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灑進屋內，何大清睜開眼，聽著窗外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聲。他輕輕起身，生怕吵醒還在熟睡的秦淮茹。這78平的兩戶打通房子，被他布置得溫馨舒適，牆上掛著他們結婚時的黑白照片，角落裏擺著秦淮茹精心養護的幾盆綠植。
    廚房裏，何大清輕手輕腳地生火，往鐵鍋裏倒了一勺豬油。油熱後，他熟練地打入兩個雞蛋，滋滋的聲響和香氣很快引來了穿著睡衣的秦淮茹。
    "大清，不是說今天要去釣魚嗎？怎麽自己做起早飯來了？"秦淮茹揉著眼睛，聲音裏帶著剛睡醒的慵懶。
    何大清回頭，看著妻子蓬鬆的頭發和紅潤的臉頰，心裏湧起一股暖流："想讓你多睡會兒。我烙幾張薄餅帶著，中午就不回來了。"
    秦淮茹笑著搖頭，接過鍋鏟："你去收拾漁具吧，我來弄。記得帶上水壺，我昨天煮了菊花茶，清熱解暑。"
    何大清點點頭，走向雜物間。這個10平米的木板房是他親手搭建的，裏麵整齊地擺放著各種工具和漁具。他取下那根用了多年的竹製魚竿，檢查了一下魚線和浮漂，又從櫃子裏拿出軍綠色的水壺和一個小馬紮。
    回到屋裏，秦淮茹已經烙好了一摞薄餅，正在炒肉絲。何大清從醃菜缸裏撈出一把鹹菜，切成細絲拌上香油。食物的香氣充滿了整個屋子。
    "老唐說今天去窯地那邊，聽說最近那邊魚情不錯。"何大清一邊裝飯盒一邊說。
    秦淮茹將炒好的肉絲裝進鋁製飯盒："那可得走挺遠吧？你膝蓋不好，別太累了。"
    "沒事，就當鍛煉了。"何大清笑著拍拍膝蓋，"小葛子肯定又要跟著去，那孩子雖然腦袋不靈光，但釣魚倒是挺有耐心的。"
    收拾妥當，何大清扛著魚竿出門。初夏的早晨還有些涼意，他深吸一口氣，空氣中混合著泥土和草木的清香。對麵唐家的煙囪已經冒出了炊煙，看來老唐也起床了。
    "老唐！釣魚走了！"何大清朝對麵喊道。
    不一會兒，唐科長就扛著魚竿出來了。他穿著深藍色的勞動布外套，腳蹬一雙高筒雨靴，看起來精神矍鑠，完全看不出已經六十出頭。
    "大清啊，今天咱們可得早點去，占個好位置。"唐科長聲音洪亮，退休前當科長的派頭依稀可見，但眼神裏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銳利，多了幾分平和。
    兩人剛要走，一個瘦高的少年從巷子口跑來，邊跑邊喊："唐爺爺！何爺爺！等等我！"
    小葛子氣喘籲籲地跑到兩人麵前，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他今年十七歲，因為小時候高燒影響了智力發育，說話做事都比同齡人慢半拍，但心地純良，社區裏的大人都很喜歡他。
    "慢點跑，沒人跟你搶。"何大清拍拍小葛子的肩膀，"帶水了嗎？"
    小葛子拍拍腰間的水壺，得意地說："帶了！我媽給我煮的綠豆湯！"
    三人沿著湯旺河岸向東走去，穿過一片楊樹林，腳下的泥土路漸漸變成了雜草叢生的小徑。唐科長走在最前麵，步伐穩健，時不時回頭提醒後麵兩人注意腳下。
    "老唐，聽說你大孫女唐蕾今年要考技校？"何大清邊走邊問。
    提到孫女，唐科長臉上露出既驕傲又擔憂的神情："是啊，孩子一晃都快16了。要是能考上技校，出來就是工人，鐵飯碗啊。隻是現在..."他歎了口氣，"競爭太激烈了。"
    小葛子插嘴道："今年我弟也考技校！他學習可好了，好多人都找他幫忙呢！"
    何大清和唐科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憂慮。何大清輕聲問："找你弟弟幫什麽忙？"
    "就是考試的時候坐近點，給旁邊的人看看答案啊。"小葛子天真地說，"那些人說，要是弟弟幫忙讓他們考上，就給弟弟錢和好東西。"
    唐科長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小葛子，這種事可不能做，是犯法的。"
    小葛子困惑地眨眨眼："可是大家都這麽做啊。我弟說，他們學校好多人都收了錢答應幫別人考呢。"
    何大清皺起眉頭。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歪門邪道。但現在，他似乎也無力改變什麽。
    走了約莫兩個小時，三人終於到達了目的地——窯地附近的柳樹毛子口。這裏因為距離居民區遠，來釣魚的人不多，河水清澈見底，岸邊柳樹成蔭，是個釣魚的好地方。
    "就這兒吧，水深，魚肯定多。"唐科長選了個樹蔭下的位置，放下背包，開始準備魚餌。
    何大清在離他五六米遠的地方坐下，小葛子則跑到更下遊一點的位置。三人安靜下來，隻有河水潺潺流動的聲音和偶爾的鳥鳴。
    魚情確實不錯，不到半小時，何大清就已經釣上來三條鯽魚。他正專注地看著浮漂，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說話聲。
