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內戰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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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見麵,喬公爵閣下,還有公爵夫人。我從父親那裏聽過許多關於您的事,今日得以拜見,實在是我的榮幸。”
    “歡迎,朱公子。令尊與司徒美堂舵主近來可好?”
    “家父一切安好。司徒舵主依舊老當益壯,隻是......精力旺盛的有時令人有些頭疼。”
    眼前這位少年,正是那位曾在洛杉磯街頭力勸舊金山洪門總舵主司徒美堂撤離的華人商會會長朱磐林之子,朱奠煊。
    身為流落海外的明寧王後裔,朱奠煊自幼長於美國,如今卻遠赴這片陌生而遙遠的德意誌土地求學。
    如今他應父親之命,前來拜訪,卻全然顧不上打量周遭,隻是緊張地躬身垂首,向眼前這位中年東方人行禮。
    姿態之恭謹,甚至更勝於麵對自己的父親。
    這模樣,與其說是一位皇族末裔,不如說是一個謙卑的後輩。
    可若是麵對眼前這位,那麽即便如此,禮數依舊嫌少。
    ——寒斯公爵。
    或者,那個更廣為人知的名字:漢斯·馮·喬。
    一個身具東方血脈,卻能在白人世界中一路登上帝國之巔,率領德意誌走向複興與大戰勝利的傳奇人物。麵對這樣的人,怎能不恭敬?怎能不由衷欽佩?
    “在留學的日子裏,就把這裏當作自己的家吧。若有需要,我可以為你引薦一些德意誌最傑出的學者。”
    “承蒙厚愛,感激不盡。”
    “哈哈,何必言謝?關照求學的年輕人,本就是長輩的分內之事。”
    事實上,朱奠煊此行不僅是為了學業,美國已然成為戰場,以他父親朱磐林為首的華人團體,正尋求遷往相對安全的德意誌避難。他此行,亦是先行探路。
    不過,這些話自是不必明說。
    “走吧,先去茶室......”
    “打擾了,總理閣下。卡納裏斯局長有緊急報告需要麵呈。”
    “嘖,偏偏在這個時候......看樣子,我得先失陪了。”
    “無妨,身為國之重臣,理當如此,豈能因我而誤了正事。”
    “承蒙體諒。——路易絲,能否由你來帶朱公子先去喝杯茶?”
    “嗯,交給我吧,你快去處理公務。”
    漢斯離開後,隻剩下路易絲與朱奠煊二人,少年心頭的緊張感更甚於先前,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喬公爵畢竟同為華人,尚存幾分天然的親近,而眼前這位卻是純血的德意誌公主路易絲,對於朱奠煊來說,他實在難以應付。
    “嗬嗬,不必緊張,朱公子。我可沒有責難遠道而來的客人的打算。”
    “啊......是,多謝夫人。”
    “朱公子在德意誌若遇到什麽麻煩,漢斯也叮囑過,我也已吩咐仆人,可以隨時來找我們。”
    路易絲微微一笑,神情溫和。朱奠煊則默默點頭。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此刻拘謹成了什麽樣子。
    就在這時——
    “哎呀,家裏來客人了?”
    “!”
    一聲清麗而優雅的嗓音傳來,朱奠煊的腳步驟然停住。
    當他轉過頭望去的瞬間,整個人仿佛被定格,連呼吸都忘了。
    “芙蕾德莉卡,你不是出門了嗎?怎麽在家?”
    “剛回來呢,大概錯過了吧。”
    聳了聳肩的芙蕾德莉卡,將目光投向僵立在那裏的少年。
    “這位是?”
    “這是今天來拜訪的朱公子。”
    “啊,父親提過。您好,我是芙蕾德莉卡·馮·喬。”
    “您、您、您好!在下朱奠煊。”
    好不容易從失神中回過神來的朱奠煊,聲音顫抖著應答。
    但他的視線,卻仍然牢牢停留在那張帶著淺淺笑意、明麗動人的麵龐上。
    ......
    “歡迎您,羅斯福州長。歡迎來到加利福尼亞。”
    “很高興見到大家。能活著再見到你們的麵容,我由衷感到欣喜。”
    逃離紐約後,富蘭克林·羅斯福終於在盛大的歡迎聲中抵達加利福尼亞的首府薩克拉門托。
    他滿麵笑容,逐一與前來迎接的李上將、尼米茲、金等海軍高官,以及加利福尼亞的政界人士握手。
    在羅斯福看來,這些人不同於他自己般無力地敗在麥克阿瑟手下,而是堅守加利福尼亞,守護著美利堅最後的希望。
    如何能不心懷感激?如何能不展顏而笑?
