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程黃韓蔣周陳董甘淩徐潘丁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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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襲,字元代,是會稽郡餘姚縣人,身高八尺,武力過人。(謝承《後漢書》稱讚董襲誌向氣節慷慨激昂,勇武剛毅、英氣逼人。)孫策進入會稽郡時,董襲在高遷亭迎接,孫策見他身材魁梧,就任命他為門下賊曹。當時山陰縣的老賊黃龍羅、周勃聚集數千人作亂,孫策親自出兵討伐,董襲親手斬殺黃龍羅、周勃,返回後被任命為別部司馬,撥給數千名士兵,升任揚武都尉。他跟隨孫策攻打皖縣,又在尋陽討伐劉勳,在江夏進攻黃祖。
孫策去世後,孫權年紀還小,剛開始掌管政事,吳太妃很擔憂,召見張昭及董襲等人,詢問江東是否能安定。董襲回答說“江東地勢有山川作為屏障,十分堅固,討逆將軍(孫策)的恩德留在民間。討虜將軍(孫權)繼承基業,大小官員都願效命,張昭主持各項事務,我們這些人作為爪牙,這正是地利人和的時候,完全不必擔憂。” 眾人都佩服他的豪言壯語。
鄱陽賊寇彭虎等人聚集數萬人作亂,董襲與淩統、步騭、蔣欽分別率軍討伐。董襲所到之處賊寇立即潰散,彭虎等人遠遠望見他的旌旗就四散逃跑,十幾天就平定了叛亂。董襲被任命為威越校尉,後來升任偏將軍。
建安十三年,孫權討伐黃祖。黃祖用兩艘蒙衝戰船橫在沔口,用粗大的棕櫚繩係著石頭作為錨,船上有一千人,用弓弩交叉射擊,箭如雨下,吳軍無法前進。董襲與淩統一同擔任前鋒,各率領一百名敢死隊員,每人身披兩層鎧甲,乘坐大船衝入蒙衝戰船之間。董襲親自用刀砍斷兩條繩索,蒙衝戰船失去固定,隨水流橫漂,吳軍大軍得以推進。黃祖打開城門逃跑,士兵追擊並斬殺了他。第二天舉行慶功宴,孫權舉杯對董襲說“今天的聚會,是靠你砍斷繩索的大功啊!”
曹操出兵濡須時,董襲跟隨孫權前往,孫權讓他統領五樓船駐守濡須口。夜裏突然刮起暴風,五樓船傾覆,手下人乘小船逃走,請求董襲一起撤離。董襲發怒說“我受將軍重任,在這裏防備敵人,怎麽能棄職逃跑,敢再說這話的人斬首!” 於是沒人敢再勸他。當晚船被風浪打翻,董襲遇難身亡。孫權換上素服參加他的葬禮,給家屬的供養非常豐厚。
甘寧,字興霸,本是巴郡臨江縣人。(《吳書》記載甘寧祖上是南陽人,後來遷居巴郡。他早年做過郡縣小吏,被推舉為計掾,補任蜀郡丞,沒過多久就棄官回鄉了。)年輕時力氣過人,喜好行俠仗義,聚集了一群輕佻放蕩的少年,自任首領。他們成群結隊四處遊蕩,隨身帶著弓弩,腰間掛著鈴鐺,當地百姓一聽到鈴聲,就知道是甘寧來了。(《吳書》記載甘寧行俠仗義卻也動輒殺人,常常藏匿亡命之徒,在郡中名氣很大。他出行時,陸路就排列車馬,水路就連接輕舟,侍從都穿著錦繡衣裳,所到之處光彩照人;停駐時常用絲綢錦緞係船,離開時有時直接割棄,故意顯示奢華。)遇到往來行人或地方官吏,招待周到的就與之結交歡好;否則,就縱容手下搶奪對方財物,在官吏管轄的地界內胡作非為,製造事端,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二十多歲。後來他停止了劫掠行為,開始大量閱讀諸子百家著作,於是前去依附劉表,寄居在南陽郡,卻沒得到重用。後來轉而投靠黃祖,黃祖也隻把他當作普通人看待。(《吳書》記載甘寧帶著八百名家仆賓客投奔劉表。劉表是個儒生,不懂軍事。當時各路英雄紛紛起兵,甘寧看出劉表成不了大事,擔心有朝一日局勢崩潰會受牽連,想要東渡長江投奔吳國。但黃祖駐守夏口,軍隊無法通過,隻好留下依附黃祖。在黃祖麾下三年,始終沒得到禮遇。