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石頭後麵,是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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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道。
    這個詞,讓眾人剛剛跌入穀底的心,又被猛地拽了起來,懸在半空。
    “還愣著幹什麽!快帶我們過去!”一個亡命徒最先按捺不住,衝著老錢就吼了一嗓子。
    “你吼什麽!”悶葫蘆反倒是一把推開他,他看著癱在地上的老錢,又看了看林琛,臉上肥肉擠出的表情,有些古怪,“少爺,這老頭的話,能信嗎?三十年沒走過的路……別不是個坑吧?”
    林琛沒有回答悶葫蘆。
    他隻是看著老錢,平靜地問:“哪一排?”
    老錢顫巍巍地抬起手,指向酒窖最深處,靠著左側牆壁的那一排橡木桶。
    “就……就是那一排,最裏麵的三個桶後麵。”
    林琛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然後轉身,對著身後那群心思各異的亡命徒,隻說了兩個字。
    “搬。”
    沒有人動。
    他們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猶豫和懷疑。
    這些橡木桶,每一個都裝滿了酒,沉重無比。要將它們搬開,絕不是一件輕鬆的活。
    王二沒有半分遲疑,他將手裏的刀插回鞘中,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
    他選定一個橡木桶,雙臂環抱,深吸一口氣,手臂和後背的肌肉瞬間賁張,將那身短打的衣服撐得鼓鼓囊囊。
    “喝!”
    伴隨著一聲低吼,那重逾數百斤的橡木桶,竟被他硬生生地挪動了寸許。
    木桶與石板地麵摩擦,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悶葫蘆的臉皮抽動了一下,他狠狠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卷起袖子。
    “他娘的,反正都是死,累死總比被剁成肉醬釀酒強!”
    他招呼了兩個相熟的漢子,三人合力,去推另一個酒桶。
    有人帶了頭,剩下的人也不再幹看著。
    林琛站在一旁,沒有動手。
    他的注意力,一半在指揮眾人如何用巧力挪動酒桶,另一半,則始終貫注在頭頂的木門上。
    每挪動一下,他都會示意眾人停下,側耳傾聽片刻,確定上麵沒有任何異動,才繼續進行。
    這個過程,緩慢而煎熬。
    汗水很快浸透了所有人的衣衫,每個人的胸膛都像風箱一樣劇烈起伏。
    終於,在挪開了三個巨大的橡木桶後,一麵完整的石牆,暴露在了眾人麵前。
    那牆壁,看起來和酒窖裏其他的牆麵沒有任何區別,布滿了灰塵和蛛網,石縫間還生著些許青苔。
    “老頭,你別是耍我們吧?這哪有路?”一個漢子靠著酒桶,大口喘著氣,語氣不善。
    老錢掙紮著走上前,他伸出枯瘦的手,在那麵牆上摸索著。
    他的手指,拂過一塊塊冰冷的石頭,最後,停在了牆壁中下部,一塊毫不起眼的石頭上。
    “就是這裏。”
    他用指甲,在那塊石頭的邊緣劃了一圈。
    “我爺爺說,這道門,是用三層磚石,再加上糯米和黃土封死的,為的就是隔絕濕氣和聲音。”
    王二走上前,伸出指節,在那塊石頭上,輕輕叩擊。
    “咚,咚。”
    “叩,叩。”
    聲音清脆。
    雖然差別細微,但在場的人,都聽出了不同。
    那塊石頭後麵,是空的!
    “有家夥嗎?”林琛看向老錢。
    “有,有!”老錢像是想起了什麽,連忙跑到牆角的一個雜物堆裏,翻找起來。
    很快,他抱著一柄鏽跡斑斑的鐵錘,和幾根大小不一的鐵釺子,跑了回來。
    “就……就這些了。”
    王二接過鐵錘和一根最粗的鐵釺,他沒有廢話,將釺子的尖端抵在那塊石頭和旁邊石塊的縫隙裏,掄起鐵錘,狠狠砸了下去!
    “當!”
    一聲刺耳的金鐵交擊聲,在酒窖裏炸響。
    所有人的心髒都跟著這聲響,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們不約而同地抬起頭,望向樓梯口的方向,連呼吸都停了。
    許久,王二不再遲疑,調整了一下呼吸,再一次掄起了鐵錘。
    “當!”
    “當!”
    “當!”
    沉重而有節奏的敲擊聲,成了此刻酒窖裏唯一的聲音。
    火星四濺。
    那堅固的石縫,在一次次的重擊下,終於開始有碎石和幹結的黃土簌簌落下。
    悶葫蘆找來那根之前撬桶蓋的撬棍,和另一個漢子一起,在另一條石縫處,也開始賣力地敲砸起來。
    這是一個極其耗費體力和耐心的過程。
    牆壁封得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堅固。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每個人的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點。
    砸牆的噪音,就像懸在他們頭頂的利劍,隨時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不知過了多久,王二的手臂已經酸脹得幾乎抬不起來,他身後的悶葫蘆等人,更是輪換了好幾次,累得癱在地上,舌頭伸得像狗一樣。
    “哢嚓。”
    忽然,一聲輕微的碎裂聲響起。
    王二的動作停了。
    他放下鐵錘,伸出手,在那塊已經被敲得鬆動的石頭上,用力一推。
    石頭,紋絲不動。
    他皺了皺眉,將撬棍插進已經擴大的縫隙裏,用盡全力向外一撬。
    “吱嘎……”
    那塊石頭,終於被撬動了。
    一股陳腐的,帶著泥土和黴味的空氣,從縫隙裏鑽了出來。
    有門兒!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剛剛的疲憊一掃而空,紛紛圍了上來。
    幾個人合力,用撬棍和手,終於將那第一塊封門的石頭,給拽了出來。
    一個黑乎乎的洞口,出現在眾人眼前。
    還不等他們高興,就看到洞口後麵,還嚴嚴實實地碼著第二層磚石。
    “他娘的,這是修了個地宮嗎?”悶葫蘆忍不住罵道。
    “別廢話,繼續。”林琛的聲音很冷靜。
    有了突破口,接下來的工作,效率高了很多。
    他們輪番上陣,將裏麵的磚石一塊塊地敲碎,再由後麵的人清理出來。
    當第二層磚石被清理幹淨,第三層也搖搖欲墜時。
    “等等。”
    林琛忽然開口,製止了正要繼續動手的王二。
    酒窖裏,瞬間又恢複了安靜。
    林琛走到牆邊,將耳朵,輕輕地貼在了那最後一層薄薄的磚牆上。
    他閉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著他。
    許久,林琛才睜開眼,直起身子。
    “外麵,有水聲。”
    “水聲?”悶葫蘆一愣,“這暗道通到護城河了?”
    “不是河水。”林琛搖了搖頭,他的眉頭,微微蹙起,“是水滴的聲音,很近,很有規律。”
    他看了一眼王二,後者會意,接過撬棍,小心翼翼地,將最上麵的一塊磚頭,輕輕地撬了下來。
    磚頭被取下,一個碗口大的洞口徹底貫通。
    一股更加濃鬱的,混雜著水汽和腐臭的氣味,從洞口裏湧了出來。
    一個離得近的亡命徒,湊上前,想往裏看。
    可他剛把臉湊到洞口,就猛地向後一縮,臉色煞白,一屁股跌坐在地。
    “鬼……鬼眼!”他指著那個洞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裏麵……裏麵有隻眼睛在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