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孫破虜討逆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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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術起初答應讓孫策擔任九江太守,不久卻改用丹楊人陳紀。後來袁術想攻打徐州,向廬江太守陸康索要三萬斛米。陸康不給,袁術非常生氣。孫策從前曾經去拜見陸康,陸康不見他,讓主簿接待他。孫策一直懷恨在心。袁術派孫策去攻打陸康,對他說“之前錯誤地任用了陳紀,常常遺憾沒能實現本意。現在如果能攻下陸康,廬江就真的歸你了。” 孫策攻下了陸康,袁術卻又任用他原來的官吏劉勳做太守,孫策更加失望。
    在這之前,劉繇擔任揚州刺史,揚州過去的治所在壽春。壽春已經被袁術占據,劉繇就渡江把治所遷到曲阿。當時吳景還在丹楊,孫策的堂兄孫賁又擔任丹楊都尉,劉繇到了以後,把他們都趕走了。吳景、孫賁撤退到曆陽駐守。劉繇派樊能、於麋駐紮在橫江津,張英駐紮在當利口,來抵禦袁術。袁術自己任用原來的官吏琅邪人惠衢做揚州刺史,又任命吳景為督軍中郎將,和孫賁一起帶兵攻打張英等人,打了好幾年都沒打贏。孫策於是勸說袁術,請求幫助吳景等人平定江東。
    《江表傳》記載孫策勸袁術說“我家在江東一帶向來有恩義,我願意幫舅舅攻打橫江;拿下橫江後,就回故鄉招募士兵,能得到三萬人馬,來輔佐您匡扶漢室。” 袁術知道孫策對自己心懷不滿,但當時劉繇占據著曲阿,王朗在會稽,他覺得孫策未必能平定這些地方,所以就答應了孫策的請求。
    隨後,袁術上表推薦孫策擔任折衝校尉,兼任殄寇將軍。當時孫策手下隻有一千多名士兵,幾十匹戰馬,還有幾百個願意追隨他的門客。等他們到了曆陽,隊伍已經擴充到五六千人。孫策的母親之前從曲阿遷到了曆陽,孫策又把母親遷到阜陵,之後率軍渡江作戰,所到之處都能攻破敵軍,沒人能抵擋他的鋒芒,而且他的軍隊紀律嚴明,百姓都歸順他。
    《江表傳》詳細描述了這段經曆孫策渡江攻打劉繇的牛渚營,繳獲了營中倉庫裏所有的糧食和作戰器械,這一年是興平二年。當時彭城相薛禮、下邳相笮融依附劉繇,尊他為盟主,薛禮占據秣陵城,笮融在秣陵縣南邊駐軍。孫策先攻打笮融,笮融出兵迎戰,孫策的軍隊斬殺了五百多人,笮融立刻緊閉城門不敢再出戰。孫策趁機渡江攻打薛禮,薛禮突圍逃跑,而樊能、於麋等人又集合人馬奪回了牛渚屯。孫策得知後,回軍打敗了樊能等人,俘獲了一萬多男男女女。
    之後,孫策又去攻打笮融,卻被流箭射中,傷到了大腿,不能騎馬,隻好坐著轎子回到牛渚營。有人叛變告訴笮融說“孫郎中箭死了。” 笮融非常高興,立刻派將領到茲鄉攻打孫策。孫策派幾百名步兵騎兵前去挑戰,在後麵設下埋伏,敵軍出兵迎戰,雙方還沒交手,孫策的士兵就假裝逃跑,敵軍追到埋伏圈裏,孫策的軍隊大敗敵軍,斬殺了一千多人。孫策隨後到了笮融的營寨下,讓手下大聲呼喊“孫郎到底怎麽樣了!” 敵軍因此驚恐不已,連夜逃走了。笮融聽說孫策還活著,就挖深壕溝、築高牆,整治防禦工事。孫策因為笮融駐軍的地勢險要堅固,就放棄攻打他,去海陵打敗了劉繇的另一支部隊,轉而進攻湖孰、江乘,都攻了下來。
    孫策這個人,容貌英俊,喜歡說笑,性格豁達,能聽取他人意見,善於任用人才,所以見過他的士民,沒有不盡心盡力,願意為他效死的。劉繇丟下軍隊逃跑了,各郡的太守也都放棄城池逃走。
    《江表傳》裏說孫策當時年紀還輕,雖然有官職名號,但士民都叫他孫郎。百姓聽說孫郎來了,都嚇得失魂落魄;地方長官丟下城池,逃到山林草叢中躲藏起來。等孫策到了之後,士兵們都遵守命令,不敢搶劫掠奪,就連百姓的雞狗蔬菜,都一點不侵犯,百姓這才非常高興,爭相拿著牛肉美酒到軍營來犒勞。劉繇逃跑後,孫策進入曲阿,慰勞賞賜將士,派將領陳寶到阜陵迎接母親和弟弟。他還發布政令,告訴各縣“那些劉繇、笮融等人的同鄉和部下前來投降的,一概不追究;願意參軍的,一個人來就行,家裏的賦稅徭役全免;不願意的,也不勉強。” 短短十天之內,四麵八方的人都聚集過來,孫策得到了兩萬多名士兵,一千多匹戰馬,威名震動江東,局勢也變得越來越有利。
