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守護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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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第三個周三,明遠正陪著父親在醫院做例行複查。診室外的長椅上坐滿了等待的病人和家屬,空調的冷風也吹不散空氣中彌漫的消毒水味和隱約的焦慮。
    "16床家屬在嗎?"護士推開診室門喊道。
    明遠立刻站起來:"在!"
    "醫生請你們進去。"
    診室裏,心髒科的林主任正對著光箱看ct片子,眉頭緊鎖。明遠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扶著父親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
    "李老先生,請坐。"林主任指了指椅子,語氣比平時嚴肅,"檢查結果有些變化。"
    明遠看著醫生指著片子上的一處陰影,那些醫學術語像子彈一樣射來:"心肌缺血加重...左前降支再次狹窄...可能需要二次手術..."
    他的耳朵嗡嗡作響,隻捕捉到幾個關鍵詞:"風險較大...年齡因素...盡快決定。"
    "醫生,具體要怎麽治療?"明遠打斷道,聲音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嘶啞。
    林主任推了推眼鏡:"先住院做進一步檢查,可能需要植入第二個支架。"他轉向李建國,"您最近有沒有胸痛、氣短的症狀?"
    李建國板著臉:"沒什麽感覺。"
    "爸!"明遠忍不住提高聲音,"您昨晚不是還說胸悶嗎?"
    李建國瞪了兒子一眼,不說話了。明遠突然想起這幾周父親常在深夜悄悄起床吃硝酸甘油,而他竟然天真地以為隻是普通的不適。
    "建議立即住院觀察。"林主任在病曆上寫著什麽,"如果確診需要手術,最好在一周內進行。"
    辦理住院手續時,明遠的手一直在抖,幾次填錯表格。父親沉默地坐在走廊長椅上,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明遠偷瞄了一眼父親佝僂的背影,那個曾經在他心目中如山一般巍然不動的男人,如今看起來如此瘦小脆弱。
    "李先生?"護士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16床在3樓西區心內科,電梯在那邊。"
    病房是三人間,靠窗的床位。明遠幫父親換上病號服,李建國全程麵無表情,像個任人擺布的木偶。直到護士來抽血,老人才突然開口:"明遠,你公司不是今天有重要會議嗎?"
    明遠這才想起下午的項目匯報會——這是他在素木設計負責的第一個大項目,全公司高層都會參加。他看了看手表,已經下午兩點。
    "我...我打個電話。"他走到走廊,手指在手機通訊錄上懸停了幾秒,最終撥通了陳誌遠的電話。
    "明遠?會議半小時後就開始了,你在哪?"陳誌遠的聲音透著疑惑。
    "陳總,實在抱歉..."明遠壓低聲音,簡單解釋了父親的情況,"我得留在醫院,匯報材料我已經準備好了,能不能..."
    "別擔心,家人更重要。"陳誌遠打斷他,"把文件發給小林,讓他來匯報。你父親情況穩定了告訴我。"
    掛斷電話,明遠靠在牆上長舒一口氣。回到病房時,父親正盯著天花板發呆。
    "公司沒事吧?"李建國問,語氣中帶著少見的關切。
    "安排好了。"明遠勉強笑了笑,"您別操心這個。"
    護士送來了心電圖檢查單,明遠陪父親慢慢走向檢查室。李建國的步伐明顯比從前遲緩,但拒絕使用輪椅。走廊上,他們遇到一位坐著輪椅的老人,由兩個護工推著,眼神呆滯,嘴角還掛著口水。明遠感覺到父親的手臂在他掌心微微發抖。
    檢查結束後,醫生開了輸液治療。明遠坐在病床邊,看著藥水一滴一滴落下,父親閉目養神的臉在日光燈下顯得格外蒼白。他突然意識到,無論多麽強大的一個人,在時間和疾病麵前都如此不堪一擊。
    "爸,您睡會兒吧,我回去拿些日用品。"明遠輕聲說。
    李建國微微點頭:"記得接小雨放學。"
    明遠這才想起小雨還在學校。他匆忙趕回家,收拾了洗漱用品和父親的睡衣,又給王嬸打電話拜托她幫忙接小雨。等他趕回醫院時,天色已晚,病房裏亮起了柔和的夜燈。
    推開門,明遠愣住了——父親床邊坐著陳誌遠,兩人正低聲交談著什麽,麵前攤著幾張圖紙。
    "陳總?您怎麽..."
