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朗誦會當天，禮堂擠滿了人。張濤坐在班級方陣裏，手指不安地敲打著膝蓋。節目單上，陳希的《藍火集》朗誦排在第七個，他反複確認過，那首《轉學生》並不在其中。
    "緊張什麽？"薛珅的聲音從右側傳來，他今天難得穿了正裝，白襯衫扣到最上麵一顆，金絲眼鏡反射著舞台燈光，"擔心你的文藝青年當眾表白？"
    張濤的臉"唰"地紅了："別胡說，陳希答應我不讀那首詩的。"
    "天真。"薛珅輕笑，"詩人都是騙子，他們控製不住自己的表達欲。"
    左側的薑凡突然站起身："我去洗手間。"
    張濤看著薑凡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心裏莫名空了一塊。這時主持人報幕："下麵有請文學社社長陳希，朗誦原創詩歌《致新生》。"
    掌聲中，陳希走上舞台。他今天將長發紮成了一個小髻，露出優美的脖頸線條，在聚光燈下像一隻優雅的白鶴。張濤鬆了口氣——看來陳希確實換了詩。
    "《致轉學生》。"陳希清亮的聲音在禮堂裏回蕩。
    張濤的身體僵住了。這根本不是節目單上的《致新生》！
    "你來自遙遠的星係，
    帶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頻率。
    當你在方程式森林裏迷路，
    我願做那個不合時宜的路標..."
    詩句一句句流淌，張濤能感覺到周圍同學投來的目光。薛珅坐直了身體，手指在扶手上敲擊出危險的節奏。
    "你眼中跳動的藍色火焰，
    灼燒了我所有理性的防備。
    如果觀察即是入侵，
    那麽我早已罪無可赦..."
    禮堂後排傳來幾聲起哄的口哨聲。張濤的臉燒得厲害，恨不得鑽到座位底下去。就在這時，他感覺到右手腕被一股溫暖的力量握住——是薑凡回來了，他的手掌寬大幹燥，拇指無意識地在張濤脈搏處摩挲了一下。
    舞台上的陳希目光直視張濤的方向，念出最後兩句：
    "而我甘願成為你實驗中的變量，
    哪怕結局是徹底的燃燒。"
    掌聲雷動，夾雜著口哨和歡呼。張濤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感覺到薑凡的手突然收緊，又迅速鬆開。
    "謝謝大家的掌聲。"陳希微笑著說，"這首詩獻給一個特別的人，希望他能聽懂——"
    話音未落，一個身影箭步衝上舞台——薛珅！他一把奪過話筒，聲音冷得像冰："文學社的節目到此結束。"然後拽著陳希的手臂就往後台拖。
    全場嘩然。張濤呆坐在原地，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衝向了頭頂。薑凡站起身："走吧。"
    兩人溜出禮堂，秋日的涼風迎麵撲來。張濤大口呼吸著，像是剛跑完一千米。
    "我...我不知道他會..."張濤語無倫次。
    薑凡的表情藏在樹蔭下看不真切："陳希一向如此。用華麗的方式表達直白的事情。"
    "你覺得他...是那個意思嗎？"
    "什麽意思？"薑凡反問，聲音裏有一絲張濤從未聽過的尖銳，"說你是他喜歡的類型？還是公開宣布對你的所有權？"
    張濤被噎住了。薑凡從來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
    "抱歉。"薑凡很快恢複了平靜，"這不關我的事。"
    兩人沉默地走向教學樓。轉過拐角時，三個高大的身影攔住了去路——是高三籃球隊的，為首的男生一臉痞笑："喲，這不是"轉學生"嗎？剛被當眾表白的感覺如何？"
    張濤後退一步，後背撞上了薑凡的胸膛。
    "讓開。"薑凡的聲音低沉而危險。
    "學霸生氣了？"另一個男生怪笑，"我們隻是想跟"明星"聊聊——"
    "聊什麽？"薛珅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他和陳希不知何時已經追了上來，陳希的臉上還帶著舞台妝，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籃球隊的人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麵對三個學霸的"圍攻"。
    "沒什麽，就是好奇什麽樣的轉學生能讓年級第一和第二搶著要——"為首的男生伸手想拍張濤的臉。
    薛珅的動作快得像閃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別用你的髒手碰他。"
    "怎麽，他是你的專屬物品？"男生掙脫開來，挑釁地問。
    薛珅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冷得嚇人："隻有我能欺負他。你們，不配。"
    空氣瞬間凝固。張濤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陳希輕笑一聲，站到張濤另一側，四人形成一個奇怪的陣型。
    籃球隊的人悻悻地走了，臨走時丟下一句："一群怪胎。"
    沉默在四人之間蔓延。最終是陳希打破了僵局："我欠你一個道歉，張濤。但我不會為詩的內容道歉。"
    薛珅冷笑："典型的自我中心主義。"
    "至少我敢表達。"陳希反擊，"不像某些人，隻會躲在"科學研究"的幌子後麵。"
    "夠了！"張濤突然提高音量，"我不是你們的戰利品！"他轉向陳希，"詩很美，但我...我需要時間。"然後又看向薛珅，"謝謝你剛才的解圍，但我不需要保護。"最後他看了薑凡一眼，後者依然沉默得像塊石頭。
    上課鈴適時響起，四人各懷心事地走向教室。張濤的右手腕內側還殘留著薑凡握過的溫度，像一個小小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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