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嗣主傳(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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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皓下令大赦天下,從交址郡裏分出一部分設立新昌郡。將領們打敗扶嚴,設置了武平郡。任命武昌督範慎為太尉。右大司馬丁奉、司空孟仁去世。(《吳錄》說孟仁字恭武,是江夏人,本名叫孟宗,為了避孫皓的字,改了名字。他年輕時跟南陽人李肅學習。他的母親給他做了厚實的褥子和大被子,有人問原因,他母親說“這孩子沒什麽德行招徠客人,求學的人大多貧窮,所以做寬大的被子,或許能讓他和誌同道合的人多接觸。” 孟仁讀書從早到晚不鬆懈,李肅覺得他很奇特,說“你有宰相的才能啊。” 起初他擔任驃騎將軍朱據的軍吏,把母親接到軍營裏。當時他沒什麽出息,又遇上連夜下雨,屋子漏雨,他就起來哭著向母親道歉,母親說“隻要努力就行了,有什麽值得哭的?” 朱據也漸漸了解他,任命他為監池司馬。他自己會結網,親手捕魚,做成魚幹寄給母親,母親卻把魚幹還給他,說“你是管理魚的官員,卻把魚幹寄給我,這不是避嫌的做法。” 後來他升任吳縣縣令。當時規定官員不能帶家屬上任,他每次得到時令物品,都寄給母親,自己常常先不吃。等到聽說母親去世,他違反禁令棄官奔喪,這事在孫權的傳記裏有記載。朝廷特地給他減罪一等,又讓他做官,大概是優待他。《楚國先賢傳》說孟宗的母親愛吃竹筍,快到冬天時,當時竹筍還沒長出來,孟宗到竹林裏哀歎,竹筍竟然因此長了出來,他得以拿來供母親食用,人們都認為是他的至孝感動了上天。孟宗多次升遷到光祿勳,最終做到了公侯。)
    西苑上報說有鳳凰聚集,孫皓決定改明年的年號。
    鳳皇元年(公元 272 年)秋天八月,孫皓征召西陵督步闡。步闡拒不從命,占據城池投降了晉朝。孫皓派樂鄉都督陸抗率軍包圍西陵,最終步闡的部眾全部投降。步闡和參與密謀的幾十人都被滅了三族。朝廷宣布大赦天下。這一年,右丞相萬彧遭到譴責,憂愁而死,他的子弟被遷到廬陵。(《江表傳》記載起初孫皓去華裏遊玩,萬彧和丁奉、留平暗中謀劃說“這次出行沒什麽急事,如果到了華裏不回來,國家大事重要,我們不得不自己回來。” 這話泄露了出去。孫皓聽說後,因為萬彧等人是老臣,暫且忍著,但心裏已經暗暗記恨。後來趁宴會的機會,用毒酒給萬彧喝,傳酒的人暗中減少了酒的分量。又給留平喝毒酒,留平察覺後,服了別的藥解了毒,才沒死。萬彧自殺身亡。留平憂愁煩悶,過了一個多月也死了。)何定的奸邪汙穢之事被揭發,伏法處死。孫皓因為他的惡行和張布相似,追改何定的名字為布。(《江表傳》記載何定是汝南人,原本是孫權的侍從,後來出去補任官職。何定諂媚邪僻,自稱是先帝的舊人,請求回到宮中侍從,孫皓任命他為樓下都尉,掌管買酒和糧食的事,他就趁機作威作福。而孫皓信任他,把很多事情都托付給他。何定為兒子求娶少府李勖的女兒,李勖不答應。何定心懷怨恨,在孫皓麵前誣陷李勖,孫皓二話不說就殺了李勖,還燒了他的屍體。何定又讓將領們各自獻上好狗,都要從千裏之外去尋找,一條狗的價值達到幾千匹布。供皇帝用的狗都戴著纓絡,價值一萬錢。一條狗配備一名士兵,用來捕捉兔子供廚房使用,可捕獲的兔子沒多少。吳國人都把罪責歸到何定身上,而孫皓卻認為他忠誠勤勉,賜給他列侯的爵位。《吳曆》記載中書郎奚熙誣陷宛陵令賀惠。賀惠是賀劭的弟弟。孫皓派使者徐粲審訊處理,奚熙又誣陷徐粲故意包庇,不馬上判決。孫皓派使者到宛陵斬殺了徐粲,把賀惠抓進監獄。後來遇到大赦,賀惠才得以幸免。)
    鳳皇二年(公元 273 年)春天三月,孫皓任命陸抗為大司馬。司徒丁固去世。秋天九月,改封淮陽王為魯王,東平王為齊王,又封陳留、章陵等九王,共十一個王,每個王配給三千士兵。朝廷大赦天下。孫皓的愛妾有時派人到集市上搶奪百姓的財物,司市中郎將陳聲,向來是孫皓寵信的大臣,依仗著孫皓的寵愛,依法處理了這件事。孫皓的愛妾向孫皓哭訴,孫皓大怒,借著別的事用燒紅的鋸子鋸斷了陳聲的頭,把他的屍體扔到四望山下。這一年,太尉範慎去世。
