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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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雅沒好氣的看了衛嶽一眼,把茶盞放到桌上:
“我這還不是為了咱兒子,他這些同窗現在不顯,等將來踏足官場,那都是衛辭的助力。
眼下不拉攏著,等人家得勢了再拉關係就晚了。”
爾雅一直很遺憾在官場上沒能給衛辭什麽助力。
衛辭走到今日全憑自己的本事,她們做父母的給的幫助微乎其微。
自然就想在其他方麵給衛辭幫把手。
衛嶽卻是心疼爾雅,覺得京中像她這麽大的夫人都已經開始頤養天年,含飴弄孫。
可她不是操心家中的生意,就是想著孫子將來的學業安排,還要幫衛辭拉攏同窗。
別說頤養天年了,她連歇息的時間都不多。
衛嶽上山抓住爾雅的手:
“我這不是心疼你,整日看你什麽都要操心,你也不嫌累。”
爾雅卻不以為意,她今年雖然快五十歲了,可在現代七十還是打拚的年紀呢。
五十歲甚至都不到退休的年齡,忙點有什麽不好。
反正她挺喜歡現在的生活,真讓她閑下來她反而難受。
春闈結束不到半個月,天氣就暖和起來。
孫富貴聽了爾雅的勸,這段時日參加了很多文會,見識了不少名氣頗大的學子。
也結識了幾個誌同道合的朋友,幾人以文會友,帶的孫富貴心態都跟著平和下來。
春闈放榜是在三月下旬,趁著放榜之前春暖花開,眾多學子開始在郊外踏青賞花作詩。
如今京郊的幾所寺廟,那叫一個熱鬧,遊人如織。
不僅有拜佛求好成績的學子,還有上香相看的閨中女眷,熱鬧的不行。
謝書蘅有個小女兒還未結親,趁著這段時日京中讀書人多,她也想榜下捉婿,找個年輕進士。
謝書蘅在京中人脈一般,便找爾雅打聽,她可知道什麽出眾的公子書生。
爾雅哪裏有這方麵的人脈,她這輩子就衛辭一個兒子。
知道的讀書人的都是衛辭的同窗或好友,
但衛辭的同窗年紀都跟他差不多大,年齡都在三十歲上下。
這個時代,哪還有三十歲不成婚的讀書人。
就連胖胖的孫富貴也有三個孩子的爹了。
謝書蘅聽說爾雅沒這方麵的資源本來還很可惜。
可很快就有人給她說了一門親事,男方爾雅偏偏還認識。
正是爾雅在京中的合作夥伴,出身榮家的榮昌黎的小兒子。
爾雅在京中開設的花容閣與雲衣閣的對接人正是榮昌黎。
隻是這兩年都是衛嶽在外替她行走,所以榮昌黎跟衛嶽更熟。
榮昌黎雖然有個三品大員的大哥,但他本身並沒什麽當官的才能。
隻靠家族蔭封了一個正七品太仆寺主簿的虛職。
太仆寺是協管宮廷車馬、畜牧的機構,他們不僅管理宮廷車馬,負責皇帝、後妃及皇室成員的出行車馬。
也負責車輛的配備、維護,以及馬匹的飼養、訓練等,確保皇室儀仗和日常出行的需求。
太仆寺通常還掌管國家馬政,統籌全國的畜牧事務,尤其是馬匹的繁殖、牧養、調配。
這個部門的權力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認真幹未嚐幹不出點名堂,可榮昌黎並沒什麽興趣。
他太仆寺主簿的虛職都是靠家族蔭封的,隻為了說出去不是個白身。
靠著大哥的庇護,他在太仆寺隻領供奉,平時並不幹什麽實事,所以才有功夫打理家族生意。
比起在太仆寺當個供人使喚的養馬小官,榮昌黎更喜歡被人捧著賺錢做生意。
看著榮家的庇護,他做生意無往而不利。
加之跟爾雅合作,爾雅的點子又多,榮昌黎這些年來一心一意擴大花容閣與雲衣閣。
不僅在京中開遍了分店,還將兩家店鋪擴展到了京城的周邊城市,賺的盆滿缽滿。
手裏有了錢,榮昌黎在家族中的地位也跟著升高。
他也因此更鑽進錢眼,越發忽視太仆寺的工作,自然也就多年來未得寸進。
