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巴黎的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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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光與影的流動盛宴
一、左岸晨霧中的文學呼吸
1971年6月的巴黎裹著塞納河的濕氣,王世傑跟著ia踩過聖母院前的鵝卵石路,晨霧在她米白色風衣上織出細密的水珠。“1966年第一次飛巴黎,我在莎士比亞書店偷瞄了半小時的《追憶似水年華》,”她的指尖掠過書店櫥窗裏的舊書,玻璃上還凝著波德萊爾詩句的霧氣,“店員大叔突然用英語說‘小姐,你的睫毛比普魯斯特的句子還長’。”
花神咖啡館的銅燈在霧中暈開暖黃,ia摘下貝雷帽時,栗色卷發沾著丁香花瓣——那是路過盧森堡公園時被風吹來的。“要杯熱可可,”她對侍應生比了個手勢,忽然用指尖在凝結水汽的玻璃上畫埃菲爾鐵塔,“三年前在這裏,我用空姐徽章換了坐在海明威常坐的角落——他的椅子縫裏,說不定還卡著《太陽照常升起》的碎紙片。”
咖啡端來時,奶泡上漂著枚方糖,ia將它含在舌尖:“戴高樂機場的免稅店總賣這種帶金箔的糖,機組說含著它過安檢,能聽見香榭麗舍大街的風在牙齒間響。”王世傑望著她被熱氣熏紅的鼻尖,想起昨夜在民宿整理的飛行日誌:1966年6月18日,巴黎雨,在左岸弄丟了一隻珍珠耳釘。
二、正午陽光下的藝術狂想
盧浮宮的玻璃金字塔在烈日下折射出棱形光斑,ia拽著王世傑避開旅行團,鑽進德農館的側廳。“看,這是《加納的婚禮》,”她仰頭望著委羅內塞的巨幅油畫,項鏈上的萬神殿鑰匙吊墜晃出細光,“1970年轉機時,我在這幅畫前站了三小時,直到警衛以為我是新雇的講解員。”
杜樂麗花園的梧桐葉在風中沙沙作響,賣可麗餅的小車停在噴泉旁。ia堅持要加雙倍 nutea 醬,看巧克力在薄餅間拉絲時,忽然說起某次在協和廣場的奇遇:“我替位老婦人撿起被風吹走的貝雷帽,她送了我塊自家烤的可麗餅,裏麵夾著1940年德軍占領巴黎時藏的糖塊。”
奧賽博物館的時鍾在午後三點敲響,ia停在莫奈的《睡蓮》前,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裙擺。“在三萬英尺高空時,總覺得雲層下的湖泊像調色盤潑翻,”她望著畫布上晃動的藍綠色,“直到在吉維尼小鎮看見真的睡蓮池,才明白莫奈為什麽要把時光泡在水裏。”王世傑注意到她瞳仁裏倒映的油彩,比她曾描述的“雲端的晚霞”更濃稠,像杯斟滿的波爾多紅酒。
三、黃昏塞納河上的流動詩行
亞曆山大三世橋在暮色中鍍上玫瑰金,ia倚著遊船欄杆,看夕陽把埃菲爾鐵塔的影子拉長在水麵。“1968年五月風暴時,我在香榭麗舍大街撿到張抗議傳單,”她從帆布包摸出張泛黃的紙片,法文油墨間還夾著片幹枯的薰衣草,“後來才知道,那是薩特《文字的自由》的節選。”
遊船上的手風琴聲忽然飄來《玫瑰人生》,ia的腳尖輕點甲板,裙角掃過擺著芝士盤的小桌。“當空姐時最期待巴黎過夜航,”她接過侍應生遞來的白葡萄酒,杯壁上凝著的水珠滑進她腕間的飛行傷痕,“因為可以穿著製服逛夜市,看賣畫的大叔用炭筆在我登機牌背麵速寫。”
埃菲爾鐵塔的燈光在九點整亮起時,ia忽然指著對岸的奧斯特裏茨車站:“看,那座橋叫‘藝術橋’,鎖著全世界的愛情。”她從包裏摸出枚在羅馬買的銅鎖,鎖麵上刻著“hk?par”,“本來想在倫敦塔橋鎖的,結果遇上大霧航班取消。”鎖墜入塞納河的瞬間,她忽然輕笑,“現在它終於找到了流動的永恒。”
四、午夜拉丁區的煙火密語
聖米歇爾廣場的噴泉在午夜濺起細碎星光,ia拽著王世傑鑽進某家掛著“左岸爵士”燈牌的地下室。潮濕的磚牆滲著葡萄酒香,舞台上的薩克斯手正在吹奏《秋葉》,她的貝雷帽被擠掉在人群裏,卻在某個旋轉間,從陌生舞者手中接過一支紅玫瑰。
“1967年在這看過塞吉·甘斯布的演出,”她將玫瑰別在王世傑衣襟,口紅印在他下頜洇開小團緋色,“他唱《巴黎的憂鬱》時,我偷偷把歌詞寫在嘔吐袋上——後來那袋子成了我最珍貴的飛行紀念品。”吧台傳來冰杯相碰的脆響,她忽然湊近他耳邊,“想不想嚐‘海明威最愛’?”
那是杯名為“死亡午後”的雞尾酒,苦艾酒混著香檳在高腳杯裏冒著細泡。ia舔去杯口的糖霜:“他說這酒的味道,像極了鬥牛士劍鞘裏的血與沙。”王世傑望著她在霓虹中明滅的輪廓,想起她曾在信裏寫:“巴黎的夜像杯未喝完的苦艾酒,明知醉後會看見綠色的精靈,卻總忍不住續杯。”
五、破曉前的雲端告別式
巴黎的黎明浸在淡紫色的薄靄裏,王世傑跟著ia爬上蒙馬特高地,聖心大教堂的白穹頂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她蹲在畫家廣場的石板路上,撿起某幅未完成的肖像畫——畫布上是個戴飛行帽的女孩,背景塗著模糊的雲海。“像不像我第一次寄給你的機組照?”她笑著把畫塞進他懷裏,遠處傳來麵包店揉麵的聲響。
在愛牆前駐足時,ia的指尖撫過“我愛你”的百國文字,忽然用英語在空白處輕輕念出聲。王世傑摸出在羅馬買的銀質哨子——吹起來會發出類似飛機起降的蜂鳴聲,“送給你的巴黎紀念品,”他替她掛在頸間,哨子蹭過她鎖骨下方的“停航”紋身,“以後想雲端了,就吹吹它。”
當第一縷陽光漫過紅磨坊的風車時,他們相吻在梵高畫過的麥田舊址。ia的貝雷帽被風吹進塞納河,漂成水麵上一枚小小的月亮,而她腕間的飛行腕表,此刻正指向巴黎時間523——表盤內側的“hk+7”旁邊,新刻了行小字:“巴黎的風,是香港雨季的信。”
左岸的咖啡館開始卸下百葉窗,賣可麗餅的小車叮叮當當地碾過石板路,某個畫家在畫架上塗下第一筆鈷藍。在這個被光與影浸透的城市,雲端的候鳥暫時收起了翅膀,用巴黎的露水潤澤羽毛,卻把關於永恒的秘密,藏進了聖心大教堂尖頂那朵遲遲未散的晨霧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