咋就成給我救了!”
    “你聽我說完啊,你知道這是哪不?這是京城啊,擱在以前這可是天子腳下,妖魔鬼怪畢竟入不了流,再凶也蓋不過國運,不過能一路迷著你直到進看守所,恐怕也不是一般的東西,直到你正式宣判,這些東西扛不住了,你才慢慢清醒過來,畢竟這司法機關主刑法,再有國運鎮壓這才保住你一條小命,所以我才說這是有人救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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