    七八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沿著河岸走來，看樣子是來遊玩的。
    "小心點，這裏水深！"何大清朝他們喊道。
    那些學生卻不以為意，其中一個穿紅裙子的女孩甚至脫了鞋襪，試探著往深水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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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突然一聲尖叫，女孩腳下一滑，整個人沒入了水中，隻剩下雙手在水麵撲騰。
    "救人！"何大清和唐科長同時站起來，卻見小葛子已經扔下魚竿衝了過去。
    "小葛子！別去！"何大清大喊，但為時已晚。小葛子縱身跳入水中，奮力遊向那個女孩。
    岸上的學生亂作一團。何大清和唐科長趕緊往那邊跑。隻見小葛子抓住了女孩，拚命往岸邊推，自己卻被一股暗流卷住，沉了下去。
    "小葛子！"何大清顧不得脫衣服就跳進河裏。河水冰冷刺骨，他奮力遊到小葛子消失的地方，一個猛子紮下去。
    水下視線模糊，何大清摸索了好一陣才抓住小葛子的衣領。等他費力把人拖上岸，小葛子已經麵色青紫，沒了呼吸。
    "快！人工呼吸！"唐科長跪下來按壓小葛子的胸口。何大清則捏住他的鼻子做口對口呼吸。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學生們驚慌地喊著。那個被救的女孩癱坐在一旁，渾身發抖。
    當把人抬到大路，救護車呼嘯而至。醫護人員迅速接手搶救，把小葛子抬上了車。
    "你們誰是家屬？"醫生問。
    何大清抹了把臉上的水："我們是鄰居，他父母在城東市場賣菜，我這就去通知。"
    醫院搶救室外，小葛子的父母哭成了淚人。那個被救的女孩和父母也來了，女孩父親穿著考究的西裝，母親則拎著名牌包。
    "真是太感謝你們兒子了，"女孩父親握著葛父的手，"醫藥費我們一定會..."
    他的話被醫生打斷："病人暫時脫離危險，但腦部缺氧時間過長，可能會成為植物人。後續治療費用..."
    女孩父母的臉色立刻變了。"這個...我們突然想起還有個重要會議..."女孩父親鬆開葛父的手，拉著妻女匆匆離開，之後再也沒出現過。
    一周後，小葛子仍昏迷不醒。醫生表示希望渺茫，建議準備後事。葛家已經賣掉了家裏值錢的東西，仍無法承擔高昂的醫療費。
    夜深人靜時，何大清悄悄來到病房。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裏麵裝著空間靈泉水。
    "老夥計，就靠你了。"何大清輕聲說，小心翼翼地把水滴入小葛子口中。
    第二天清晨，護士驚訝地發現小葛子的手指在動。三天後，他睜開了眼睛。更令人震驚的是，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是："何爺爺，我做了個好長的夢..."
    小葛子不僅蘇醒了，智力也恢複了正常。醫生稱之為醫學奇跡，隻有何大清知道真相。
    轉眼到了技校考試的日子。小葛子的弟弟葛明成績優異，是考技校的熱門人選。考試前一天晚上，葛家來了不速之客——勞動局副局長趙立民。
    "小葛啊，"趙立民拍著葛明的肩膀，"明天考試，我女兒就坐你後麵。你稍微...明白吧？"
    葛明皺眉："趙局長，這不合規矩..."
    "規矩是人定的嘛！"趙立民臉色一沉，"別忘了你哥哥的醫療費還欠著呢。"
    葛父氣得發抖，正要說話，葛明卻攔住了他："趙局長，您女兒是不是...上次在河邊..."
    趙立民臉色一變："你怎麽知道？"
    "因為救她的就是我哥！"葛明猛地站起來，"你們恩將仇報，現在還有臉來要求作弊？"
    趙立民冷笑一聲："好，很好。希望你別後悔。"
    考試結束後，成績公布，葛明竟然被認定作弊，取消了考試資格。而趙立民的女兒卻順利通過了考試。
    消息傳來，葛家一片悲憤。何大清聽完事情經過，沉默地走回家，撥通了一個電話。
    三天後，市紀委突然進駐勞動局，趙立民被帶走調查。同時，教育局重新審核了技校考試成績，葛明被恢複資格，順利錄取。
    事情看似圓滿解決，但何大清沒想到，他打的這個電話，竟然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一個雨天的傍晚，何大清正在院子裏修剪小菜園的西紅柿，忽然聽到一個顫抖的女聲：
    "爸...真的是你？"
    何大清手中的剪刀啪嗒掉在地上。門口站著的，是他女兒——何雨水和何雨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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