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機發出的“嘟嘟”聲在寂靜的會場裏格外刺耳，像一根繃緊的弦，牽動著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可直到忙音自動響起，聽筒裏始終無人接聽。
    “不可能，不可能！”李家前任家主攥著那部老舊的按鍵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平日裏沉穩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宏宇這孩子命硬，絕不會出事！”
    他不信邪，又顫抖著按下重撥鍵。這一次，電話依然是直接響到了自動掛斷依舊無人接聽。
    “難道……宏宇真的出事了？”李家老一輩當中的二太爺歎了口氣，語氣裏帶著幾分頹然。這句話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在李家眾人中激起了千層浪。
    而站在後排的幾位家族分支掌權人對視一眼，眼神裏的微妙變化瞞不過有心人。其中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李宏宇的堂兄李建軍，悄悄湊到自己父親耳邊低語：“爸，要是家主真有不測，咱們這一脈……是不是該早做打算？”
    他父親，也就李家元老級別的存在，隻見他眉頭緊鎖，卻沒嗬斥自己兒子這不敬的話語，隻是眼神閃爍地看向簽約台——那裏本該是李宏宇坐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
    另一個掌管著家族地產項目的李長河則直接找上了李家老太爺的長子：“大哥，家不可一日無主。安道爾的合作不能黃，家族的生意更不能停。依我看在家主生死不明的情況之下，咱們李家得先選出個臨時主事的，穩住局麵。”
    “你什麽意思？”老太爺的長子臉色一沉，“家主還沒確認消息，你們就開始惦記位置了？”
    “話不是這麽說的。”李長河攤了攤手，語氣“懇切”，“咱們是為了整個李家著想。要是群龍無首，底下的人亂了陣腳，那些旁支和對頭還不趁機咬咱們一口？到時候別說合作，恐怕咱們李家連家底都得被掏空！”
    這話一出，立刻有不少人附和：
    “長河說得對，得先穩住陣腳！”
    “我看建軍哥在集團待了這麽多年，熟悉業務，不如讓他先代理家主之位？”
    “憑什麽是他？我覺得二太爺的孫子更合適，年輕有為，還留過洋！”
    “我不同意，二太爺的孫子雖然留過洋，但是他整天無所事事，整日的花天酒地根本就不是一個展示的人選。”
    原本肅穆的會場瞬間變成了暗流湧動的角鬥場，每個人都打著自己的算盤——有人想趁機攫取權力，有人想為自家子女鋪路，還有人琢磨著趁機吞並那些平日裏被李宏宇牢牢掌控的核心產業。
    李啟銘聽到這些議論，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瘋狂的光亮。他掙紮著喊道：“大爺爺，我！這麽多年以來，我一直跟在二叔的身邊對於集團的所有事務，再熟悉不過了！現在二叔生死不明，而與安道爾集團的合作迫在眉睫，我願意暫代二叔之職先穩住李家，剛才我還跟伯格先生談好了利益分成，我能帶著李家走得更遠！”
    “你閉嘴！”李家老太爺怒喝一聲，拐杖重重砸在地上，小銘，雖然你的能力平日裏我們都看在眼裏，而且也為集團立下了汗馬功勞，但是李家家主之位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頂替得了的。“
    “大哥，我覺得話也不能這麽說，現在宏宇生死不明，這件事是需要調查，但是咱們李家也不能一日無主呀！要不你披掛上陣先穩住咱們李家的局勢，至於後麵的事情，咱們稍後再議。”
    “大哥，我也同意老四的提議，你看咱們李家現在，小的小，老的老，年輕一輩當中有幾個能勝任如此重任。”
