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斜斜地照進當鋪，林默叼著牙刷拉開卷簾門，鋁合金門框上凝結的露水 “啪嗒“ 滴在他後頸上，涼得他一個激靈。
    “嘶 ——“ 他縮了縮脖子，“周小姐，大清早的別這麽熱情。“
    門口停著的黑色奧迪 A6 在晨光中泛著冷光，車牌尾號四個 8 晃得人眼暈。林默眯起眼睛，看見駕駛座上坐著個麵色慘白的司機，正用空洞的眼神盯著當鋪招牌。
    “早啊領導，“ 林默滿嘴泡沫，含糊不清地打招呼，“贖當還是典當？活當死當？陽當陰...“ 話沒說完，副市長王建國已經推門下車，左手死死按著右腕，指縫間滲出暗紅色的血跡。
    林默的牙刷 “啪嗒“ 掉在地上，泡沫濺在對方鋥亮的皮鞋上。王建國緩緩卷起左袖 —— 手腕上纏著圈金線，已經深深勒進皮肉，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青黑色，像被什麽腐蝕過一樣。
    “鄭家的金線纏頸術？“ 林默蹲下身，從櫃台底下摸出個銅盆，“您這交際圈挺野啊？跟鄭主任打麻將認識的？“
    太師椅上的副市長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在桃木扶手上留下一圈水漬。林默用鑷子挑起金線檢查時，線頭突然像活蛇般昂起，朝他虎口咬來。
    “臥槽！“ 他閃電般縮手，鑷子 “當啷“ 掉在銅盆裏，“您這手鐲還挺認生？屬狗的吧？“
    王建國聲音發顫：“上周... 鄭家村舊址扶貧考察... 在祠堂發現的... 秘書說是開過光的金手串...“
    林默掏出放大鏡，鏡片下的金線縫隙裏卡著片碎紙 —— 正是鄭家賬本缺失的那頁。泛黃的紙片上赫然寫著：
    “王姓陽壽十年，換鄭氏祖墳遷址批文，立據人：鄭守業“
    字跡已經褪色，但落款處的血指印依然鮮紅如新。林默吹了聲口哨：“好家夥，您這扶貧扶到陰間去了？鄭主任給您開發票沒？“
    地窖方向突然傳來 “砰“ 的一聲巨響，接著是鐵鏈拖地的嘩啦聲。林默掀開暗門，朝黑漆漆的洞口喊：“老爺子！您兒子連副市長都敢算計？這膽子比您當年大多了啊！“
    回應他的是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接著飛出張泛黃的公文紙，正好糊在他臉上。林默扯下來一看 —— 是 1978 年市政府批準鄭家祖墳遷移的紅頭文件，落款處蓋著個暗紅色的手印。
    “這手印...“ 林默抓起王建國的手腕對比，“指節數量不對啊？您家是祖傳的坑領導專業戶？“
    公文紙突然自燃，幽綠色的火苗中浮現張人臉，正是年輕時的鄭守業。他嘴角咧到耳根，金線從火焰中竄出，像毒蛇般直撲王建國咽喉！
    林默一個箭步擋在前麵，銅算盤 “唰“ 地展開。金線撞上烏木算珠，迸出的火星在空氣中劃出七道弧線，正好組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副市長快走！“ 他反手甩出三枚乾隆通寶，銅錢在空中排成三角陣，“去院子裏那口缸裏泡著！記得脫衣服啊，雄黃酒很貴的！“
    王建國連滾帶爬衝出去後，林默掏出瑞士軍刀在掌心劃了道口子，往算盤上抹了道血痕：“天地銀行，急急如律令！“
    染血的算珠突然暴長，化作銅錢鎖鏈將金線死死纏住。兩股力量較勁時，地窖裏傳來沙啞的嘶吼：
    “逆子... 該還債了...“
    聲音震得櫃台上的玻璃器皿 “哢哢“ 作響，最上層那瓶泡著人眼的福爾馬林突然炸裂。
    院子的水缸裏，王建國泡在雄黃酒中瑟瑟發抖，昂貴的西裝飄在水麵上像片爛菜葉。林默蹲在缸邊，一邊往水裏撒糯米一邊哼歌：“我滴老父親，我最疼愛的人...“
    “林... 林先生...“ 副市長嘴唇發白，“我會死嗎？“
    “死？“ 林默從兜裏掏出個皺巴巴的煙盒，“您這陽壽才被借走十年，按現在人均壽命算，頂多少領幾年養老金。“
    他忽然伸手從王建國領口夾出枚銅紐扣，背麵刻著精致的蠍子紋：“您這秘書... 是不是姓鄭？眼睛特別大，笑起來左邊有個酒窩？“
    缸裏的雄黃酒突然沸騰，氣泡在水麵組成七個血字：
    “明日亥時，祖墳見“
    字跡維持了三秒就消散無蹤，隻留下滿院子刺鼻的酒氣。
    深夜的當鋪裏，林默對著台燈研究那截金線。放大鏡下，線體顯出細密的紋路 —— 每段都由七根發絲纏繞而成，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
    “七煞奪陽...“ 他喃喃自語，手指輕輕撥弄著線頭，“鄭家這是要湊桌麻將啊？七個人剛好能開兩桌。“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陰德賬戶彈出提示：
    “解救陽壽 + 10，當前餘額：27941“
    “得，“ 林默把金線繞成團扔進玻璃罐，罐子立刻結了一層霜，“這功德賺得比螞蟻花唄還慢。“
    窗外，副市長坐過的太師椅上，不知何時多了個穿旗袍的身影，正對著梳妝鏡緩緩梳頭。鏡麵映出的卻不是她的臉，而是一張泛黃的舊照片 —— 年輕的鄭守業站在周雅茹身邊，兩人之間連著根若隱若現的金線。
    林默打了個哈欠，順手往鏡子上貼了張黃符：“大半夜的別照了，再照皺紋該出來了。“
    符紙 “嗤“ 地燃起幽藍色的火苗，鏡中的影像扭曲了一下，最終化為青煙消散。隻剩下一縷斷發，悄無聲息地落在太師椅的扶手上。
    【三濟典當行?流水賬】
    （仿線裝書記錄格式）
    民國三十七年?申時
    救治記錄：
    副市長王建國（金線纏頸術）
    鄭家賬本殘頁（含陽壽契約）
    處理方式：
    雄黃酒浸體（驅煞）
    銅錢鎖鎮魂（暫封）
    消耗：
    五帝錢三枚（損毀）
    雄黃酒 50 斤（副市長專用）
    所得信息：
    鄭家滲透單位證據（1978 年批文）
    明日亥時決戰地點（鄭家祖墳）
    備注：
    需準備破煞法器（雷擊木優先）
    地窖陰靈情緒激動，加固封印
    —— 林默記
    異象補錄：
    酉時，太師椅自轉三圈
    戌時，梳妝鏡現女子梳頭
    亥時，金線罐中傳出念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