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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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軲轆的聲音並著風呼聲一齊灌入耳簾,齊漾低頭勾唇逗玩那隻靈活的鷹。
通體黑得發亮,一雙鷹眼不停的打量,好奇周圍的一切,爪子尖利無比,卻溫順被她逗著,馴養的很好。
“采薇姐姐,我們搬出慈安宮,回瀟湘閣吧。”
采薇先是心口一緊,非常吃驚,隨即開口問她,“殿下……怎麽突然想到回去?”
齊漾掀開鳥籠,那鷹就乖順撲到她肩頭上,她伸手撫摸它的羽毛。
“我想回去了。”
孔嬤嬤也聽到了這幾句話,“殿下,下轎了。”
“走吧。”
采薇趕緊扶著她下轎,思緒如潮,起伏不定。
見齊漾也不再開口,孔嬤嬤弓著身子過來,仔細斟酌後開口。
“若是此刻去請示陛下,會不會太晚了。”
發絲垂下眼簾,側目有人前來。
“參見公主。”
小祿子看樣子已經等了許多時候了,見到她,立刻馬不停蹄湊上去。
“公公起來吧。”柔柔抬手。
“陛下說,如今太後娘娘病中,不能照顧公主殿下,勞煩殿下這兩日移駕瀟湘閣居住,待太後娘娘身子好些了再搬回來。”
孔嬤嬤和采薇對視一眼,問,“不知太後娘娘生了什麽病?可還嚴重?”
小祿子訕訕笑,不多言。
“是。今夜我就搬走,還請陛下放心。”福身柔眉,“我從側門出去,不會打擾到太後休息的。”
小祿子見她懂了意思,也就不再多言,回禮作揖,轉身走了。
“殿下怎麽知道陛下讓我們搬走呀?僅僅是因為太後娘娘病中?”
孔嬤嬤扯了一下采薇,嗔她一眼。
“那我們快些回去。”
“嗯。”
齊漾打開籠子,鷹很聽話得就飛進去了,對著二人點點頭,親自提著東西進去。
路上她想了很多,有開心的,也有不開心的。太後待她那般好,如今她生病,不能侍奉左右,還被支走,放在誰身上都會難受。
更何況是她。
“我東西不多,你們二人搬得時候聲音小一點,不要吵到太後。”
說這話的時候,她麵上異常平靜,似乎在訴說一件平常的小事。
搬完已到子時,月皎如玉,高懸枝頭。她又進明玉殿環視一周,吹滅蠟燭,戀戀不舍拉上門,卻見攬華殿還點著燈火。
“妘姐姐,太後娘娘睡得可還安穩?”
她搬走這件事,慈安宮上下皆知,妘竹也是萬分不舍,但大家對太後都緘口不言,生怕讓岑枝加重病情。
“張禦醫的藥吃下去,屋內點上了安神香,公主放心吧。”妘竹也十分心疼她,遞給她一個裝滿東西的匣子。
“謝謝妘姐姐,我也有離別禮物,喏。”送了她一個精致的銀發簪。
“路上看到適合你,就買了,別客氣。”
妘竹顫顫巍巍收下,摸了又摸,親自簪上。
“好啦好啦,我真的要走了。明早的藥我去煎了,喝的時候應該不燙了。”
“這些是我在香滿樓買的蜜餞果脯,你也一並轉交給太後,吃藥怕苦,我知道的。”
妘竹收下之後,依依送走她。
夜深
岑枝從夢中驚醒,大汗淋漓濕透寢衣,便再也睡不著,渾渾噩噩穿上鞋,匆匆打開窗戶。
漾兒應當是歇下了,她便也放心了。
妘竹聽到動靜,一直立在門口,直到書本落地,她才著急忙慌進來,給她蓋上毯子。
又是半夜看話本,她輕輕吹滅一旁的燭台,合上書,放到桌案上,又不放心關上了窗。
岑枝她,趴著睡著了。
一手撐著額,發絲傾斜肩頭,長睫微顫,書本歇落,寧靜美好。朦朦月光撒進來,透過窗戶紙,留束束暈染,盡顯慵懶。
微弱的呼吸聲,緊張又難捱地伸手,幫她挽起鬢邊的發絲在耳後,目光停留,灼灼撫上她黛如遠山。
食指點上她唇瓣,殘留軟香。
夢中
“恭喜林將軍喜結良緣。”女子默默開口,忍不住伸手想拉他的衣袖,緊攥手心,“總而言之,我隻能說恭喜,旁的,倒也沒有了。”
男子轉身,目光繾綣,心跳定格,二人都沒有邁近步子,“那信你看了嗎?”