孫權征討黃祖時,黃祖兵敗逃跑,追兵緊迫,甘寧憑借高超箭術率軍斷後,射殺了孫權的校尉淩操。黃祖得以逃脫,回營後卻仍像從前一樣對待甘寧。黃祖的都督蘇飛多次舉薦甘寧,黃祖都不任用,還派人誘使甘寧的門客離開,門客漸漸散去。甘寧想離開又怕不能脫身,獨自憂愁煩悶不知怎麽辦。蘇飛知道他的心思,就邀請甘寧喝酒,對他說“我多次舉薦你,主公都不任用。時光流逝,人生能有多少年?你應當為自己做長遠打算,或許能遇到知己。” 甘寧過了很久才說“我雖有這個誌向,卻不知該如何做。” 蘇飛說“我想推薦你擔任邾縣長,到那裏後去留由你決定,這難道不比在砧板上輾轉強嗎?” 甘寧說“太好了。” 蘇飛稟報黃祖,獲準讓甘寧去邾縣任職。甘寧到任後招撫逃亡的門客和自願追隨的人,聚集了幾百人。)
於是甘寧最終歸順吳國。周瑜、呂蒙都共同舉薦他,孫權對他格外優待,如同對待老臣一般。甘寧向孫權獻計說“現在漢朝國運日漸衰微,曹操越來越驕橫,最終必然會篡奪皇位。荊州南部地勢險要,山川便利,江河通暢,實在是我國西麵的重要屏障。我觀察劉表,謀慮短淺,他的兒子們也不成器,都不是能繼承基業的人。您應當盡早謀劃奪取荊州,不能落在曹操後麵。謀取荊州的計策,應當先消滅黃祖。黃祖年紀已老,昏聵糊塗到了極點,財物糧食都很匱乏,手下人互相欺騙愚弄,一心貪圖財物,侵害官吏士兵,導致官兵心懷怨恨。戰船武器都殘破失修,對農耕懈怠,軍隊沒有紀律。您現在前去征討,必定能打敗他。一旦擊潰黃祖,大軍擊鼓西進,占據楚關,勢力會更加壯大,就能逐步謀取巴蜀了。” 孫權深表讚同。張昭當時也在座,反駁說“吳地局勢不穩,如果大軍真的出征,恐怕會引發動亂。” 甘寧對張昭說“國家把蕭何那樣的重任托付給您,您卻留守後方還擔心動亂,怎麽能追慕古代賢臣呢?” 孫權舉杯向甘寧勸酒說“興霸,今年出兵征討,就像這杯酒一樣,我決定把任務交給你。你隻管努力謀劃策略,務必打敗黃祖,到時候你的功勞,還怕張長史說什麽嗎?” 孫權於是率軍西進,果然活捉黃祖,俘獲了他的全部部眾。隨後孫權撥給甘寧軍隊,讓他駐守當口。(《吳書》記載起初,孫權打敗黃祖後,預先做了兩個木盒,準備用來裝黃祖和蘇飛的首級。蘇飛派人向甘寧求救,甘寧說“蘇飛如果不來說,我難道會忘記他嗎?” 孫權為眾將設宴時,甘寧離席叩頭,血淚直流,對孫權說“蘇飛對我有舊恩,我當年沒有蘇飛相助,早就死在溝壑之中,不能在您麾下效命了。現在蘇飛罪該處死,我特意請求將軍饒他一命。” 孫權被他的話感動,說“今天就為你赦免他,可如果他逃跑了怎麽辦?” 甘寧說“蘇飛免除碎屍之禍,蒙受再生之恩,就算驅逐他也肯定不會跑,怎麽會圖謀逃亡呢!如果他真的逃跑,我甘寧的首級願意代替他裝入木盒。” 孫權於是赦免了蘇飛。)
後來甘寧跟隨周瑜在烏林抵禦並打敗曹操。又在南郡攻打曹仁,未能攻克時,甘寧獻策直接奪取夷陵,率軍前往立即占領了城池,隨即入城駐守。當時他手下隻有幾百名士兵,加上新收服的人馬,總共才一千人。曹仁派五六千人圍攻甘寧。甘寧受攻多日,敵軍架設高樓,箭如雨下射向城中,士兵們都很害怕,隻有甘寧談笑自如。他派人向周瑜告急,周瑜采用呂蒙的計策,率領眾將前來解圍。後來甘寧跟隨魯肅駐守益陽,抵禦關羽。關羽號稱有三萬人馬,親自挑選五千精銳,駐紮在益陽上遊十多裏的淺灘,聲稱要夜間渡河。魯肅與眾將商議對策,甘寧當時隻有三百士兵,卻主動請纓“如果再給我五百人,我去對付他,保證關羽聽到我的咳嗽聲都不敢渡河,渡河就會被我活捉。” 魯肅立即挑選一千士兵補充給甘寧,甘寧連夜前往設防。關羽聞訊後,果然停止渡河,就地紮營,如今這個地方還被稱為 “關羽瀨”。孫權嘉獎甘寧的功勞,任命他為西陵太守,兼任陽新、下雉兩縣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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