榮昌黎有錢,家中通房妾室也就多,子嗣也跟著昌盛。
他有十幾個兒子,經人介紹跟謝書蘅小女兒相看的這個兒子,就是他的一個庶子。
其實以榮昌黎的官位,謝書蘅的女兒配他的嫡子都綽綽有餘。
可誰讓榮昌黎還出身榮家呢,榮家可是個大家族,不僅在朝中有重臣,榮家還有錢。
如此一來,謝書蘅的小女兒配榮昌黎的庶子還算高攀了。
也就榮昌黎兒子太多,加之封家有封大人坐鎮。
否則榮家還真看不上京中一個小縣令的女兒。
謝書蘅對這樁婚事很看重,在聽說榮昌黎與爾雅有合作的生意後,謝書蘅找上門向爾雅打聽榮家的事。
其實對於榮家的事爾雅知道的還真不多。
她與榮家隻是合作做生意,她隻需知道榮家在京中人脈廣,有錢有權利,誠心也不錯,能幫上忙就好了。
隻需其他的,榮昌黎有多少兒子,哪個兒子是哪個小妾生的,家中主母怎麽樣,這些爾雅還真沒注意過。
京城的榮家,爾雅除了對榮昌黎熟悉點之外。
印象最深的就是榮昌黎的大哥榮昌譽有個兒子,娶了夫人是個腦子有病的聖母,爾雅曾發誓絕不跟此人走的太近。
一想到謝書蘅準備把女兒嫁到這樣的家庭,謝書蘅的女兒要跟一個聖母做妯娌,爾雅就情不自禁為謝書蘅的女兒默哀。
她私心覺得榮家不是個好去處,忍不住提醒謝書蘅:
“有時候家大業大也就看著繁榮有麵子,內裏難念的經多著呢。
倒不如給女兒選個家中人際關係簡單,夫婿又知道上進的,哪怕家業單薄些也不怕什麽。”
謝書蘅聞言卻是沉默不語,心中不認可爾雅的話,前幾年她日子過的苦。
夫君家業單薄的痛苦她嚐的夠夠的了。
若是當初封家也像榮家一樣家大業大,還不缺銀子使。
就是公公一夕倒台,有厚家底撐著她也不會吃那麽多苦,受人那麽多白眼。
謝書蘅本身就出身大家族,十分認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她還是想把女兒嫁給大家族,哪怕不是嫡子她也認了。
庶子將來的分的家產雖然不如嫡子,但榮家有錢,也不是苛待庶子的家族。
女兒若是嫁到榮家,有家族照應著,女兒的生活絕不會太難過的。
謝書蘅沒有聽爾雅的提醒,依舊熱絡的想要促成與榮家的聯姻。
爾雅也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以她的為人願意提醒一句已經是僅存的好心了。
謝書蘅托爾雅打聽下榮家的消息,這種做了算是人情的事,爾雅還是願意幫忙的。
衛嶽與榮昌黎關係不錯,兩人常有來往,所以衛嶽對榮家的事也是知道些的。
爾雅詢問衛嶽與謝書蘅的女兒相看的衛家庶子為人如何,書讀的怎麽樣。
由於榮昌黎孩子太多,衛嶽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爾雅打聽的那個庶子長什麽樣。
有一次他跟榮昌黎喝酒,榮昌黎多喝了兩杯。
那個庶子順道過來接榮昌黎,衛嶽倒是見過一麵,他如實告訴爾雅:
“我隱約記得那孩子好像是叫榮盛景,相貌十分普通,沒什麽出眾的地方。
聽說讀書一般,好像去年才考上秀才,還是榜末考上的。
以後想要考舉人怕是有些困難,榮家孩子又多,這孩子前途估計一般。”
一個不出眾的庶子,能有多大前途,爾雅不理解謝書蘅挑女婿的眼光。
但她會努力幫謝書蘅的忙,為了讓謝書蘅看出自己的用心,爾雅把榮昌黎夫婦的性格愛好都寫在紙上。
除此之外榮昌黎十幾個兒子哪個已經娶了媳婦。
娶得誰家的媳婦,性格如何,有什麽愛好,爾雅都一一打聽清楚了,做成策子給了謝書蘅。
謝書蘅接到爾雅做好的冊子又是歡喜又是感動。
她抓著爾雅的手久久不放開,一臉感激道:
“宋姐姐,你這麽幫我,我真是不知該怎麽感謝你才好。”
宋若竹擺擺手:
“咱們倆之間說什麽見外的話,什麽感謝不感謝的。
說不準哪天就輪到我求你幫忙了,到時候你還能不盡心不成。”