    "來看看李老師。"陳誌遠站起身,拍了拍明遠的肩,"情況醫生都跟我說了。別擔心工作,項目組會協調好的。"
    明遠不知該說什麽,隻能點頭道謝。陳誌遠臨走時,悄悄塞給他一張名片:"這是我同學,省立醫院心外科主任,已經打過招呼了。需要轉院隨時聯係。"
    病房再次安靜下來。李建國看著明遠整理行李的背影,突然說:"你們陳總...人不錯。"
    明遠鼻子一酸。父親極少評價他人,"不錯"在他口中已是最高讚譽。
    "嗯,他很敬重您。"明遠拿出一套睡衣,"要換嗎?"
    李建國搖搖頭:"明天再說。"停頓了一下,又問,"小雨呢?"
    "在王嬸家,我一會兒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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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告訴她...我的情況。"父親的聲音低了下去,"就說例行檢查。"
    明遠點點頭,心裏卻想著該如何向一個七歲孩子解釋這一切。上次父親住院時小雨的恐懼反應還曆曆在目。
    王嬸家燈火通明,還沒進門就聽到孩子們的嬉鬧聲。小雨正和王嬸的孫子一起搭積木,看到明遠立刻飛奔過來。
    "小叔叔!爺爺呢?"
    明遠蹲下身,盡量用輕鬆的語氣說:"爺爺在醫院做個小檢查,明天就回來。"這謊話讓他喉嚨發緊。
    小雨的眼睛瞬間蒙上一層水霧:"又去醫院?他疼嗎?"
    "不疼,醫生隻是...確認一下藥效。"明遠摸了摸她的頭發,"今晚跟小叔叔睡好不好?"
    回到家,小雨反常地安靜。洗完澡後,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纏著明遠講故事,而是早早鑽進被窩,背對著他。明遠以為她累了,輕手輕腳地關上台燈。
    半夜,明遠被細微的聲響驚醒。他迷迷糊糊地看向聲音來源——小雨的床頭燈亮著,小姑娘正趴在書桌上,專注地擺弄著什麽。
    "小雨?"明遠揉了揉眼睛,"怎麽還不睡?"
    小雨嚇了一跳,迅速把手裏的東西藏到背後:"我...我馬上就睡!"
    明遠走過去,發現書桌上散落著木屑和小刻刀——那是兄長留下的工具,平時鎖在父親的書房裏。
    "你從哪裏拿的?"明遠皺眉。
    小雨低下頭:"爺爺的抽屜...我用上次的鑰匙..."她抬起淚汪汪的眼睛,"我想給爺爺做個守護天使,像爸爸給我做的那樣..."
    明遠這才注意到她手中那個粗糙的木雕雛形——一個長著翅膀的小人,雖然歪歪扭扭,但能看出用心。他想起小雨床頭確實掛著一個小天使木雕,是兄長的作品。
    "你知道爺爺生病了?"明遠輕聲問。
    小雨點點頭,大顆淚珠滾落:"王奶奶打電話時我聽到了...爺爺的心髒又壞了..."
    明遠把小姑娘摟進懷裏,感受著她小小的身體在顫抖。他該如何解釋,有些傷痛不是一個小木雕能治愈的?但又該如何扼殺這份純真的愛?
