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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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想歸這麽想,爾雅在白衣男子的衣服上盯了一會兒後。
    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她覺得這個書生說不定能當雲衣閣的代言人。
    因為春闈赴京趕考的學子多,雲衣閣早就在年前就備了一大批書生最愛穿的白色長衫。
    價格定的也不算高,本來應該賣的很好的。
    可前段時期不知從哪傳來一股妖風,說白衣不喜慶。
    想要金榜題名應該穿紅衣才對,紅衣喜慶也能討個好兆頭。
    這傳言別提多迷信了,可眼下正萬分在意金榜的學子為了圖個吉祥還真把此事聽進心裏了。
    如此一來,雲衣閣備的白色長衫的銷量大大降低。
    爾雅正發愁該怎麽把這批衣服都賣出去呢,現下這位白衣學子不正是最好的代言人嗎。
    思及此爾雅也顧不上看什麽賽詩了,她要在賽詩結果出來前把這事給辦了。
    爾雅猛的推了一把正興致勃勃看著賽詩的衛嶽,然後道:
    “快別看了,那位白衣書生定是今天賽詩會的贏家。
    等結果出來後,你馬上找人在此放出風聲。
    就說這位白衣書生能贏全是因為他長的好。
    再有意無意透露下他這身衣服拔高了他的顏值。
    他這身衣服是咱們雲衣閣出品的,定能幫咱們雲衣閣做點宣傳。”
    衛嶽本來看賽詩會看的正起興,突然聽到爾雅說完這番話,他心中真是打心眼佩服自己的媳婦。
    他媳婦真是做生意的天才,看個賽詩會都能臨時利用一把魁首。
    對於爾雅的吩咐衛嶽也沒耽擱,他就近找個地方讓爾雅先歇著。
    然後立刻離開去找善於傳閑話的人,在賽詩會結果出來後在此傳點閑話。
    離開前他還跟孫富貴打了招呼,告訴他爾雅也在此,讓他看顧些。
    雖說眼下是盛世,又在京郊,大庭廣眾,朗朗乾坤,不會有啥不好的事發生。
    但能小心些,還是要小心些。
    孫富貴聽說爾雅也在此,他也知道今天賽詩會定不會有他的名次了,立刻過來陪著爾雅說話。
    爾雅對此有些不好意思,孫富貴本是過來玩的,是她的臨時起意打擾他的興致了。
    她不好拘著孫富貴在此陪她一個長輩,於是對他說:
    “我隻是在此歇會,你跟你的朋友去玩吧,不用管我。”
    孫富貴搖頭不肯走:
    “宋伯母,我還是在這陪您吧,左右我也無事了。
    剛剛我寫的詩您也看到了,根本沒什麽人給我投票。
    今日的賽詩會是跟我無緣了,我還去湊熱鬧幹嘛。”
    孫富貴堅持要陪著爾雅,爾雅也沒辦法,兩人最後就在棚子下說話。
    衛嶽辦事效率很快,沒過多久就吩咐好了人,又匆匆過來尋爾雅。
    在看到孫富貴也在後,衛嶽覺得這孩子靠譜。
    孫富貴看到衛伯父回來了,這才又去找自己的朋友了。
    孫富貴剛走,賽詩會那邊就宣布了魁首,正是那位白衣書生。
    爾雅當時看的真切,他的詩一念完,在場所有的女子都把票投給了他。
    還有大半數男人也一樣擠上去投票,充分說明了顏控這個事不分男女,白衣書生想不贏都難。
    賽詩會這邊結果一出來,衛嶽找的人就開始在圍觀的人群裏努力了。
    賽詩會公布了今天的魁首後,一位正興致勃勃鼓掌的男子突然聽到身邊有人嘟囔道:
    “這位魁首的詩也就寫的一般,不過生的是真俊美。”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倒沒有出聲反對的,誰都不傻。
    魁首的詩寫的怎麽樣爾雅都看得出來,更別說在場的書生們了。
    但話又說回來,這本就就是一場娛樂屬性更濃的賽詩會。
    魁首是靠大家的喜歡投票選出來的,所以詩本身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因此在場的人都沒在意他的話,甚至很認可魁首俊美的話語。
    而說話的人在誇讚魁首的顏值後,突然話鋒一轉又道:
    “魁首不僅相貌生的好,這穿著打扮也是不俗。
    你們看他這身衣裳,真是襯得他玉樹臨風,俊逸出塵。”
    好看的人穿什麽都好看,這話也沒錯,因此大家都頻頻點頭:
    “這衣服是好看,不知哪家裁縫做的,趕明我也去做一身。”
    有人撇嘴:
    “那可是雲衣閣的“白衣卿相”,聽說整個京城也隻有三件,普通的裁縫繡娘哪裏做的出來。”
    “雲衣閣前段時間不是又製了一批白色長衫嗎?
