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五十年代的可憐炮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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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傑在旅館房間的木床上醒來,打量著四周——土坯牆,木桌椅,桌上放著一盞煤油燈。係統007的聲音響起:“你當前身份是歸國華僑。”他沉聲說:“傳輸這個世界的劇情。”係統隨即開始傳輸。
    \"劇情傳輸中——\"
    1942年臘月廿七,林家村的祠堂裏飄著線香。十四歲的春妮跪在蒲團上,右耳垂被火鉗燙穿的傷口還在滲血,染紅了打著補丁的藍布衫。她爹蹲在門檻上吧嗒旱煙,煙灰簌簌落在草紙上:\"陳家給了三鬥糙米,明天就過門。\"
    春妮盯著自己被按在契約上的手印,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隔壁王嬸偷偷塞給她半塊紅糖,轉眼就被她爹搶去換了酒。夜裏她縮在草堆上,聽見爹娘在裏屋說話:\"女娃子遲早是別人家的,換米總比餓死強。\"
    拜堂當夜是場鬧劇。陳長庚穿著打補丁的青布衫,布鞋露著腳趾頭。他往春妮手裏塞了半塊紅薯幹,低聲說:\"等打完鬼子,我就回來和你好好過日子。\"可天還沒亮,保長就帶著人砸門,把陳長庚拖去了川軍隊伍。春妮隻記得他腰間的紅布條在晨霧裏晃了晃,轉眼就沒了蹤影。
    陳家的日子從第一聲雞叫開始。春妮天不亮就得摸黑起床,背著比她還高的背簍去後山砍柴。山路結冰,她摔了無數跤,膝蓋總是青一塊紫一塊。回來要挑水、生火、煮豬食,等公婆吃完早飯,才能啃兩口冷硬的苞穀饃。
    農忙時她要下田插秧。四月的水田裏還結著冰碴,她赤腳踩進去,螞蟥立刻爬滿小腿。婆婆站在田埂上罵:\"磨蹭什麽!這點活計都幹不好,不如喂了螞蟥!\"晚上還要縫補全家人的衣裳,油燈昏黃,針常常紮進手指。
    冬天是最難熬的。臘月裏她要在溪邊洗全家的衣裳,河水刺骨,手指很快凍得像紫茄子。有次凍瘡潰爛,她偷偷用灶灰敷傷口,被婆婆發現後,罰她跪在石板上洗了三桶衣服。夜裏她縮在柴房,用稻草裹住雙腳,聽見隔壁陳家大娘說:\"這女娃子,比我們家的老黃牛還苦。\"
    四七年大旱,地裏顆粒無收。陳家把分給春妮的口糧扣下,說\"女人家少吃點餓不死\"。她餓得頭暈眼花,趁婆婆不注意,喝了豬食槽裏的泔水。這事被發現後,公公把她吊在房梁上,用竹篾條抽打。血順著褲腿流到地上,結成暗紅的冰碴。
    1945年抗戰勝利的消息傳到村裏時,春妮正在曬穀場揚穀。她望著遠處飄起的鞭炮屑,心裏想著陳長庚說的好日子。可等來的不是人,是陳長庚從湖南寄來的立功喜報——他升任了排長,照片上的軍裝筆挺,左眉多了道疤。
    婆婆把喜報供在神龕上,轉頭就給了春妮一巴掌:\"還不快去磨豆腐!我兒要當大官,你這邋遢樣別丟陳家的臉!\"
    內戰打響後,陳長庚的信越來越少。1948年秋天,村裏突然來了幾個穿灰布軍裝的人,說是陳長庚跟著xx軍投誠了,讓他們小心點。陳父把來人罵了出去,回屋就摔了陳長庚的照片:\"逆子!跟著“匪黨”跑了!\"
    春妮躲在灶房裏,把照片碎片悄悄撿起來,用糊窗紙包好藏在枕頭底下。那上麵的人穿著新軍裝,眼神和當年塞紅薯幹時不一樣了。
    解放那年,春妮正在山上挖野菜。她聽見山腳下敲鑼打鼓,有人喊著\"分田地了\"。可陳家的新土地證上,根本沒她的名字。婆婆說:\"買進來就是陳家的人,要地做什麽?\"她依舊每天種地、洗衣、做飯,唯一的變化是不用再給保長家送雞蛋了。
    1951年臘月,陳家收到一封信。陳長庚的鋼筆字寫著:\"已與文工團王秀蘭同誌結婚,他和春泥的婚姻為包辦婚姻,無法律效力。\"信是寄給陳父的,老人看完後把信紙往春妮臉上一甩:\"掃把星!克得我兒在外麵另娶,還不快滾!\"