    “羅斯福州長,您一路辛苦了。”
    “啊,馬歇爾中校!”
    羅斯福又把笑容投向早一步抵達加利福尼亞的馬歇爾。
    “能在這裏見到你真是太好了。還有艾森豪威爾少校。幸好美軍中依舊有人忠於美利堅,這真是上天的恩賜。”
    “與守住美軍榮譽的艾森豪威爾少校相比,我什麽也沒做到,隻覺羞愧。”
    “這點我也一樣,中校。但如今阻止麥克阿瑟、守護美利堅的誌士們已經匯聚一堂,是時候放下對過去的悔恨,為守護未來而挺身而出了。”
    “是,州長閣下。”
    馬歇爾神情莊重地點頭,羅斯福則笑意盈盈。
    他的目光隨即轉向那邊,正與布拉德利等舊友重逢相擁的艾森豪威爾。
    “艾森豪威爾少校,可以請你帶我去演講台嗎?”
    “當然,州長閣下。”
    艾森豪威爾爽快應下,推著輪椅將羅斯福送至講台前。
    “親愛的美利堅公民們,我們正處於美國曆史上最黑暗的時刻。”
    他緩緩開口,麵前是妻子埃莉諾·羅斯福、馬歇爾等少數陸軍軍官,美軍海軍將領與海軍陸戰隊軍官,加利福尼亞政客與市民,以及從各地逃避麥克阿瑟而匯聚於此的眾人。
    “以為能永恒的黃金時代,終究因大蕭條而陷入混亂。作為政客,我們沒能盡到應盡的職責。最終,我們竟讓道格拉斯·麥克阿瑟,這個自本尼迪克特·阿諾德以來最卑劣的叛徒,登上了美國人的頭頂,這實在是我們無法饒恕的過失。”
    羅斯福低下頭,神情滿是悲慟。
    在場的人也都一樣。
    無人不知麥克阿瑟在東部為了堵住反對者的嘴而施行的殘暴行徑。
    “轟炸的準備進展如何?”
    “遵照您的命令,我們已將轟炸機集結於科羅拉多。再過兩周,便可立即發動空襲。”
    另一邊,正式淪為二十世紀“新本尼迪克特·阿諾德”的麥克阿瑟,得知羅斯福抵達加利福尼亞的消息後,正在加緊籌備轟炸。
    “傳令巴頓,立刻向鹽湖城推進。若能占領鹽湖城,轟炸將更為順利。”
    “是,將軍。”
    在這個麥克阿瑟的美國,反對者不需要存在。
    沉溺於傲慢與妄念,他早已化為名為“獨裁者”的怪物。此刻,他又一次在心中立下誓言,隨即把目光轉向地圖。
    “羅斯福那個老家夥竟從紐約逃出來了。這是美軍獨自為之,還是另有他人在暗中出手呢......”
    與此同時,一直坐鎮路易斯安那以守護根據地,又夢想著向密西西比與佛羅裏達擴張勢力的休伊·朗,聽聞羅斯福逃脫的消息後,嘴角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麥克阿瑟栽了跟頭,自然值得慶幸。但與自己素無好感的羅斯福若成為強勁的競爭對手,卻又令人頭疼。
    “無論州長閣下您如何看待羅斯福,與加利福尼亞的合作都是不可或缺的。”
    “你說的是我們南部的那些恥辱吧,麥克奈爾上校。”
    “正是如此。”
    叛亂爆發時正巧在新奧爾良的萊斯利·詹姆斯·麥克奈爾esey jaes air),便因此歸入了休伊·朗麾下。
    “若要擴張勢力,我們必須牽製投靠麥克阿瑟的迪克西派。而加利福尼亞政府正好位於絕佳的地理位置。無論您有何野心,隻要不像麥克阿瑟那樣越界,要推翻他,就必須先多結交朋友,而非徒增敵人。”
    “哼......說得對。眼下可不是因內鬥而浪費力氣的時候。”
    ——至少現在不是。
    “如今,美國與美國人的自由就掌握在我們手中。我們是美國最後的希望,而你們,也是美國最後的希望!”