    我看跟這位魁首身上的衣服也很像,價格也不算貴。”
    “都是一家的衣服,自然也就相差不大。”
    果不其然,在有心人的帶領傳播下,賽詩會魁首穿的衣服是雲衣閣出品這件事迅速傳開了。
    大家都躍躍欲試,想跟魁首穿同樣的衣服,看看是不是有同樣的風采。
    無論現代還是古代,找相貌出眾的人做代言人的行為都是沒錯的。
    賽詩會後,雲衣閣的白色長衫果然賣的很好。
    什麽白衣不吉利的傳言都沒了,大街上穿白色長衫的書生到處都是。
    雲衣閣賺的盆滿缽滿時,也到了春闈放榜的日子。
    這一天一大早孫富貴就起來了,衛辭上早朝走的早。
    爾雅與衛嶽陪孫富貴在客廳等消息,家中的下人早就出去看榜了。
    等到榜單放出來後,他們會第一時間傳消息回來。
    孫富貴緊張的端茶盞的手都在顫抖,此次春闈可謂天時地利人和。
    衛兄還替他押了算數的考題,再加上是恩科,錄取人數又翻倍。
    若是這次他都不中,那以後他中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孫富貴緊張的額頭上直冒冷汗,坐在椅子上隻覺每一秒的時間都很難熬。
    他也是第一次切切實實感受到度日如年是什麽滋味了。
    爾雅看孫富貴坐立不安,頭上還有冷汗,臉色更是慘白。
    隻能不停的勸慰他,鼓勵他,生怕他一個激動昏死過去。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孫富貴急的快要衝出家門自己去看榜時。
    衛家派去看榜的下人終於回來了,他飛奔著跑進家門,滿臉狂喜。
    爾雅見狀還沒聽清下人嘴裏喊的什麽,心中就鬆了口氣。
    看這樣,孫富貴必是榜上有名了。
    果不其然,那下人一臉狂喜跑進了廳內,大喊道:
    “孫相公中了!”
    孫富貴呼吸粗重,迫不及待問道:
    “多少名?”
    “三百二十六名!”
    聽到這個名次孫富貴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些,三百二十六名,這個名次有點危險。
    說不得就會落入三甲,成了同進士。
    不過轉頭又想此次能上榜已經是僥幸,就是成了同進士他又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就在孫富貴滿心歡喜時,衛嶽已經開始命人在家門口放鞭炮。
    又替孫富貴準備好了喜錢,一會好打賞報喜的人。
    爾雅還給家中的下人也打賞了喜錢,讓大家都一塊替孫富貴高興。
    孫富貴看宋伯母與衛伯父替他想的這麽周全心中感動不已,拱手鞠躬向兩人道謝:
    “衛伯父,宋伯母,晚輩在府上叨擾這麽久,得伯父伯母這麽多照顧,實在不知該如何感謝伯父伯母的恩情。
    隻能先記在心中,日後再報答,請二位先受晚輩一拜。”
    爾雅連忙起身扶住孫富貴道:
    “你這是做什麽,說這些話就太見外了。”
    衛嶽也道:
    “你跟衛辭同窗數載,情同手足,如今又住到我們家中那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說什麽恩情報答,再說了寒窗苦讀本就不易,些許照拂算得了什麽?”
    爾雅也接話說:
    “如今你金榜題名,來日大有可為,前途無量。
    以後好好報效朝廷,做個好官,就是沒辜負我們了。”
    孫富貴眼眶微紅:
    “伯父伯母放心,晚輩以後絕不會辜負兩位的期望。”
    衛辭在刑部衙門也一早就得到消息,聽說孫富貴中了他也十分高興,總算沒辜負他這段時日的心血。
    等到下值時,衛辭看到程佑安竟在刑部衙門門口等他,他好奇道:
    “今日怎麽有空來找我?”