    婆婆抄起燒火棍就打:\"讓你占著陳家媳婦的名分!現在好了,害得長庚被人戳脊梁骨!\"春妮被打得躲在灶台邊,額頭的血滴在灶台上。當天夜裏,她的鋪蓋卷被扔到了門外,連那雙補了又補的布鞋,都被婆婆收了回去。
    春妮在破廟裏熬了三天。最後一晚下著大雪,她穿上壓箱底的紅布衫——那是成親時做的,如今短得露出半截小腿。她摸著懷裏的鴛鴦帕,那上麵的血漬是當年穿耳洞時留下的,這些年洗了無數次,顏色卻越來越深。
    天快亮時,她爬上了鷹嘴崖。崖下的溪水還結著冰,野山茶的枝條上掛著冰棱。遠處傳來陳家的罵聲,婆婆喊著:\"死丫頭!敢尋短見髒了我家風水!\"
    春妮把紅蓋頭拋向空中,布料在空中翻卷,最後落進深澗。她最後看了眼東方的魚肚白,想起陳長庚說的重慶火鍋,想起王嬸給的半塊紅糖,然後閉上了眼睛。
    \"任務:阻止林春妮被賣入陳家,改變其死亡結局。\"係統007的聲音打斷記憶,\"當前時間線:臘月廿八淩晨,陳家迎親隊伍已從山下出發,預計兩小時後抵達。\"
    王傑推開窗,寒風灌進衣領。遠處山道上晃動著幾點火把,嗩呐聲隱約傳來。他抓起身份證明收進空間,鞋底踩過結冰的石板路,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王傑踹開林家院門時,堂屋傳來銅簪落地的輕響。春妮正對著銅鏡整理發辮,右耳垂的新傷裹著布條,嫁衣是件洗得發白的紅布衫,補丁在燭火下泛著暗紅。
    \"保甲處查人口。\"他手拍在供桌上,目光掃過牆角麻袋裏的糙米,\"縣太爺夫人要挑個丫鬟,聽說你們把閨女賣了?\"
    春妮爹的煙杆\"當啷\"掉在地上,臉漲成豬肝色:\"老總,這是陳家的聘禮,早...早定下的親!\"
    遠處傳來嗩呐聲,雪地裏隱約浮現迎親隊伍的火把。王傑從口袋掏出三枚銀元,拍在桌上:\"這是官府的采買錢。\"他拽起春妮的手腕,女孩踉蹌著撞翻了木凳,嫁衣下擺掃過滿地糙米。
    \"老總!迎親的馬上到了!\"老頭撲過來想攔,被王傑用手槍抵住胸口。春妮盯著他袖口的南洋刺繡,突然攥緊了他的長衫下擺。老頭嚇的抱頭蹲下,他伸手拉住春妮的手腕。春妮驚恐地瞪大雙眼,踉蹌著被他拽得撞翻了一旁的木凳,嫁衣的下擺擦過地上散落的糙米 。
    “你……你要帶我去哪兒?”春妮帶著哭腔問道。
    “先離開這兒,去個安全的地方。”王傑簡短地回了一句,隨後半拉半拽地帶著春妮出了門。
    一出林家,王傑一刻也不敢耽擱,帶著春妮朝著村外奔去。春妮穿著不合腳的布鞋,一路跌跌撞撞,好幾次差點摔倒,但都被王傑用力扶住。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帶我走?”春妮喘著粗氣,滿心疑惑地問道。
    “別問那麽多,我不會害你,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王傑心急如焚,無暇多做解釋,隻是不斷催促春妮加快腳步。
    王傑拽著春妮在雪地裏狂奔,山路結冰打滑,兩人跌跌撞撞。終於到了碼頭,他摸出銀元拍在售票窗口:“兩張去重慶的票,最快的船!”
    船票販子接過錢扔出兩張船票。王傑拉著春妮衝上跳板時,江風裹著雪粒呼嘯而來。身後傳來陳家人的叫罵聲,他頭也不回地把春妮推進船艙——江麵黑霧彌漫,汽笛聲中,貨船緩緩駛離碼頭。
    船艙裏煤油燈昏黃,春妮蜷縮在角落,身上的舊嫁衣還沾著泥點。王傑背過身,從係統空間摸出疊好的粗布衣裳——藏青棉袍、千層底布鞋,還有塊帶著薰衣草香的新帕子。
    “去後頭艙房換了。”他把衣物塞給春妮,指了指掛著布簾的隔間,“換下的扔江裏。”
    春妮捧著衣裳發愣,指尖摩挲著柔軟的布料。王傑聽見她小聲問:“這...哪來的?”
    “別問。”他低頭整理袖口,餘光瞥見女孩攥著帕子的手在發抖,“換好了吃點東西,天亮就到重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