    吳地人嚴白虎等人各有一萬多人馬,在各處屯兵聚集。吳景等人想先打敗嚴白虎等人,再進軍會稽。孫策說“嚴白虎這些人都是盜賊,沒有遠大誌向,肯定能被我們擒獲。” 於是就率軍渡過浙江,占據會稽,在東冶展開屠殺,隨後打敗了嚴白虎等人。
    《吳錄》記載當時有烏程人鄒他、錢銅以及前合浦太守嘉興人王晟等,各自聚集了一萬多或幾千人馬。孫策率軍征討,把他們都打敗了。孫策的母親吳氏說“王晟和你父親的關係好到可以進入內堂見家人,現在他的兒子兄弟都已經被處死,隻剩下他一個老翁,不值得再害怕了吧?” 孫策於是放了王晟,其餘的人都被滅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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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策親自討伐嚴白虎,嚴白虎築起高牆堅守,派他的弟弟嚴輿請求議和。孫策答應了。嚴輿請求單獨和孫策見麵約定。見麵後,孫策拔出刀砍向坐席,嚴輿嚇得身體發抖,孫策笑著說“聽說你能坐著跳起來,身手敏捷不一般,我隻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 嚴輿說“我是看到刀才這樣的。” 孫策知道他沒什麽本事,就拿手戟扔向他,嚴輿當場死去。嚴輿有勇力,嚴白虎的部眾因為他死了,都非常害怕。孫策趁機進攻,打敗了他們。嚴白虎逃到餘杭,到許昭那裏投靠了他。程普請求攻打許昭,孫策說“許昭對舊主有義氣,對老朋友真誠,這是大丈夫的誌向啊。” 於是就放了許昭。
    臣裴鬆之按語許昭對舊主有義氣,說的是他救助盛憲的事,這件事在後麵的注釋中有記載。對老朋友真誠,指的是他收留嚴白虎。
    孫策把地方長官全都換成了自己的人,自己兼任會稽太守,又任命吳景為丹楊太守,孫賁為豫章太守;從豫章分出一部分設立廬陵郡,讓孫賁的弟弟孫輔擔任廬陵太守,丹楊人朱治為吳郡太守。彭城人張昭、廣陵人張紘、秦鬆、陳端等人擔任出謀劃策的主要官員。
    《江表傳》說孫策派遣奉正都尉劉由、五官掾高承帶著奏章前往許都,拜見漢獻帝,獻上地方特產。
    當時袁術冒用帝王的名號,孫策寫信斥責他,並和他斷絕了關係。
    《吳錄》記載,孫策讓張紘寫了一封信,信中說道“上天特意安排了負責監察過失的星宿,聖明的君主設置了敢於進諫的鼓,就是為了防備錯誤出現,及時糾正過失,這是為什麽呢?因為人總有長處,也必然有短處。去年冬天,聽說您有什麽重大計劃,大家沒有不感到害怕的;後來知道是為朝廷供應貢品,眾人的疑惑才解開。最近又聽說您打算按之前的想法行事,而且定下了具體日期,這讓我更加疑惑,猜想可能是謠言;可要是真的這樣做,百姓還能指望什麽呢?
    從前各地發起義兵,天下有識之士紛紛響應,是因為董卓擅自廢立皇帝,殺害太後和弘農王,擄掠宮女,挖掘帝王陵墓,殘暴叛逆到了極點,所以各州郡的英雄豪傑聽到消息後都仰慕道義,起兵反抗。您憑借威武在外麵征討,董卓最終在內部被消滅。首惡已經被除掉,年幼的天子東歸,讓太傅、少傅傳達命令,希望各路軍隊整頓返回,可河北的勢力卻和黑山軍勾結,曹操在東邊的徐州肆虐,劉表在南方的荊州作亂,公孫瓚在北邊的幽州驕橫跋扈,劉繇在江邊頑抗,劉備在淮河一帶爭奪勢力,所以我們沒能聽從命令放下武器。現在劉備、劉繇已經被打敗,曹操等人陷入饑荒困境,按理說應該和天下人一起謀劃,鏟除這些壞人。可您卻放棄這個目標,有自己稱帝的想法,這不是天下人所期望的,這是第一點。
    從前成湯討伐夏桀,說夏桀罪惡多端;周武王討伐商紂,也說商紂罪孽深重。這兩位君王雖然有聖明的德行,適合統治天下,但如果沒遇到那樣的時機,也沒辦法興起。年幼的天子對天下人沒什麽惡行,隻是因為年紀還小,被權臣脅迫,如果沒有過錯卻被剝奪皇位,恐怕不符合成湯、周武王的做法,這是第二點。
    董卓雖然狂妄狡詐,至於廢黜君主自己掌權,也還沒到稱帝的地步,可天下人聽說他的殘暴行徑,都憤怒地同心協力反對他,憑著中原不太擅長作戰的士兵,對抗邊境強悍的敵人,所以他才很快就敗亡了。現在天下的人都熟悉了作戰,要是您想大舉行動稱帝,隻會招來災禍,這是第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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