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休整時，張濤發現薛珅的軍裝後頸處有血跡。
    "你受傷了？"
    薛珅正擦拭龍淵劍，聞言劍尖微不可察地一顫："舊傷。"
    張濤繞到他身後，不由倒吸冷氣——薛珅的後頸上赫然是兩排清晰的齒痕，傷口邊緣泛著不正常的藍光。
    "什麽時候的事？"
    "實驗室爆炸那天。"薛珅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你咬的。"
    記憶碎片突然刺入腦海：量子風暴中，自己失控的機械臂掐著薛珅的脖子，牙齒深深陷入對方後頸。是薑凡用鎮靜劑，陳希用音波才將他拉開......
    "為什麽不說？"張濤的機械臂顫抖起來。
    薛珅突然轉身，劍柄抵住他的機械掌心："需要理由？"
    軍裝青年的眼睛在暮色中呈現暗金色，那是龍血芯片全功率運行的標誌。張濤突然意識到，這三個月來薛珅永遠睡在離他最遠的位置，永遠保持警戒角度——不是防備，而是確保任何突發狀況下能第一時間壓製他。
    "感染進度？"
    "7。"薛珅收起劍，"芯片能壓製。"
    遠處傳來陳希調試琵琶的音律，歡快得與末日格格不入。薛珅的目光追過去，冷硬的輪廓微微鬆動："他不知道。"
    張濤突然抓住薛珅的手腕，機械指節扣住芯片接口："我能做什麽？"
    "保持清醒。"薛珅抽回手，指腹無意識地摩挲劍柄上刻著的"st&zt"，"薑凡的計算裏，你是唯一變量。"
    入夜後，陳希的狀態越來越糟。
    金發青年蜷縮在睡袋裏，七竅玲瓏心位置的皮膚完全透明化，露出底下跳動的水晶心髒。每跳動一次，就有細小的藍色光點逸散到空氣中。
    "它們在唱歌。"陳希突然抓住張濤的機械臂，"聽見了嗎？"
    張濤的機械掌被按在那顆透明心髒上，瞬間被拉入幻境——
    無數破碎的聲音如潮水湧來：
    變異體的思維像生鏽的齒輪摩擦；
    薛珅的芯片發出軍用頻段的加密信號；
    薑凡的天機瞳計算著億萬種可能性；
    而最清晰的，是三百米外那個女性感染者的"聲音"，尖銳得像指甲刮擦黑板：
    【火種，歸隊】
    "啊！"張濤猛地抽手，機械臂沾滿陳希的冷汗。金發青年瞳孔渙散，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她認識你哦~"
    琵琶突然自動演奏起來，琴弦割破陳希的手指，血珠懸浮在空中組成模糊的人臉——正是那個女性感染者。
    "林博士......"張濤的機械臂傳來刺痛，"量子實驗室的......"
    記憶閘門轟然洞開。爆炸前三天，這位女博士曾偷偷調整過他的機械臂參數。當時她眼鏡上的反光，和現在感染者眼中的藍光一模一樣。
    陳希突然湊近，犬齒輕輕磨蹭他的機械指節："猜猜她還改造了多少人？"
    金發青年此刻妖異得不像人類，水晶心髒裏流轉著數據洪流。張濤猛地將他按在車身上："陳希！清醒點！"
    "我很清醒~"陳希歪頭，金發間沾著血和塵土，"比你們都清醒。"
    他的手指突然戳進張濤的機械關節縫隙，精準按住某個節點。劇痛伴隨著記憶閃回——
    實驗室地下室，數百個培養艙裏漂浮著與四人一模一樣的克隆體。林博士站在中央控製台前，微笑著按下紅色按鈕：【四號火種容器，激活】
    "現在想起來了？"陳希舔掉指尖沾到的機械潤滑油，"我們可是"特製型號"呢~"
    黎明前的黑暗中，三人同時轉向熟睡的薑凡。
    "他知道多少？"薛珅的劍尖微微下垂。
    陳希的水晶心髒閃爍著危險的光："計算一切，隱瞞一切，不就是我們的薑大博士嗎？"
    張濤的機械臂橫在兩人之間："先解決追兵。"
    他調出機械臂儲存的全息投影——林博士的感染者隊伍停在兩公裏外，呈扇形包圍過來。更可怕的是，她手中量子發射器的型號，分明是薑凡設計的原型機。
    "分兩組行動。"薛珅的芯片亮起戰術指揮模式，"我和陳希引開主力，你們去取她手裏的控製器。"
    陳希突然咯咯笑起來："軍座大人終於承認需要我了？"
    他跳上車頂，琵琶弦在晨光中泛著血光。薛珅沉默地收起劍，轉身時後頸的咬痕在領口若隱若現。
    張濤突然拽住薛珅的武裝帶："活著回來。"
    "條件交換。"薛珅看向仍在沉睡的薑凡，"我要真相。"
    當兩輛越野車分道揚鑣時，張濤的機械臂突然被握住。薑凡不知何時醒了，天機瞳中流轉著複雜的數據流。
    "他們告訴你多少？"
    "足夠多。"張濤反扣住他的手腕，"現在輪到你了，博士。"
    薑凡的眼鏡片在晨光中泛著冷光："你知道為什麽選中你嗎？"
    他掀開左臂衣袖，露出和張濤一模一樣的機械紋路——隻是已經半數據化，像截老舊的電路板。
    "因為隻有你的火種......"薑凡的聲音輕得像歎息，"願意為別人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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