    “二弟、四弟，你們這說的是啥話，我這都一把老骨頭了，半隻腳都已經踏進了鬼門關的人，你們讓我重新執掌李家我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而且自從我卸任家主之位已經20多年了，你們覺得我還能玩的轉嗎！”
    “大哥，話不能這麽說！”他的四弟拄著拐杖往前挪了兩步，渾濁的眼睛裏閃著精明的光，“您雖卸任二十多年，但李家的根基都是您當年帶著我們打下的，族裏誰不敬重您？隻要您點頭，就算是鎮場子，也能讓那些蠢蠢欲動的旁支和外人不敢輕舉妄動！”
    “是啊大哥，您就當是為了李家再撐一陣子。等查到宏宇的消息，或是年輕一輩裏有人能挑得起擔子，您再卸任也不遲。”
    而李家4個老太爺當中隻有老三沒有發表任何的建議，似乎是在打著什麽小九九。
    老太爺眉頭擰成了疙瘩，重重一哼：“撐？我這把老骨頭怎麽撐？當年我退下來，就是知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該給年輕人機會。可現在呢？”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李字年輕一代，語氣裏滿是失望。
    站在人群裏的幾個李家小輩，要麽低著頭摳著手指，要麽眼神躲閃不敢與老太爺對視。二太爺的孫子李哲，昨天還在酒吧喝到淩晨，此刻西裝領口歪著，眼神惺忪，聽到“家主之位”四個字，眼裏隻閃過一絲興奮，卻連句像樣的話都說不出來。
    李建軍的兒子李明浩，在集團裏掛著個閑職，平日裏隻會仗著父輩的勢狐假虎威，此刻被老太爺的目光掃過，嚇得縮了縮脖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還有幾個所謂的“年輕有為”，不是沉迷於古玩字畫，就是醉心於風花雪月，論起吃喝玩樂個個是行家，可真要讓他們執掌家族、應對安道爾集團這樣的跨國合作，怕是連談判桌都不敢上。
    “看看！看看這些小輩！”老太爺的拐杖狠狠砸在地上，震得大理石地麵都嗡嗡作響，“宏宇在的時候，你們一個個躲在後麵享福，現在他剛出事，你們要麽想著爭權奪利，要麽嚇得像縮頭烏龜！李家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什麽用？真是可惜我李家好不容易出現了瑤瑤這麽一個天之驕女，可是她卻……唉！”
    這話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年輕一代臉上，卻沒人敢反駁。會場裏鴉雀無聲，隻有老太爺粗重的喘息聲。
    李家二太爺眼珠一轉，又湊到老太爺跟前：“大哥，您也別氣壞了身子。年輕一輩是差點意思，但咱們幾個老家夥還在。依我看，不如先成立個‘臨時理事堂’，由您牽頭，咱們幾個長老輪流坐班，先把集團的事管起來，等找到了宏宇，或是……或是確定了後續，再做打算？”
    “臨時理事堂？”一直在現場未曾說話的李家三太爺眼神一動，“這主意不錯，既能穩住局麵，又能避免一家獨大，公平！”
    “我同意！”
    “我也讚成！”
    附和聲再次響起，幾個掌權人對視一眼，眼底都藏著笑意——所謂的“輪流坐班”，不過是為了方便他們劃分利益，至於李家的未來，誰在乎？
    李啟銘在一旁聽見李家這幾個老不死的的提議，頓時不淡定了，他謀劃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今天清除了自己前路的所有障礙，明明自己已經如此優秀了，在年輕一輩當中，他就是那一個佼佼者，可是現在又蹦出來幾個老家夥要壞他的好事，竟然想要成立一個什麽狗屁的臨時理事堂。甚至對於他的提議不僅不支持，還將懷疑的目光放在了他身上，頓時他的眼眸當中閃過了一絲狠厲，他謀劃了如此多年的成果，他絕對不會允許其他人破壞。
    “我反對！”
    伯格站在一旁，將這荒誕的一幕盡收眼底，對身旁的助理低聲道：“看來李氏集團的內部問題，比我們想象的更嚴重。在來之前雖然收到了李家家主的一些不良傳聞，可是當時我還抱著一絲的希望，現在看來合作協議隻能暫時凍結，等他們確定了能拍板的人再說。”
    助理點頭應是，轉身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