    自從他升了刑部侍郎後,程佑安很少來衙門尋他。
    他自覺與衛辭的關係十分純粹,不想讓外人覺得他巴著衛辭。
    衛辭明白他心裏的別扭,也從不點破,由著他去,左右兩人的關係也不會因此疏遠。
    程佑安滿臉歡喜,他在為好友中榜而開心:
    “子豐不是中榜了嗎,青雲和子敬都說要給他慶祝一下。
    她們兩個先去酒樓點菜了,我陪你回家叫上子豐。”
    衛辭聞言也沒多說什麽,孫富貴好不容易中榜去慶祝下也是應該的。
    他帶著程佑安回了衛家,並告知爾雅他們要出去吃酒。
    爾雅也沒阻攔,她知道衛辭很有分寸,他從不會在外喝的酩酊大醉,便由著衛辭去了。
    雅間裏杯盞交錯,熏風帶著窗外的花香漫進來。
    孫富貴看著幾位好友他眼眶通紅,手裏的酒杯晃得厲害,酒液濺出幾滴在青衫上也渾然不覺。
    衛辭看他情緒不穩,放下手中的竹筷溫聲道:
    “子豐,今日該高興,仔細別灑了酒。”
    孫富貴看向衛辭,見他一身錦袍,氣質沉穩,身上已有了身居高位的氣度。
    再想想自己這些年閉門苦讀的心酸,他猛地灌下一大口酒。
    然後忽然擱下杯子,聲音發顫:
    “訟之,你知道我今天有多高興嗎,我真的太高興了。”
    說著他抬手抹了把臉,指腹蹭過眼角的濕意,又看向程佑安,季青雲和章子敬:
    “這十年,我日夜苦讀,不敢有一絲鬆懈,寒冬臘月裏凍得握不住筆。
    可知識堆在腦子裏,堆的越多,我就越痛苦……”
    坐在旁邊的章子敬拍了拍他的背,歎道:
    “都過去了,如今你終於苦盡甘來來。”
    季青雲也跟著感歎:
    “想當初我還勸過你放棄科考,你偏說‘不登科甲,無顏見學院夫子’。”
    這麽久的好友,他們也都知道孫富貴記憶力強悍的痛苦。
    有一回季青雲看他抱頭痛哭,大喊著不想記這麽多東西了,想要忘掉。
    當時心有不忍,衝動之下還勸過他以後不讀書了。
    可孫富貴痛苦過後,還是筆耕不輟,當年在江南書院,他是被破格錄取的。
    若是最後沒考出點名堂,又有何顏麵見學院的夫子?
    “可不是無顏嘛!”
    孫富貴忽然笑起來,笑聲裏帶著哽咽:
    “上次春闈落榜,我在城外渡口蹲了三天。
    看著同來趕考的都坐船回家,我真是不敢回去麵對家中親人。
    我害怕看到他們失望的眼神,我不想讓他們再失望了。”
    衛辭給他重新斟滿酒,語氣溫和卻有力:
    “可你熬過來了,你已經金榜題名,待過了殿試就可以回家祭祖。
    我相信這次伯父伯母在家中得到消息,一定會為你驕傲的。”
    孫富貴望著杯中晃動的酒影,再次端起杯子一飲而盡,重重擱在桌上:
    “是!熬過來了!那些天不亮就起來背書的日子。
    那些被人嘲笑‘死讀書’的日子,今天總算有了個交代!”
    他眼眶越發紅了,臉上卻笑得敞亮,
    “來,我敬各位!衛兄,你是我的大恩人,這次若不是有你,我不一定能上榜。
    衛兄這份情,我孫富貴一定記一輩子,以後赴湯蹈火,刀山火海也要報答。”
    酒液入喉,帶著辛辣,卻暖得他心頭發燙。
    滿桌佳肴熠熠生輝,也照亮了他眼角未幹的淚,那是苦盡甘來的滋味。
    孫富貴喝的酩酊大醉,衛辭與程佑安將他扶回了衛家。
    爾雅看到幾人回來的這麽晚,孫富貴已經意識不清,衛辭與程佑安身上也有酒味,忍不住抱怨:
    “怎麽喝成這樣,幸好廚房早就備了醒酒湯。”
    說著她讓人端來醒酒湯,先是給孫富貴灌了一碗。
    又按著程佑安和衛辭也跟著喝了一碗。
    一碗醒酒湯下肚,程佑安忍不住對爾雅道:
    “幹娘,我都沒醉你也讓我喝。”
    衛家的醒酒湯不是什麽獨門秘方,味道很一般,陳佑安不是很喜歡喝。
    爾雅卻道:
    “沒醉也要喝,省的明早起來頭疼。”
    她眼看著天色已經很晚了,馬上就要宵禁了,又道:
    “你今晚就在家裏住下吧,這都快要宵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