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以手扶額，他本想和妻子秦淮茹在這裏過幾年清淨日子，誰知道這兩個丫頭片子鼻子比獵犬還靈，居然摸到了這來了。
    "爸！"
    "爸——"
    兩道帶著哭腔的女聲衝了過來，何雨水穿著件米色風衣，何雨燕則是一身利落的牛仔裝，兩人踩著半高跟的小皮靴，滿臉淚痕，哪裏還有半點大領導夫人的樣子。
    "一年多沒見，您和媽居然躲到這種地方！"何雨水一把抱住何大清左臂，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把何大清的粗布褂子打濕了一片。何雨燕也不甘示弱，拽著右胳膊就開始數落："要不是您打電話辦事……，我們還以為您倆出國了呢！"
    何大清被兩個女兒晃得頭暈，心裏卻軟成了一灘水。他粗糙的大手輕輕抹去女兒臉上的淚水，那皮膚觸感讓他一怔——明明都四十上下的人了，怎麽摸著還跟二十多歲似的？那靈泉水的功效真的夠強。
    "行了行了，進屋說，你小媽在屋裏呢。"何大清領著兩個女兒往木屋走，心裏琢磨著待會兒怎麽解釋那些不合季節的野菜。
    木門吱呀一聲推開，正在灶台前忙活的秦淮茹一回頭，手裏的木勺當啷掉在了地上。
    "媽！"
    "媽——"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秦淮茹被兩個女兒摟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哪還有半點當年軋鋼廠一枝花的模樣。何大清站在門口，看著三個女人哭成一團，無奈地搖頭："哎呀，來了是高興事兒，姑娘們，你們坐著，爸給你們做點好吃的。"
    說是"做點好吃的"，可真不是蓋的。何大清鑽進廚房，借著櫥櫃遮掩從空間裏往外掏東西——嫩得能掐出水的刺嫩芽、帶著露珠的猴腿菜、青翠欲滴的婆婆丁，還有昨天剛收的一筐三葉菜。最絕的是那塊麅子肉，純瘦瓜，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爸，您這深山老林的，哪來這麽多新鮮野菜？"何雨燕扒在廚房門口，眼睛瞪得溜圓。
    何大清頭也不回，手裏的菜刀舞得飛快："你爹我天天往林子裏鑽，還能餓著？去去去，別在這礙事。"
    兩個小時後，折疊桌上擺得滿滿當當。刺嫩芽沾農家大醬，清香撲鼻；猴腿菜炒土雞蛋，金黃翠綠相間；蒸微菜淋上蒜泥香油，讓人食指大動；油炸白票子小魚酥脆可口；最絕的是那盤紅燒麅子肉，醬色濃鬱，肉質酥爛。中間還擺著一碗金燦燦的雞蛋糕，邊上是一盤用刺五加葉包的餃子，個個皮薄餡大。
    "這...這也太豐盛了吧？"何雨水咽了咽口水，筷子都不知道該往哪伸。
    何大清得意地捋了捋並不存在的胡須："嚐嚐這熊掌，昨兒個剛弄到的。"
    "熊掌？！"何雨燕差點從凳子上蹦起來，"爸，您不會真去打熊了吧？"
    "吃你的吧，話那麽多。"何大清夾了塊熊掌肉塞進女兒嘴裏，看著兩個丫頭吃得眼睛發亮的樣子，心裏比喝了蜜還甜。
    酒足飯飽，何雨水和何雨燕毫無形象地癱在椅子上，一個勁兒揉肚子。
    "爸，小媽，我們商量好了，"何雨水打了個飽嗝，"這次來就不走了，您這夥食比四九城飯店還好。"
    "就是就是，"何雨燕附和道，"我明天就打電話請假，在這住半個月！"
    何大清一聽這話，臉都綠了。他攢這些山貨容易嗎？空間裏的靈田雖然神奇，但也得花精力打理啊！再說這兩個丫頭要是住久了，保不齊會發現他的秘密。
    "哎喲我的小祖宗們，"何大清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你們這一頓吃了我半個月的口糧！"
    秦淮茹氣得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死老頭子，跟閨女說什麽呢？"轉頭又對兩個女兒笑道："別聽你爸的，想住多久住多久，媽明天帶你們去采蘑菇。"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老何！在家不？"一個洪亮的聲音由遠及近。
    何大清一拍腦門："壞了，老唐頭來了。"
    門被推開，一個精神矍鑠的白發老頭走了進來，手裏還拎著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老唐頭是退休的幹部，家住對院，經常來找何大清釣魚下棋。
    "喲，來客人了？"老唐頭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桌邊的兩個年輕女子，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何大清連忙介紹："這是我兩個女兒，何雨水、何雨燕。閨女，這是唐叔，咱鄰居。"
    老唐頭上下打量著姐妹倆，越看越滿意："老何啊，你這倆閨女結婚沒？我小兒子在儲木場當隊長，今年二十八，還沒對象呢！"
    屋裏頓時安靜了一秒，隨即爆發出一陣壓抑的笑聲。秦淮茹捂著嘴直抖肩膀，何雨水差點被茶水嗆到，何雨燕則拚命掐自己大腿才沒笑出聲來。
    何大清尷尬地咳嗽兩聲："老唐啊，我這倆閨女都結婚了，大閨女外孫子都會打醬油了。"