    當麥克阿瑟醞釀複仇、休伊·朗思索未來時,羅斯福的演講已進入尾聲。
    “同胞們,請拿起武器!正如獨立的先賢們那樣,舉起武器對抗不義!為守護華盛頓的美國、亞當斯與傑斐遜的美國、林肯與西奧多·羅斯福的美國而戰!”
    “哦,你能看見嗎!o say can  see)”
    隨著他慷慨激昂的演說結束,立刻有人從座位上起身高唱起來。
    那是《星條旗》,象征自由的美國國歌。
    “在拂曉的晨曦中,在我們自豪迎接的黃昏餘暉中,那鮮明的條紋與璀璨的星辰,依舊在激戰中我們守護的城垛之上,驕傲地飄揚——!”
    自一人開唱,不久便匯成大合唱,歌聲回蕩在薩克拉門托廣場。
        “火箭的紅光,天空炸裂的炮火,見證我們徹夜守護的旗幟依然飄揚——!”
    美國絕不會重蹈法國的覆轍。
    美國的自由,絕不會倒在獨裁者腳下。
    “哦,請告訴我,那星條旗是否依然高高飄揚?在這自由之地,在這勇者的故鄉!”
    今日在薩克拉門托唱響的歌聲,正昭示著在場所有人堅信不疑的信念。
    ......
    “麥克阿瑟正在準備對加利福尼亞發動空襲。”
    幾日之後,正如所有人預料的那樣,富蘭克林·羅斯福在當選總統後,為了與麥克阿瑟的美利堅新政府正式對抗,宣布成立加利福尼亞共和國。他隨即召集海軍上將與陸軍軍官,召開阻止麥克阿瑟的作戰會議。
    然而會議一開始,晉升至中將、並被任命為加利福尼亞共和國陸軍參謀總長的馬歇爾開口的話,卻如鉛塊般沉重。
    “消息確鑿嗎?”
    “新政府的轟炸機部隊正在科羅拉多集結。雖說新型b10轟炸機的航程仍需考慮,但足以覆蓋加利福尼亞全境。”
    更糟的是,當加州政府因兵力不足,僅勉強在拉斯維加斯插上旗幟之際,巴頓卻以他一貫的猛攻與機動,一路推進至美國中部的丹佛,如今更已挺進至鹽湖城。
    若是新政府軍在那裏建立空軍基地,加州全境都將暴露在轟炸範圍之下,馬歇爾隻能低聲歎息。
    “斯特拉特邁耶上校,以我們的力量能阻止轟炸嗎?”
    “老實說,很難。”
    曾是“將星聚落”之一,與艾森豪威爾同為空軍同期麥克納尼則留在新政府)的喬治·愛德華·斯特拉特邁耶gee edard strateeyer),如今亦佩戴著上校軍銜加入了加州共和國,他歎息著回答。
    “缺乏防空設施是一方麵,更嚴重的是航空戰力。”
    雖說海軍還有一支航空隊,但僅憑他們,根本難以對抗由比利·米切爾擔任總司令後急速擴張的新政府空軍。
    “要解決這一點,必須迅速補充飛行員。飛機尚能造,人卻造不出來。但問題是......”
    “眼下根本來不及,是嗎。”
    航母出身的金上將,聲音裏帶著不耐煩。他對航空戰力同樣精通。
    飛行員是高端人才。隻要不是單純教他們如何起飛便草草送上天空,那培養必然需要時間。
    “唉,這一部分,我會嚐試請求德國與英國的支援。”
    “閣下,您確定要這麽做嗎?我們已經在巴拿馬運河等問題上欠下他們太多人情了......”
    擔心日後德英遞上賬單的李上將低聲提醒,羅斯福卻苦笑著答道:
    “那是我與政客們需要憂慮並承擔的事。諸位隻管專注於與敵人作戰。”
    “......既然您如此說,那我明白了。我們至少先擴充防空設施吧。”
    隨著李上將的話,眾人紛紛點頭。
    就在此時——
    “閣下,大事不好了!”
    “怎麽回事?”
    “剛剛收到rnd與軍情六處的聯絡,墨索裏尼宣布將派遣誌願軍支援麥克阿瑟!”
    “該死的通心粉佬!”
    伴隨金上將的粗聲咒罵,羅斯福緩緩閉上雙眼。
    他已預感到,這場內戰,將愈發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