謝書蘅聞聽此言連忙保證:
“宋姐姐你放心,你的恩情妹妹都記在心裏。
若是哪天你用的到妹妹,就是赴湯蹈火,妹妹也不拒絕。”
爾雅聽到這話忍不住失笑:
“有你這話在,姐姐我幫你做什麽敢不盡心。”
謝書蘅笑的見牙不見眼,拿著爾雅給的策子歡喜不已。
爾雅這幾天幫謝書蘅打聽榮家的信息,也算是知道了不少榮家的事。
她實在不理解謝書蘅對榮家的滿意。
榮昌黎花心,後宅通房妾室有二十多個,就這還不包括一些被發賣出去的。
幸好榮昌黎不愛在官場冒頭,否則早被禦史彈劾了。
榮昌黎的原配發妻也是個不好相處的,她管不住夫君的花心。
便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後宅的女子身上。
榮昌黎寵愛過的那些女子,若是有幸能得個一兒半女。
將來失寵後,看在孩子的麵上還能在榮家後宅待著。
若是沒有孩子,一旦失寵榮昌黎的夫人會毫不客氣的將其發賣到最低賤的場所。
平日她還喜歡苛待庶子庶女,導致榮家後宅的女子若想過的舒坦些隻能拚命討好榮昌黎。
榮昌黎作為既得利益者,對發妻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此榮昌黎的後院爭寵之風極為濃厚,簡直比天子的後宮還熱鬧。
在這種氛圍下長大的孩子,自然也是習慣了拚命討好榮昌黎。
爾雅都不敢想,謝書蘅若是把閨女嫁到這樣的人家,以後的日子會有多難過。
她也沒別的好辦法能勸謝書蘅回心轉意,不要再執意把女兒嫁到榮家。
便在給謝書蘅的冊子最後麵寫了榮家妾室爭寵的事。
若是謝書蘅看到這些還鐵了心把閨女嫁到榮家,那爾雅也無可奈何了。
別人閨女的婚事,她這個外人也不好插手太多。
爾雅不知道謝書蘅看到她最後寫的信息後到底有過怎樣的心路曆程。
反正最終謝書蘅還是決定把閨女嫁去了榮家。
兩家辦婚事時,爾雅也接到了榮家的請帖。
作為多年的合作夥伴,爾雅不好意思推辭不去。
因為隻是一個庶子的婚事,所以辦的場麵不算大,也沒什麽身份貴重的嘉賓。
爾雅在酒席上環顧了一圈,發現她的身份在來賓中算是最頂尖的了。
她怎麽說也是三品誥命夫人,又與榮家有生意往來。
榮家把她安排在了主桌,在旁邊的另一桌爾雅還看到了榮家大房榮盛澤的媳婦,出身永昌侯府的張九娘。
對於這個張九娘爾雅那是記憶無比深刻,誰讓她是個慷他人之慨的“聖母”呢。
當年初來京沒多久時,爾雅與親家郭夫人和衛辭的師母王夫人去茶樓喝茶。
在茶樓三人遇到一逃奴,最後就是這位“聖母”出來一番道德綁架加言語威脅把逃奴救走了。
爾雅平生最不願接觸的就是張九娘這樣的人。
如今在酒席上看到她,要不是不好換位置,她一定換個離她最遠的位置。
不過爾雅這次看到張九娘發現她氣色不是很好。
幾年不見她好像老了不少,一臉疲色,臉上還上了濃妝。
想來日子過的也一般,不然不會明顯見老。
由此也能看出榮家的媳婦日子不好過,張九娘是榮家大房榮昌譽的兒媳婦。
榮昌譽可沒榮昌黎那麽多兒子,張九娘還出身侯府,嫁的又是大房嫡子,她的日子都不好過。
謝書蘅的女兒嫁到榮家,又能過的多舒心呢。
吃完榮家酒席的第二天郭夫人上門到衛家看外孫。
爾雅這段日子忙的團團轉,有些日子沒見郭夫人。
眼下見了麵兩人坐在一起聊京中的八卦。
聊的興起時郭夫人眉飛色舞,連何琇瑩都打發出去了。
爾雅向郭夫人提起張九娘的時,感歎幾年不見她怎麽老那麽快,一點都沒了當年的意氣風發。
聽到爾雅的話郭夫人下意識撇撇嘴,沒好氣道:
“她那還不是自己作的,俗話說得好,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她這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