    "我們明天一起去看爺爺,好嗎?"他最終隻是這樣說,"現在該睡覺了,天使可以明天再做。"
    小雨固執地搖頭:"今晚必須做完!爸爸說...守護天使要在人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明遠胸口一陣刺痛。他不知道兄長何時說過這樣的話,但這句話如此符合記憶中那個溫柔哥哥的形象。
    "那...我幫你。"明遠坐下來,拿起另一把刻刀,"告訴我你想要什麽樣的天使。"
    父女倆工作到淩晨。明遠負責精細的部分,小雨則專注地打磨表麵。當最後一片翅膀完成時,小姑娘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但手裏仍緊緊攥著那個小小的木天使。
    "它會保護爺爺的,對嗎?"入睡前,小雨迷迷糊糊地問。
    明遠親吻她的額頭:"一定會的。"
    第二天早晨,明遠先送小雨去學校,然後匆匆趕往醫院。病房裏,醫生正在查房,表情比昨天更加凝重。
    "心肌缺血範圍擴大,需要盡快手術。"醫生把明遠叫到走廊,"考慮到年齡和既往病史,手術風險較高...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明遠雙腿發軟,靠在牆上才沒倒下:"成功率有多少?"
    "70左右。但如果拖下去,隨時可能心梗發作。"醫生遞給他一份同意書,"考慮好了就簽字。"
    回到病房,父親正望著窗外發呆。明遠強打精神,擠出笑容:"醫生說問題不大,可能要做個小手術..."
    "別騙我了。"李建國打斷他,"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老人轉過頭,眼神出乎意料地平靜,"該來的總會來。"
    明遠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要麵對失去父親的可能性。那個總是嚴厲卻可靠的存在,怎麽可能就這樣消失?
    "公司那邊..."李建國突然問。
    "陳總很理解,讓我先照顧您。"明遠急忙說,"項目組會處理好..."
    李建國搖搖頭:"我不是擔心這個。"他頓了頓,"我是說...你要平衡好,別耽誤工作。"
    這反常的體貼讓明遠眼眶發熱。父親一生都把責任和勤奮看得比命還重,如今卻在病床上提醒他"平衡"。
    下午,明遠抽空回了趟公司。推開會議室的門,項目組正在討論他的設計方案。看到他進來,所有人都停下交談。
    "李總監!你父親怎麽樣?"同事們關切地圍上來。
    明遠簡短地說明了情況,林耀立刻拍胸脯保證項目不會耽誤。更讓他意外的是,陳誌遠宣布了一項臨時安排——允許明遠遠程工作,重要會議通過視頻參加。
    "公司這邊有我們,你專心照顧李老師。"陳誌遠私下對他說,"醫藥費有困難就開口。"
    明遠感激得說不出話來。一個月前,他還是個剛入職的新人;如今整個公司都在支持他度過家庭危機。這種溫暖是他深圳五年職場生涯中從未體驗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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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接小雨放學後,兩人直奔醫院。電梯裏,小姑娘緊張地整理著衣領,手裏緊攥著那個用彩紙包好的小木雕。
    "爺爺會喜歡嗎?"她小聲問。
    明遠捏了捏她的手:"當然會,這是你最用心的作品。"
    推開病房門,他們驚訝地發現李建國床邊站著一位陌生醫生,正在查看監護儀數據。
    "張主任?"明遠認出了陳誌遠給的名片上的名字。
    "小明是吧?"張主任和藹地笑了笑,"我剛給你父親做了檢查,情況確實需要手術,但不必太擔心,這類手術我們做過很多。"
    原來陳誌遠不僅介紹了專家,還直接把人請來了。明遠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檢查結束後,小雨終於有機會湊到爺爺床邊。她神秘兮兮地從背後拿出那個小包裹:"爺爺,送給您的!"
    李建國疑惑地拆開彩紙,露出那個略顯粗糙的木雕天使。老人的手突然顫抖起來,眼睛死死盯著木雕底座刻的一行小字——"永遠愛您的小雨"。
    "這是...你做的?"李建國聲音嘶啞。
    小雨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和小叔叔一起做的。用的是爸爸的工具..."她怯生生地補充,"爸爸說,守護天使要在人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李建國的眼眶瞬間紅了。他顫抖的手撫過木雕的每一處線條,仿佛那不是木頭,而是無價珍寶。
    "好...好孩子。"老人將小天使緊緊貼在胸前,眼淚終於滾落。明遠從未見過父親如此動情的一麵。
    探視時間結束,明遠讓護工先送小雨回家,自己留下來陪夜。病房熄燈後,隻有監護儀的熒光在黑暗中閃爍。李建國突然開口:"明遠,你過來。"
    明遠拉過椅子坐到床邊。父親的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病房裏格外清晰:"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
    "什麽事,爸?"
