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刀歸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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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李潼從東線押船歸港。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進烈嶼碼頭第一步,他沒說話,隻站直敬了個軍禮。
寧烈沒回,隻把一封手令交給他。
“這是調令。”
“你從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鎮副鎮守,暫理烈嶼守備。”
“我調回京。”
“你帶的不是船隊,是火線。”
“記住三件事——”
“一,不許私批港口出入,不許放洋貨入線。”
“二,島中不許設賭、不許通婚、不許引私商掛假旗。”
“三,不許說‘寧大人怎麽打下來的’,要說‘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聲音幹脆。
“記住了。”
“這仗——從今天起,是我的。”
……
寧烈沒再多留。
他走得幹脆,帶三人、兩馬、零船旗。
隻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嶼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這島你別給我改名。”
“你給我叫‘恥島’。”
“寫上碑,立自己名。”
“讓所有後來人看看,是誰把這片海丟回去的。”
……
五日後,寧烈歸京。
朝廷未設接駕,也無鼓樂。
隻有司空玉在內閣書房裏,拿著那張“南海外剿總結卷”。
她看了一眼,沒多說,隻問一句:
“你退了?”
寧烈點頭。
“退了。”
“但刀沒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遠不下船。”
……
同年冬,烈嶼設鎮製,編為南海第一鎮。
立烈旗,封海碑,開斷港門。
島上火網未撤,兵線不拆。
隻換了一個旗幟——
但那句鐵令還掛在海風裏:
犯海者斬。
寧烈用刀寫的海線,至此未改。
寧烈回京,落腳在南正門內第三巡軍營舊址。
這處地方早年是京防駐點,如今廢了多年,塵封草荒,一應人等都當是廢營。
但他挑的就是這裏。
離內閣近,離兵部遠,離百官更遠。
老趙搬來兩箱舊卷,一堆船圖,還有半本沒批完的“烈嶼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這兒待著?”
“上頭給你預留的將軍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寧烈一邊翻圖紙一邊回:
“住那兒幹嘛?”
“好看是好看,四處是請帖。”
“我要一住進去,隔天全城吃酒請人都能輪到我頭上。”
“我這人脾氣不算好。”
“要真叫我對著那些喝紅酒講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
老趙嘀咕:“你掀也沒人敢攔。”
寧烈把卷子扔桌上。
“現在是沒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這就是規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當一輩子天的?”
“我能擋一時。”
“但不能當製度。”
……
他說完,提筆在那張“海防改製總綱”上寫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線不再掛臨時令,改設“鎮海都署”,權歸兵部,聽調聽督,兵官分設,三年一換。】
老趙一聽就不樂意:
“你這是自己砍自己兵權。”
“你辛辛苦苦打下來的線,說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腦子抽了,又給你後人改回私批調令?”
寧烈笑了:
“我不放,就總有人想搶。”
“我放了,寫清楚放的規矩——誰敢搶就不是搶,是犯。”
“犯就是罪。”
“將來誰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寧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個抹。”
……
這一年,寧烈開始閉門寫製。
他不寫史書,不做總結。
他隻寫一件事——
海防怎麽傳。
從港規、火網、兵線,到練兵、糧配、補艦,甚至連島上兵丁喝什麽鹽水、怎麽打井他都一條條寫進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條,末尾隻落一句:
【此後誰守海,就照這個守。】
【不照,出事別賴朝廷,賴自己。】
……
春過,草長。
寧烈披了件舊甲,走入兵部最後一次。
三名尚書,五名禦史,十三位封疆調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說套話,拿出那三卷《鎮海令》往案上一放。
“這東西我寫完了。”
“從今以後,南防線怎麽守,怎麽打,怎麽換人,怎麽交接,怎麽處罪——全在裏頭。”
“你們要是真覺得我這人不聽話、不識官、不懂朝規,那就按這本來治我罪。”
“你們不敢,那這東西就收好。”
“別改。”
“更別燒。”
說完他就轉身出了兵部。
老趙在外頭接他,問:“接下來去哪?”
寧烈隻回了一句:
“找塊地,種點樹。”
“我這把刀,是該埋起來了。”
“留給將來哪天他們真想打仗的時候,掘出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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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把,怎麽用的。”
……
這年夏,大玄南防線全線換將,南海鎮守不再由寧鉤署直接管轄,正式歸兵部編製,兵權歸政,調令有據。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線戰爭,至此落筆。
寧烈的名字,沒進太史院,也沒刻功勳碑。
隻留在了每一個南海港口的哨所裏。
一個粗石板,上頭鐵字鑿著一句話:
本港封時,寧烈在。
再開之日,量你有幾斤命。
寧烈挑了塊地,在南城外五裏,靠著舊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風大,朝北一線能看見西山殘雪。
老趙看了直皺眉:
“你挑塊地種樹,非挑這兒?”
“這地種莊稼都難,你指望種得起活樹?”
寧烈蹲下身,掀開一把土,手掌一握,鬆得像灰。
“地不講價。”
“打仗那會兒我們挑過地方麽?”
“港口炸藥都往溝裏塞,人還不是照樣守。”
“種樹也一樣,地給你什麽樣,你就用什麽樣。”
“能紮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趙搬來,沒兩天葉子就蔫了。
寧烈不說話,拔了重種,一次次換坑壓實、澆鹽水、圍土堆。
半月過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沒死,葉子發了青。
他就蹲著看了兩炷香,手裏捏著樹根邊冒出來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長得快。”
“是它認了這地。”
老趙在旁邊問:“你是不是在拿樹想什麽事兒?”
寧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樹枝,給它扔在最爛的地裏,能不能活。”
“活得下來,就證明有東西是能從死地裏拔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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