    "啥？"老唐頭瞪圓了眼睛，湊近又看了看，"不能吧？這看著頂多二十五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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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叔，我今年三十了。"何雨水還是把年齡縮小了十多歲，忍著笑說道。
    老唐頭搖著頭嘖嘖稱奇："了不得，了不得，這城裏人就是會保養。"說著又遺憾地歎了口氣，"可惜了，我那兒媳婦是沒指望嘍。"
    何大清趕緊岔開話題："老唐，你拎這魚來是？"
    "哦對，"老唐頭這才想起正事，"明兒個我不去釣魚了，約了老馬、老代去南山采嘟柿和蘑菇，你去不去？"
    "去去去！"何大清連連點頭，"明天幾點？中午回來吃飯不？"
    "不帶飯，晌午前就能回來。"老唐頭說著又瞟了眼何家姐妹，搖搖頭走了，嘴裏還嘟囔著"咋就結婚這麽早呢"。
    老唐頭一走，屋裏頓時笑翻了天。何雨燕捂著肚子直哎喲："爸，唐叔太逗了，他兒子要是知道想給他介紹個四十多歲的媳婦，非得哭不可！"
    何大清也忍不住笑了："誰讓你們倆...咳，保養得這麽好。"他差點說漏嘴，趕緊轉移話題，"明天我上山，你們在家陪你們小媽。"
    "不行！"姐妹倆異口同聲。
    "我們也去！"何雨水眼睛亮晶晶的，"我還沒采過嘟柿野藍莓）呢！"
    何大清頭搖得像撥浪鼓："山上蚊蟲多，還有草爬子，那玩意兒咬了可不得了。去年老張頭被白草爬子叮了，躺了半個月才好。"
    "爸～"何雨燕拽著何大清的袖子開始撒嬌，"我們穿嚴實點還不行嗎？噴驅蟲水，戴防蚊帽，保證全副武裝！"
    秦淮茹也幫腔："讓她們去吧，難得來一趟，見識見識也好。"
    何大清被纏得沒辦法，隻好答應："行吧行吧，但必須聽我指揮，不許亂跑！"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何大清就起床準備了。他從空間裏取出幾瓶特製的驅蟲水，又找出兩頂帶紗網的防蚊帽。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翻出兩副手套和長筒膠鞋。
    "大清，你這架勢像是要送她們上戰場啊。"秦淮茹一邊煮粥一邊笑道。
    何大清歎了口氣："你是不知道，南山那片沼澤地草爬子特別多，萬一..."
    正說著，兩個女兒也起床了。何雨水穿著一身淺色運動裝，何雨燕則是一身迷彩服，看起來精神抖擻。
    "爸，我們準備好了！"何雨燕興奮地說。
    何大清把裝備一件件遞給她們："帽子戴好，紗網放下來。袖口、褲腿都要紮緊。這驅蟲水是我特製的，全身都要噴到，特別是腳踝和手腕..."
    姐妹倆被擺弄得像個粽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笑作一團。
    "笑什麽笑，"何大清虎著臉，"待會兒上山就知道厲害了。"
    吃過早飯，老唐頭帶著老馬、老代準時來了。三個老頭看到何家姐妹的裝扮，都樂了。
    "老何，你這是帶閨女還是帶特種兵啊？"老馬打趣道。
    何大清沒搭理他們，仔細檢查了一遍女兒們的裝備，確認沒有疏漏後，才大手一揮："出發！"
    一路上，何大清像隻護崽的老母雞，走在兩個女兒前麵開路，手裏的木棍不停地撥開草叢。老唐頭幾個跟在後麵直搖頭，覺得他小題大做。
    "爸，你看那是不是嘟柿藍莓）？"何雨水突然指著一片灌木叢叫道。
    何大清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簇簇藍紫色的小果子。他剛要過去，突然瞳孔一縮——那片灌木上趴著幾隻米粒大小的黑色蟲子，正是最危險的草爬子！
    "別動！"何大清一聲大喝，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他快步上前，用木棍撥開灌木，指著那些蟲子嚴肅地說："看到沒？這就是草爬子，被它咬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何雨水和何雨燕湊近一看，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些蟲子張著細小的爪子，似乎在等待獵物上門。
    "現在知道我為啥不讓你們來了吧？"何大清鬆了口氣，"走，前麵有片安全的地方，我帶你們去采蘑菇。"
    接下來的路程，姐妹倆老實多了，緊緊跟在父親身後。何大清一邊走一邊教她們辨認各種蘑菇："這是榛蘑，能吃；那是鬆茸，更珍貴；那邊黃的是雞油菌...哎！那個紅的有毒，千萬別碰！"
    太陽漸漸升高，林間的霧氣散去，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何雨水突然拉住父親的衣袖："爸，謝謝您。"
    何大清一愣："謝啥？"
    "謝謝您這麽保護我們，"何雨水的眼睛在防蚊帽後閃著光，"雖然我們長大了，但在您眼裏，我們永遠是需要保護的小女孩，對吧？"
    何大清老臉一紅，粗聲粗氣地說："胡說什麽呢，趕緊采蘑菇，晌午前還得回去呢！"
    但他轉身時，嘴角卻悄悄揚了起來。是啊，不管女兒們多大，在他心裏，永遠都是那兩個紮著羊角辮，跟在他身後喊"爸爸等等我"的小丫頭。
    林間的風吹過，帶著泥土和草木的清香。何大清深吸一口氣，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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