    "關於你哥..."李建國停頓了一下,"他走的那天...我們吵架,不隻是因為顏料。"
    明遠屏住呼吸。二十年來,父親從未主動提起過那天的細節。
    "那天早上...他告訴我想放棄高考,去讀美術學校。"李建國的聲音帶著深深的悔意,"我大發雷霆,說他不務正業...我們吵得很凶。"
    明遠的心揪成一團。原來兄長和他一樣,都曾麵臨父親的反對,都曾為自己的夢想抗爭。
    "下午下雨...他非要出去買顏料。"李建國繼續說,每個字都像從心底擠出來的,"我氣還沒消,說了句狠話..."你要走就別回來"。"
    最後一句話像刀子一樣刺進明遠心裏。他能想象年輕的兄長冒雨騎車出門時,心中該有多麽痛苦和委屈。
    "爸,那隻是個意外..."明遠握住父親枯瘦的手,"哥不會怪您的。"
    李建國搖搖頭,淚水在月光下閃爍:"我怪我自己...一輩子都怪自己。"
    明遠不知該如何安慰。有些傷痛,再多的言語也無法撫平。他隻能緊緊握住父親的手,傳遞無聲的支持。
    "你和小雨...今天讓我想起他。"李建國突然說,"那孩子...也喜歡做這些小玩意送人。"
    明遠想起兄長留下的那些精巧木雕,突然明白了為什麽父親一直珍藏著它們——那是他唯一能觸摸到的關於長子的記憶。
    "明天...手術同意書,你簽了吧。"李建國最終說,語氣恢複了往日的果斷,"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接受。"
    明遠點點頭,喉嚨哽得說不出話。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落在床頭那個小木天使上,仿佛真的有守護之光在閃爍。
    第二天清晨,明遠在病房的硬椅子上醒來,發現父親已經醒了,正看著窗外漸亮的天色。
    "爸,感覺怎麽樣?"
    李建國轉過頭,臉色比昨天好一些:"睡得不錯。"他指了指床頭的木天使,"有這個守著,踏實。"
    明遠微笑起來。那個粗糙的小木雕似乎真的給父親帶來了某種心靈慰藉。
    醫生查房時,明遠簽了手術同意書。手術安排在兩天後,由張主任親自主刀。簽字時他的手很穩,但內心早已翻江倒海——70的成功率意味著30的失敗可能,這個數字像巨石一樣壓在他心頭。
    中午,陳誌遠帶著公司同事來探望,病房裏一時熱鬧非凡。李建國雖然話不多,但明遠能看出父親被這份關心感動了。同事們離開後,護士送來了一大束鮮花——是素木設計全體員工送的,卡片上寫滿了祝福。
    "你們公司...真不錯。"李建國再次用了他最高級別的評價。
    明遠笑著調整花束的位置:"是啊,我很幸運。"
    下午,明遠抽空回家拿換洗衣物,發現小雨正坐在院子裏的小板凳上,專注地削著一塊木頭。
    "又做什麽呢?"明遠蹲下來問。
    小雨神秘地笑了:"秘密!等爺爺做完手術再給他看。"
    明遠揉了揉她的頭發,沒有追問。孩子的世界如此單純而美好,相信一個木雕就能帶來健康和好運。他希望這份純真能永遠保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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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醫院,明遠在走廊遇到了張主任。
    "正好想找你談談。"張主任把他帶到辦公室,"手術方案確定了,但有個情況需要你知道。"
    明遠的心提了起來:"什麽問題?"
