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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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生靜靜地站在那棵焦黑的枯樹前,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了。他的手指輕柔地撫過樹幹上那凹凸不平的紋路,感受著歲月的滄桑和生命的脆弱。
    這棵樹已經完全失去了生機,樹皮早已被雷電燒焦,變得炭黑而脆弱。稍微一碰,那些炭化的樹皮就像雪花一樣簌簌地掉落下來,露出裏麵幹枯的木質。陳生不禁感歎大自然的力量是如此強大,僅僅是一道閃電,就能將這棵曾經生機勃勃的大樹摧毀成這般模樣。
    根據老道士所說,這棵樹是在三年前被雷劈中的。然而,從這棵樹目前的狀況來看,它被雷劈中的時間顯然不會超過幾個月。這兩者之間存在著明顯的矛盾,讓陳生心中湧起一股疑惑。
    他繞著枯樹緩緩地轉了三圈,目光如炬,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腳下的枯葉堆積如山,仿佛在訴說著這裏曾經的繁茂。泥土濕潤而鬆軟,似乎剛剛下過一場小雨,但卻沒有留下任何腳印或者掙紮的痕跡。
    陳生抬頭望向樹冠,隻見那些斷裂的枝丫如同幹枯的手指一般,直直地伸向那灰蒙蒙的天空,透露出一種絕望和無助。整個樹冠都呈現出一種被撕裂的狀態,仿佛遭受了一場巨大的災難。
    "不可能什麽都沒有……"陳生緊緊咬著牙關,手中的樹枝不斷地撥開周圍茂密的灌木叢。每一次揮動樹枝,都伴隨著汗水從他額頭滑落,浸濕了他的衣領。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個小時就這樣悄然流逝。然而,除了被荊棘劃破的手臂和滿身的泥土,陳生一無所獲。太陽漸漸西沉,山間的霧氣也開始逐漸變濃,將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陳生不甘心地最後掃視了一圈四周,心中默默祈禱著能有一絲線索出現。然而,現實卻無情地告訴他,今天恐怕不會有任何發現了。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然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想要看看時間。 然而,當他點亮屏幕時,卻驚訝地發現這裏完全沒有信號。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顯示為下午523,這個時間讓他意識到,他必須盡快離開這片山林,趕在天黑之前回到安全的地方。
    回程的路比來時更加艱難。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已經降到不足兩米,陳生幾乎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他不得不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前進,以免迷失方向。
    當他終於看到白雲觀破敗的輪廓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道觀大門緊閉,陳生用力推了推,發現門從裏麵閂上了。他抬手敲門,聲音在寂靜的山林中格外刺耳。
    "誰?"老道士沙啞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道長,是我。"他回答,聲音因疲憊而嘶啞。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條縫,老道士渾濁的眼睛在燭光下顯得很少平靜。看清是陳生後,他拉開大門:"還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
    陳生拖著疲憊的身體跨過門檻:"後山什麽都沒有。"
    早跟你說了。"他轉身往偏殿走去,"廚房有剩飯,自己熱熱吃吧。"
    陳生跟著老道士來到廚房。簡陋的灶台上擺著半鍋冷粥和幾個幹硬的饅頭。他生火加熱,草草填飽肚子。整個過程中,老道士一直用那種古怪的眼神打量著他,讓他如芒在背。
    "道長,"陳生放下碗筷,"您真的從未見過張玄明道長?"
    老道士不耐煩地擺擺手:"都說了多少遍了,沒有這個人。"
    "那這個呢?"陳生掏出那枚銅鈴,"鈴上刻的日期是今年驚蟄,您卻說三年前撿到的。"
    燭光下,老道士的臉色變得陰沉。他伸手想拿回銅鈴,陳生迅速收手。
    "年輕人,"老道士突然歎了一口氣,"有些事不該問就別問。明天一早就下山去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陳生直視老道士的眼睛:"我的朋友失蹤了,我必須找到他。"
    老道士突然笑了,露出那幾顆發黃的牙齒:"你怎麽確定你的記憶沒有出錯呢?"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陳生頭上。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東廂房給你留著,"老道士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明天一早下山去吧。"
    陳生緩緩推開東廂房的門,一股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他定睛一看,隻見原本空蕩蕩的床鋪上多了一床厚實的棉被,仿佛在歡迎他的歸來。棉被的一角微微卷起,露出裏麵柔軟的棉絮,似乎在向他招手。
    陳生的目光落在床頭,那裏還擺放著一盞油燈,燈芯被修剪得恰到好處,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這突如其來的關懷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心中的不安反而愈發強烈起來。
    他走到窗前,仔細檢查了一下窗戶是否關好,然後又走到門口,確認門也已經鎖好。一切都顯得那麽安靜,隻有那盞油燈的光暈在牆上投下搖曳的影子,隨著微風輕輕擺動。
    陳生凝視著那些影子,它們在牆上扭曲著、舞動著,仿佛是一群幽靈在黑暗中徘徊。他的思緒漸漸被這些影子所吸引,老道士的話在他腦海中不斷回響:“你怎麽確定你的記憶沒有出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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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清羽的樣子在他眼前清晰地浮現出來,他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麽真實,怎麽可能是假的呢?然而,除了他,似乎沒有任何人記得這個人的存在。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陳生躺在床上,和衣而臥,眼睛卻始終盯著那盞油燈。燈光在他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使得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模糊不清。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的眼前變得陌生起來。
    窗外,山風嗚咽,像無數冤魂在哭泣。那風聲在山間回蕩,時高時低,時急時緩,陳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翻了個身,用被子緊緊捂住耳朵,試圖隔絕那令人心悸的山風嗚咽聲。 然而,那聲音卻像無孔不入的幽靈一般,透過被子的縫隙鑽進他的耳朵。
    陳生心煩意亂,索性坐起身來,瞪大眼睛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黑暗中,樹木的影子在風中搖曳,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陳生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他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身體雖然躺在床上,但是思維卻仿佛飄到了另一個世界。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突然傳入了他的耳中。那聲音很輕,若有若無,但在這寂靜的夜晚卻顯得異常清晰。陳生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他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著那腳步聲的方向。 聲音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晰,很快,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陳生的耳邊響起:“陳生,快醒醒,想想辦法!”
