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後的第三天，我們五個人站在火車站前，背著鼓鼓囊囊的背包，像一群終於被放出籠子的鳥。
    "所以，"我拽了拽背包帶，看向身邊四個熟悉的麵孔，"我們真的要去海邊？"
    "不然呢？"薑凡推了推眼鏡，陽光在他的鏡片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火車票都買好了。"
    陳希抱著他的吉他，手指在琴弦上隨意撥弄著不成調的旋律："張濤，你不會是怕水吧？"
    "才不是！"我立刻反駁，卻看到薛珅和林小雨在一旁偷笑。林小雨舉起手機，哢嚓一聲拍下了我漲紅臉的樣子。
    "別鬧了，"薛珅看了看手表，"還有二十分鍾發車，我們該進去了。"
    就這樣，我們五個踏上了前往海邊小鎮的畢業旅行。高三這一年，我從普通班轉入尖子班，從被嘲笑"吊車尾"到勉強跟上這群學霸的腳步，再到最後和他們成為朋友——不，比朋友更親密的存在。現在高考結束了，我們約定要一起去看海，就像我們曾經在無數個晚自習後擠在天台上說的那樣。
    火車上，我們擠在一個四人座的包廂裏。薑凡坐在我對麵，陽光透過車窗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他低頭看著一本物理學的書，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我發現自己盯著他看了太久，趕緊移開視線，卻撞上陳希促狹的笑容。
    "張濤，"他突然開口，"你記不記得你剛轉來我們班那天？"
    "啊？"我愣了一下，"記得啊，怎麽了？"
    "你當時站在講台上自我介紹，緊張得手都在抖。"陳希笑嘻嘻地說，"薑凡還小聲說了句"可愛"。"
    "我沒有。"薑凡頭也不抬地反駁，但我分明看到他的耳尖紅了。
    薛珅推了推眼鏡："根據我的記憶，薑凡確實說了這個詞，聲壓級大約在30分貝左右。"
    "薛珅！"薑凡終於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睜大。
    林小雨在一旁笑個不停，手機鏡頭對準了我們："這張表情太棒了，薑凡。"
    火車繼續向前行駛，窗外的景色從城市的高樓漸漸變成開闊的田野。我們聊著高三的趣事，聊著未來的計劃，聊著那些在題海中互相扶持的日日夜夜。不知不覺中，太陽西斜，廣播裏傳來即將到站的提示音。
    "到了！"陳希第一個跳起來，差點撞到行李架。
    小鎮比我想象的還要美。鹹濕的海風撲麵而來，遠處是波光粼粼的海麵，夕陽將一切都染成了金色。我們預訂的民宿就在海邊，一棟白色的二層小樓，門口掛著貝殼做的風鈴，在風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房東阿姨熱情地接待了我們："你們是來看流星雨的吧？今晚天氣很好，天文台那邊視野最佳。"
    "流星雨？"我轉頭看向其他人，"你們沒告訴我這個。"
    薑凡輕輕咳了一聲："想給你個驚喜。今晚有英仙座流星雨，預計每小時能看到60100顆流星。"
    "我們可是計劃了好久。"林小雨晃了晃手中的相機，"一定要拍下最美的瞬間。"
    民宿的房間很寬敞，我們三個男生住一間，林小雨和薛珅住隔壁。放下行李後，我們迫不及待地跑向海邊。六月的海水還有些涼，但這並不能阻止陳希脫了鞋就往水裏衝。
    "快來！"他回頭向我們招手，海水打濕了他的褲腳。
    我和薑凡對視一眼，也脫了鞋襪走進淺灘。細軟的沙子從腳趾間溢出，冰涼的海水一波波衝刷著腳踝。薛珅站在岸邊，一臉嚴肅地計算著潮汐時間，而林小雨則忙著從各個角度拍照。
    "薑凡，"我小聲叫他，"謝謝你。"
    他轉過頭，夕陽的餘暉映在他的眼睛裏，像是點燃了兩簇小小的火焰："謝我什麽？"
    "所有的一切。"我笑著說，"如果不是你一直給我講題，我可能早就放棄了。"
    薑凡的嘴角微微上揚，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這個動作讓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就在這時，一捧冰涼的海水突然潑在我們身上。
    "陳希！"我大叫著轉身，看到他笑得前仰後合。
    一場即興的海水大戰隨即爆發，連一向冷靜的薑凡和薛珅也加入了戰局。等我們精疲力盡地回到民宿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晚飯後，我們聚集在房間的陽台上。陳希不知從哪裏變出了幾罐啤酒，雖然我們都還沒到合法飲酒年齡。
    "就一罐，"他保證道，"畢業旅行嘛。"
    啤酒的味道比我想象的苦澀，但喝下去後身體裏升起一股暖意。夜空中繁星點點，遠處傳來海浪的聲音。
    "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陳希突然提議，手指撥弄著吉他弦，"反正離流星雨高峰期還有一會兒。"
    "好啊。"林小雨立刻響應，"但要有規則。"
    薛珅推了推眼鏡："根據《真心話大冒險國際通用規則》第三章第二條..."