    "你父親的心髒血管情況比想象中複雜,普通支架可能不夠。"張主任打開電腦上的圖像,"我們建議使用最新的可降解支架,效果更好,但..."他頓了頓,"不在醫保範圍內,一個要兩萬多,可能需要兩到三個。"
    明遠快速計算著數字——六萬左右的自費部分,幾乎是他全部的積蓄。但他毫不猶豫:"用最好的,錢不是問題。"
    說出這句話時,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早已不是那個需要父親庇護的男孩,而是一個能為家庭遮風擋雨的男人了。
    晚上,明遠翻出自己珍藏多年的萊卡相機——這是他在深圳工作時省吃儉用買的限量版,一直視若珍寶。他拍了張照片發到攝影論壇,標價五萬八。如果父親需要更好的治療,這些身外物算得了什麽?
    手機突然震動,是陳誌遠的消息:"聽說手術需要自費支架?公司設立了緊急救助基金,你先用著,以後慢慢還。"
    明遠眼眶一熱,回複了感謝。這個世界有時殘酷得令人心碎,有時又溫暖得讓人落淚。
    夜深人靜時,李建國突然問:"明遠,你後悔回來嗎?"
    明遠正在折疊衣服,聞言愣住了:"當然不後悔。為什麽這麽問?"
    父親沉默了一會兒:"你在深圳...發展得很好。"
    明遠放下衣服,坐到床邊:"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他輕聲說,"每天加班到深夜,回到空蕩蕩的公寓...就算升職加薪,也沒人分享喜悅。"
    李建國深深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沒再說話。但明遠知道,父親理解了。
    手術前一天,醫院進行了全麵檢查。結果比預期好一些,張主任說隻需要兩個支架。明遠鬆了口氣,這意味著經濟壓力小了不少。
    晚上,小雨執意要留在醫院陪爺爺。明遠拗不過她,隻好讓護工多送一床被子來。小姑娘興奮地在病床邊打地鋪,像在野營一樣。
    "爺爺,我給您講個故事吧!"小雨拿出繪本,"這是我最喜歡的!"
    李建國居然點頭同意了。明遠站在門口,看著父親認真聽孫女講故事的樣子,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那個曾經對他和兄長不苟言笑的嚴厲父親,如今成了一個慈祥的祖父。
    故事講到一半,小雨突然停下來,神秘兮兮地從書包裏掏出一個小木盒:"爺爺,這是提前送給您的禮物!"
    李建國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個精巧的心形木雕,中間刻著"加油"兩個字。明遠驚訝地看著這個比小天使精細許多的作品——短短幾天,小雨的雕刻技術進步神速。
    "我自己想的!"小雨驕傲地說,"王爺爺教了我一些技巧。"王爺爺是小區裏的退休木匠。
    李建國將木心緊緊握在手中,另一隻手摸了摸孫女的頭發:"好孩子...爺爺一定會好起來。"
    夜深了,小雨在地鋪上熟睡。明遠和父親卻都無睡意,窗外偶爾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
    "爸,別想太多。"明遠輕聲說,"張主任技術很好。"
    李建國望著天花板:"我不是怕手術...隻是有些事,想提前交代。"
    明遠心頭一緊:"您別這麽說..."
    "聽著。"父親打斷他,聲音異常平靜,"書房樟木箱最底層,有本存折密碼是你生日。老屋的地契也在那裏...如果...萬一..."
    "爸!"明遠聲音哽咽,"您會沒事的..."
    李建國搖搖頭:"人總要麵對現實。我隻是想說...你回來這半年,我..."老人罕見地語塞了,最終隻是輕輕拍了拍兒子的手,"你知道的。"
    明遠緊緊握住父親的手,淚水模糊了視線。是的,他知道。那些未說出口的愛與認可,都藏在父親日漸柔和的眼神裏,藏在悄悄熨好的襯衫裏,藏在熬夜繪製的設計圖裏。
    "睡吧,明天還要早起。"李建國最終說,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
    明遠點點頭,在陪護椅上躺下。月光如水,靜靜流淌在病房的地麵上,將那個小小的守護天使映照得閃閃發亮。無論明天如何,此刻的寧靜與溫暖,都值得永遠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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