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安五歲生日那天，王傑提前一周就在別墅露台搭起了童話風的兒童料理台。淺木色台麵上擺著迷你版的陶瓷碗碟，連打蛋器都是粉色小熊造型。小姑娘踮著腳，鼻尖幾乎要貼上擠奶油的裱花袋，奶白色的奶油歪歪扭扭地在紙杯蛋糕上堆成小山，糖珠撒得滿桌都是。
    \"要先轉圈圈，像這樣——\"王傑蹲下身，握住她的小手調整角度，裱花袋在蛋糕表麵拉出光滑的螺旋紋。蘇念安突然抽手去抓糖霜罐，白色糖粉撲簌簌落在兩人肩頭，她卻咯咯笑著往他懷裏鑽：\"傑爸爸變雪人啦！\"
    當星星蠟燭被點燃時，露台的燈串也應聲亮起。蘇念安捧著蛋糕仰頭看他，燭光映得睫毛像振翅的蝶：\"以後每年生日我都要和傑爸爸一起做蛋糕！\"她突然踮腳親在他沾著糖霜的臉頰，惹得一旁舉相機的林姐笑出了聲。
    暴雨傾盆的清晨，蘇教授夫婦的車尾燈消失在雨幕中。廚房的石英鍾指向五點十分，王傑披著真絲睡袍掀開砂鍋，雞湯的香氣混著麵香漫出整個屋子。他特意用胡蘿卜刻出小兔子造型，龍須麵在碗裏擺成蓬鬆的兔毛，溏心蛋恰好嵌成紅眼睛。
    \"傑爸爸，我的書包帶...\"蘇念安揉著睡眼出現在廚房門口，話音未落就被餐桌上的卡通餐盤吸引。王傑蹲下身幫她係好運動鞋，把溫熱的保溫杯塞進她懷裏：\"課間記得喝薑茶，別學你媽總忘帶傘。\"雨簾中，司機撐著印著徽章的黑傘，早已候在賓利車門前。
    小升初典禮結束那天，王傑包下了雲端餐廳的全景包廂。水晶吊燈下，蘇念安穿著公主裙轉圈，突然被餐車的響動吸引。隻見王傑戴著白色廚師帽，手持噴火槍靠近舒芙蕾，淡藍色火焰騰起的瞬間，蛋奶香氣混著焦糖脆殼的甜，惹得小姑娘猛地抓住他胳膊：\"會發光的蛋糕！\"
    賓客們的掌聲裏，蘇教授舉起紅酒杯：\"阿傑，這孩子現在連米其林三星都看不上了。\"王傑笑著給蘇念安切下最蓬鬆的一角，看著她鼓著腮幫子豎起大拇指，忽然想起五年前那個在料理台邊沾了滿身糖霜的小不點兒。
    備戰藝考的寒冬，畫室的落地鍾總指向淩晨兩點。王傑的保溫箱雷打不動地出現在畫架旁：周一的花膠雞米線，周三的翡翠蝦仁餛飩，周五是撒著鬆露粉的意麵。聯考當天飄著細雪，他淩晨三點就守在廚房，用雲南空運的雪耳熬出琥珀色的羹湯，保溫壺裹著繡著\"金榜題名\"的絨布套。
    候考大廳裏，蘇念安捧著溫熱的湯碗，睫毛上凝著水珠：\"傑爸爸，等我考上美院...\"她突然別過頭去抹眼睛，手裏的保溫壺貼著心口發燙。遠處電子屏顯示著考生編號，王傑悄悄把暖手寶塞進她畫具袋——那上麵還掛著她八歲時非要係上的紅繩平安結。
    拿到央美錄取通知書那天，王傑把越野車後備箱改造成了移動廚房。川藏線上，清晨的露水還掛在車頂，他已用高原犛牛肉熬起了粥，銅鍋裏的米粒咕嘟作響。路過然烏湖時，父女倆現撈的冷水魚在鑄鐵鍋裏煎得金黃，蘇念安蹲在湖邊撿柴火，馬尾辮上沾著草屑。
    某個宿營的傍晚，夕陽把湖麵染成橘紅色。蘇念安突然搶過王傑手裏的鍋鏟：\"今天我來煎牛排！\"她學著記憶裏的樣子撒海鹽，牛排發出滋滋聲響。王傑站在她身後，掌心虛護著她的手腕，看她小心翼翼翻麵，油花濺起時又默契地同時後退。
    炊煙嫋嫋升起，牛肉的香氣混著青草味在高原飄蕩。蘇念安忽然指著他圍裙上的油漬笑：\"傑爸爸的米其林圍裙要變抹布啦！\"風掠過她肩頭，發間不知何時別上的銀色廚師徽章晃了晃——那是她十五歲聯考那天，王傑從米其林主廚朋友那裏討來的鼓勵禮物。