    "停！"我打斷他，"我們就簡單點，轉瓶子決定誰回答問題，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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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輪，瓶子指向了我。陳希壞笑著撥動琴弦："張濤同學，請誠實回答——你第一次見到薑凡時，有沒有心跳加速？"
    "喂！這不算遊戲規則吧？"我感覺臉一下子燒了起來。
    "當然算。"薛珅一本正經地說，"根據..."
    "停！我選真心話！"我投降似地舉起手，眼睛不敢看薑凡的方向，"有...有一點。"
    一陣起哄聲中，我偷偷瞥了薑凡一眼，發現他的耳朵在月光下明顯變紅了。
    第二輪，瓶子轉向了薑凡。他思考了一會兒，選擇了向林小雨提問："你為什麽總在拍我們？"
    林小雨放下相機，打開手機相冊展示給我們看。屏幕上是無數我們相處的瞬間：運動會上薑凡背我去醫務室、薛珅和陳希為了物理題爭得麵紅耳赤、春遊時五人擠在帳篷裏躲雨、晚自習後在天台分享同一包薯片...
    "因為..."她輕聲說，手指劃過這些照片，"感覺這些畫麵早就存在我記憶裏，隻是重新拍下來。"
    我們一時都安靜下來，隻有海浪聲在遠處回蕩。這句話有種奇怪的熟悉感，就像我們五個人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某種早已注定的安排。
    "流星！"陳希突然指著天空喊道。
    我們同時抬頭，看到一道銀光劃過夜空，然後是第二道、第三道...流星雨開始了。我們擠在陽台的欄杆邊，仰頭看著這場宇宙的盛宴。薑凡站在我旁邊，他的手臂輕輕貼著我的，傳來溫暖的觸感。
    "許願了嗎？"他小聲問我。
    "嗯。"我點點頭，卻沒有告訴他我許了什麽願。
    就在這時，一顆特別明亮的流星劃過天際，拖著長長的尾巴，照亮了我們五個人的臉。在那一瞬間，我感覺到薑凡的手悄悄覆上我的，而餘光中，我看到薛珅與陳希的手指在零食袋後悄然相纏。
    林小雨微笑著按下快門。閃光燈過後，她向我們展示照片：我們的剪影依偎在一起，背景是繁星點點的夜空。但最奇怪的是，照片的角落裏有五個幾乎不可見的淡藍色光點，排列成一個完美的星形。
    "這是什麽？"我指著那些光點問道。
    林小雨皺起眉頭："不知道...可能是鏡頭反光？"
    但當我們湊近看時，那些光點似乎在微微閃爍，就像遙遠的星星，又像是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信號。一種奇怪的熟悉感再次湧上心頭，仿佛我們曾經在哪裏見過同樣的圖案。
    薑凡突然開口："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五個人的相遇太巧合了？"
    "什麽意思？"薛珅問道，語氣中帶著少有的好奇。
    薑凡搖搖頭，眼鏡片後的眼睛若有所思："不知道，就是有種感覺，好像我們本該認識一樣。"
    陳希突然彈了一下吉他弦："說不定我們前世是太空探險隊的隊友呢！"
    我們都笑了，但這個想法卻在我心裏生根發芽。看著照片上那五個神秘的藍點，我忍不住想，也許我們之間的聯係，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得多。
    夜漸深，流星雨也逐漸進入高峰期。我們肩並肩站在陽台上，仰望著這場宇宙的演出，各自懷揣著心事和秘密。在這個特別的夜晚，在流星劃過的瞬間，有些東西悄然改變了，就像那些在黑暗中閃爍的藍點，微小卻不可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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