“嗯。”
“我們之間,一直是解不開的緣。”
女子說著就背過身,讓人看不見麵容神情,沉入心底。
“你呢?你也能輕鬆放下我們的過去嗎?中秋一瞥,誤終身的是你也是我,不是嗎?”男子語氣不穩,急切需要一個答案,上前站在她麵前,手卻遲遲沒有伸出。
她有些動搖,“放不下也不能解開的,是孽緣,是上天的懲罰,我受了。”
話那麽沉重,背負太多,該結尾了。
男子道,“我是孽緣,你不是。”
倏爾,女子抬眸與他對視,男子展露笑顏,似乎放下所有,此刻就是最好的圓滿。
“敬我們相識相知一場。”男子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吻在她眉眼,
“你是我的,至少現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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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竹見她劃下淚痕,上前用袖口帶走,歎了口氣。
我不甘心,我的小枝兒,可惜你這一綹細枝,如何承住我的念想。
今晨,齊貞上完早朝就開始咳嗽個不停,麵色難看,現在還在宣政殿看奏折,真是要了命了。
“陛下,要不要宣太醫來瞧瞧?”他上前倒了一盞茶,關切。
“咳咳咳……不……不用。”
見他拒絕,小祿子又開口,“太後娘娘今晨來找過陛下……”
齊貞放下折子,若有所思,慍怒。
“為何不報?”
小祿子搖搖頭,解釋起來,“太後娘娘說不用打擾您,現下應該在禦花園。”
岑枝今早確實來找過,齊貞那時候剛下朝,在宣政殿打著瞌睡,不時還咳嗽兩聲。
“冰糖雪梨湯,潤肺的,陛下日理萬機,不必通傳了。”
帶著妘竹轉而往禦花園假山方向去了。
“冰糖雪梨湯也是太後送來的?”
小祿子,“是呀,陛下忘了,您當時迷迷糊糊的喝了小半盅,說味道熟悉。”
“擺駕禦花園。”
禦花園
妘竹拿著竹杆子,蹦蹦跳跳打上麵的石榴。岑枝手上拿著一半石榴,指間捏著鮮豔奪目的石榴籽,膝上一把蕉葉式漆紅靈犀琴。
她坐在假山旁,前頭是一大棵石榴樹,綠意矗立,枝繁葉茂,枝條彎成喜人的弧度,墜著石榴。
此刻的陽光,剛好被遮得稀碎。
淺紫色金絲蝶紋勾邊鳶尾大袖長裙,腰間戴著冰花芙蓉玉佩,腕上青玉纏花手鐲。
雙手慢慢附上,垂下眼眸,長睫遮光,撫動琴弦。
餘音流轉,汩汩而出,青如天籟,曠似遠山。
玉指回旋若飛雪,琴音嫋嫋歸故裏。
妘竹擦擦汗,停在她麵前觀賞,雙目渾圓,欽佩欣慰。
等岑枝停下來,妘竹把竹籃子放在她身旁,高興的嘰嘰喳喳。
“娘娘好久沒彈過了,今日怎麽突然有興致?”
“即興而作。”一指戳她的額心,笑道,“這麽些,做成果醬還要等些日子才能吃……”
妘竹開心的眯眼,隨後捧起一個碩大的石榴,對著她。
“奴婢的臉都快和石榴一樣紅了。”
岑枝果然瞄到她臉上的紅暈,伸手給她擦擦汗,叮囑一句。
“你幫哀家拿著琴,在這歇會兒。”
妘竹立刻抱住琴,眉頭稍緊,撇嘴思量,“娘娘去幹什麽?”
“等下就知道了。”拿過石榴樹下的雲梯,架在假山後。
說完就把袖子擼到胳膊肘,換上一副與從前截然不同的鎮定感。慢慢爬到雲梯上,驕傲抬眉,妘竹震驚的說不出話,似乎壓根沒想到她想要上牆去。
“娘娘你小心些!”急得圍著假山轉。
岑枝,“今天一試,原來沒忘記呀。”
妘竹一頭霧水,隻知道她沒事就喜歡看話本子,沒想到她還特意學了這些。
“娘娘,您小心點,這裏可不安全。”
“無礙無礙,哀家心裏有數,不必著急。”
抱著琴跟在她身下跑的飛快,急的麵色緋紅,呼氣聲縈繞不散。
岑枝也懶得管這些了,上都上來了,她忍了一輩子,再不豁出去,她那副身子骨,就真的沒機會了。
不多時,確實添了幾分力不從心。方才躍上那一瞬,腳下懸空,好不習慣。
爬牆的功夫,是跟著趙二偷師學的,記得趙大人打他,趙二就爬到樹上,死也不下來。
爹爹常說,她一個女孩子,老是趴在牆頭,多不像話。
學的時候,她偷偷摸摸的,誰也沒瞧見過。
她能感覺到高處不勝寒,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自由,離大地遠一分,就離天穹近一寸,雀躍飛快躍上各種各樣的屋簷,不舍得停下來。
妘竹的叫喚聲音越來越遠,她望到一行人正往禦花園去,是齊貞。
她居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一個不成文的想法萌生。
不知道幾人交談了什麽,齊貞沉默了一會兒,讓幾人分頭去找。
“去哪?”男子清冽的聲音乍然響起,岑枝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和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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