    鳳皇三年(公元 274 年),會稽有妖言流傳,說章安侯孫奮會成為天子。臨海太守奚熙給會稽太守郭誕寫信,議論國政。郭誕隻上報了奚熙的信,沒上報妖言,被送到建安去造船。(《會稽邵氏家傳》記載邵疇字溫伯,當時是郭誕的功曹。郭誕被逮捕,惶恐不安,無法為自己辯解。邵疇進言說“我現在還在,這事由我負責,您有什麽可擔心的?” 於是到官吏那裏自首,說沒有上報妖言,事情是因自己而起,不是太守的罪過。官吏把邵疇的供詞上報,孫皓的怒氣還很盛。邵疇擔心郭誕最終不能免罪,就自殺來證明郭誕的清白。臨死前,邵疇留下遺書說“我生長在邊疆,不熟悉教化道義,憑借門第資曆,在本郡做官,超越同輩,職位達到朝廷要職,卻不能宣揚美好的教化,以求得福分。現在妖言盛行,擾亂國家法紀,我認為這些閑言碎語,本來就不是事實,雖然家家戶戶都在談論,不值得擔憂。國家的大權,卻被平民百姓胡亂議論,我厭惡這種醜惡的言論,不忍心聽到看到,想容忍這些汙垢,不把它寫在文書上,讓大家安定下來,使妖言自行平息。我一片忠心,常常抱著這個想法,所以郭誕放棄了他認為正確的做法,沉默著聽從了我。這件過錯,實在是因為我。我不敢逃避死罪,向有關部門認罪,隻希望上天能明察,特地給予清楚的審察。” 官吏收斂邵疇的屍體時,得到了他的遺書並上報,孫皓才免除了郭誕的死罪,把他送到建安去造船。邵疇死的時候,四十歲。孫皓嘉獎邵疇的節義,下詔讓各郡縣把他的畫像掛在廟堂裏。)孫皓派三郡督何植去收捕奚熙,奚熙出兵自衛,斷絕了海路。奚熙的部下殺了奚熙,把他的首級送到建業,奚熙被滅了三族。秋天七月,孫皓派二十五名使者分別到各州郡,核查出逃叛亂的人。大司馬陸抗去世。從改年號到這一年,接連發生大瘟疫。朝廷從鬱林郡分設出桂林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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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冊元年(公元 275 年),吳郡上報說挖地挖到了銀子,長一尺,寬三分,上麵刻有年月字樣,於是朝廷大赦天下,改了年號。
    天璽元年(公元 276 年),吳郡上報說臨平湖從漢末以來就被雜草淤泥堵塞,現在重新開通了。老人們相傳,這個湖堵塞,天下就會大亂;這個湖開通,天下就會太平。又在湖邊得到一個石函,裏麵有一塊小石頭,青白色,長四寸,寬二寸多,上麵刻有 “皇帝” 字樣,於是改了年號,大赦天下。會稽太守車浚、湘東太守張詠不繳納算緡錢,孫皓就派人在他們任職的地方把他們殺了,並把他們的首級在各郡示眾。(《江表傳》記載車浚在任上清廉忠誠,正趕上郡裏遭受旱災,百姓沒有糧食,車浚上表請求救濟。孫皓認為車浚想樹立個人恩德,派人砍下了他的首級。另外尚書熊睦看到孫皓殘酷暴虐,稍微進行了勸諫,孫皓就派人用刀環把他撞死,熊睦的身體沒有一處是完好的。)秋天八月,京下督孫楷投降了晉朝。鄱陽上報說曆陽山上的石頭紋理形成文字,共二十個字,是 “楚九州渚,吳九州都,揚州士,作天子,四世治,太平始”。(《江表傳》記載曆陽縣有座石山靠近水邊,高一百丈,在三十丈的地方,有七個孔洞並列,孔洞中顏色黃紅,和石頭本身的顏色不同,民間相傳這叫石印。又說,石印封閉開啟,天下就會太平。山下有祠堂,巫祝說石印神有三郎。當時曆陽縣令上表說石印開啟了,孫皓派使者用太牢的祭品祭祀曆山。巫祝說,石印三郎說 “天下正要太平”。使者搭起高梯,上去看石印上的文字,謊稱用紅筆在石頭上寫了二十個字,回來報告孫皓。孫皓大喜說“吳國要成為九州的都城、水渚嗎!從大皇帝到我已經四代了,太平之主,不是我還能是誰?” 又重新派使者,用印綬封三郎為王,還刻石碑立銘文,讚揚神靈的恩德,來回應吉祥的征兆。)另外吳興陽羨山有個空石,長十多丈,名叫石室,當地官員上表說這是大祥瑞。於是孫皓派兼司徒董朝、兼太常周處到陽羨縣,封禪國山。決定改明年的年號,大赦天下,來應和石頭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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