    央美畢業展那天，蘇念安的展位前圍滿了人。她的係列作品《煙火人間》以廚房為主題，青銅雕塑的鍋鏟上纏繞著琺琅材質的麵條，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人群中，王傑穿著定製西裝，目光始終追隨著展台前那個紮著馬尾的身影——她正熟練地向觀眾講解創作理念，舉手投足間有了幾分藝術家的從容。
    \"王總，這組作品的市場潛力...\"畫廊經紀人還未說完，就被蘇念安撲過來的擁抱打斷。小姑娘的學士服蹭著他的領帶，發間飄來熟悉的茉莉香：\"傑爸爸快看！策展人說我的作品能去威尼斯雙年展！\"
    慶功宴設在頂樓餐廳，蘇教授夫婦忙著招呼學界友人。王傑卻悄悄溜進備餐間，親自擺盤蘇念安最愛的童年味道：用分子料理技術重塑的龍須麵小兔子，搭配現烤的舒芙蕾。當他端著餐盤出來時，正撞見蘇念安對追求者挑眉：\"想追我？先過了我家大廚這關。\"
    三個月後，蘇念安的工作室落地。王傑在隔壁購置了整層廚房，裝著頂級的法式料理設備。某天深夜，加班的蘇念安被香氣勾到廚房，隻見王傑正往烤盤裏擺焦糖蘋果塔。\"畢業禮物。\"他遞過燙金邀請函，\"巴黎藍帶的客座講師名額，要不要試試？\"
    晨光漫進廚房時，蘇念安咬著蘋果塔翻著行程表。王傑在旁擦拭刀具，忽然開口：\"你媽說下個月校慶，讓咱們準備家宴。\"小姑娘突然湊近，從背後環住他的肩膀：\"那這次我來掌勺，你當助手。\"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就像十幾年前幼兒園門口的那個清晨。隻不過如今樹下停著的不再是接送的車，而是蘇念安新買的ini oper，後備箱裏永遠備著野餐籃和畫具。當她哼著歌跳進駕駛座時，王傑往副駕塞了個保溫桶——是用她最愛的星星模具做的飯團。
    深夜的書房裏，王傑最後一次核對文件。保險櫃裏整齊碼著房產證、車契，以及家族信托基金的受益人變更協議——所有資產的名字都已換成\"蘇念安\"。台燈在信紙上投下暖黃的光暈，鋼筆尖劃過紙麵，沙沙聲裏混著窗外的蟲鳴。
    「念安：
    當你讀到這封信時，傑爸爸應該已經在很遠的地方了。別找我，有些路總要自己走。還記得你三歲那年，在動物園被猴子搶香蕉哭鼻子嗎？那時我就想，要護著你長大，如今你已經能自己煎出完美的牛排了。
    別墅的廚房留了本食譜，每道菜都貼著你從小到大的照片。車庫裏那輛ini oper的副駕手套箱，藏著你五歲生日做的歪扭蛋糕照片。家族基金每年會撥出一筆錢，你可以用來辦畫展，或者去北極看極光——就像你十七歲許願時說的那樣。
    別告訴蘇教授和林姐我離開的事，就說我去環遊世界了。記得按時吃飯，少熬夜，要是遇到喜歡的人，先帶回來讓你爸媽掌掌眼。
    永遠愛你的，
    王傑」
    墨跡幹透時，窗外泛起魚肚白。王傑將信放在餐桌中央，壓上蘇念安十二歲時送他的陶瓷小熊鎮紙。晨光中，他最後看了眼女孩房間虛掩的門，轉身走向書房角落那扇隻有他能看見的微光。
    “077，離開吧，返回主世界。”
    “好的宿主，此世界任務完成100，獎勵已發放。”
    當蘇念安醒來時，餐桌上隻剩溫熱的豆漿和煎蛋，仿佛一切如常。直到她翻開食譜，發現夾在扉頁的家族信托文件，才在紙頁間落下第一滴眼淚。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卻再沒人會在她身後接住飄落的葉子，教她做成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