    陳生一骨碌坐起來,看見常登台正一臉焦急的站在旁邊:“老常!到底怎麽回事兒,你們不是被困住了嗎?”
    “不是困住,是天地之力要將我和陳兄抹除,你必須想想辦法!”
    “天地之力?到底怎麽回事兒?我哥呢?他怎麽樣?”
    “還好有這塊玉護著但是我倆也不敢出來,這次幾乎耗盡全力,才能讓我的虛影出來和你對話,要是再沒有辦法陳兄快挺不住了!”常登台表情十分嚴肅。
    “可這到底是為什麽?好多人都消失不見了?而且還在的人記憶都發生了改變,會不會過一段時間,我也會忘了這些事兒?”
    “先別管這些了,目前你沒受影響,為何陳兄覺得是百妖譜的原因,百妖譜和封神榜同宗同源,奪天地造化,就是發生改變,他肯定也會跳出天地之力的封鎖,為今之計,隻能賭一把,把我和陳兄封印進百妖譜,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老道士不對勁,我連夜下山,下了山就辦!”
    “等不及了,就現在,否則我們兩個真的要消失了!”說完這句話,常登台好像是力量有些不夠了,虛影竟然閃爍一下,仿佛馬上就要消散。
    陳生眼見此景,心中雖然對老道士有些許異樣的感覺,但此時情況緊急,他也顧不得許多,當機立斷地咬破手指,毫不猶豫地祭出掌心的龍虎大印。
    刹那間,隻見光芒閃爍,那原本被陳生藏於懷中的百妖譜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一般,猛然間從他懷中鑽出,如同一道閃電般騰空而起。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百妖譜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瘋狂地吸食陳生的鮮血,這或許是因為陳文武和常登台兩人並未抵抗的緣故。
    就在陳生暗自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兩道光芒從他胸前的玉牌中激射而出,如流星般迅速地鑽入了百妖譜之中。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陳生甚至來不及反應,隻覺得眼前一花,那兩道光芒便已消失不見。
    緊接著,百妖譜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一般,原本平靜的書頁突然開始無風自動,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翻動著它。
    書頁不停地翻動著,最終停留在了新的一頁上。陳生定睛一看,隻見這一頁上,一個小男孩兒和一條巨大的蟒蛇被描繪得栩栩如生。
    陳生吸吮了一下流血的手指,心念一動,那兩個熟悉的身影終於又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們的身影有些模糊,看起來有些虛弱,但陳生的心中卻湧起了一股無法言喻的激動。
    "成功了……"陳生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而,他的眉頭很快又皺了起來,關切地問道:"你們怎麽這麽虛弱?"
    陳文武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蒼白的手掌,苦笑著解釋道:"這是被天地之力侵蝕的後遺症。不過能在百妖譜裏保住性命,已經算是萬幸了。過不了幾天,我們就能恢複過來。"
    常登台也附和著點了點頭,它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時間緊迫,我們不能再耽擱了。必須立刻離開這裏,去調查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陳生一臉凝重地說道:“對,趕緊走,這裏的老道士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話音未落,陳文武的臉色突然變得極為難看,他失聲喊道:“不好!他發現我們了!快走!”
    三人如驚弓之鳥一般,毫不猶豫地衝向門口。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衝到門口的一刹那,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房門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關閉,震得整個房間都微微顫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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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原本安靜燃燒的油燈突然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火苗猛地躥高,瞬間變成了一種詭異的綠色,仿佛是來自地獄的火焰,散發出令人膽寒的光芒。
    更可怕的是,牆壁上的影子竟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開始扭曲變形,脫離牆麵,如同鬼魅一般向他們撲來。這些影子張牙舞爪,麵目猙獰,讓人毛骨悚然。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恐怖場景,常登台毫不畏懼,他猛地張開血盆大口,噴出一股濃烈的黑霧。這黑霧如同一條黑色的巨龍,咆哮著衝向那些詭異的影子,將它們硬生生地逼退。
    “走窗戶!”常登台嘶吼道。陳生見狀,毫不猶豫地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向那扇木窗。隻聽“哢嚓”一聲,木窗應聲而碎,木屑四濺。
    窗外,濃霧彌漫,伸手不見五指,能見度甚至不足一米。但此時此刻,他們已經別無選擇,陳生深吸一口氣,縱身一躍,衝入那片濃霧之中。
    落地時,陳生腳下一軟,險些摔倒。霧氣中隱約可見一條小路蜿蜒向下,他沿著小路狂奔,常登台緊隨其後。
    道觀的方向,老道士站在原地,他那深邃的目光並沒有隨著眾人的離去而移動,反而一直凝視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神情,既有無奈,又有一絲釋然。
    他長長的歎息一聲,默默轉身離去。這歎息聲在空曠的道觀中回蕩,顯得格外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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