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絲路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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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梅雨時節特有的濕悶沉甸甸地壓在黃浦江上。
外灘十六鋪碼頭深處一間不起眼的貨棧閣樓裏,空氣凝滯如鐵。
雕花木窗緊閉,昏黃光線穿透積塵窗紙,照亮方寸之地。
胡雪岩端坐紫檀木圈椅,指尖無意識叩擊著冰涼扶手。對麵,周寬世身著深灰常服,眉宇間憂色如窗外積雨雲。
“……雪岩兄,”周寬世聲音壓得極低,字字如金石摩擦,“新疆,已成膏肓之疾。阿古柏竊據西陲,狼子野心,朝廷決意剜除!左季高公(左宗棠字季高)已厲兵秣馬,誌在必得!”
他端起茶碗摩挲瓷壁,話鋒陡轉,“然大軍未動,耳目先行。天山南北,萬裏黃沙,敵情不明,地理不熟,凶險萬分!”
胡雪岩端起涼透的碧螺春,冰涼的澀意直衝顱頂。他明白這“耳目”二字的分量——萬丈深淵邊緣的鋼絲。他富甲東南,是“紅頂商人”,這趟渾水,凶險莫測。
“‘影密局’…”周寬世的聲音化作氣音,清晰送入胡雪岩耳中,“是時候了!你我當年苦心孤詣,埋線於商路,布子於草莽,等的就是今日!”他身體前傾,目光灼灼,“你商路通達,人脈深厚,西域根基非他人可比。這開疆拓土第一功,這鋪就左帥進兵坦途的重任,非你莫屬!即刻激活‘影密局’在新疆的所有暗樁!”
“影密局”三字,如同重錘砸在胡雪岩心上。這不是塵封的前朝機構,而是他與周寬世多年前未雨綢繆,假借商行之名,悄然編織的一張覆蓋西北、深入西域的情報暗網。網中人,或是忠誠的夥計,或是受恩的邊民,或是心懷故土的異族。如今,這張沉寂已久的網,終於要撒向風暴的中心——新疆!一股混雜著使命與凜然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他放下茶盞,“嗒”一聲輕響在寂靜中格外突兀。胡雪岩抬眼,迎上周寬世那混合著焦慮與期望的燃燒目光。良久,他深吸一口帶著梅雨濕重的氣,沉入肺腑,聲音低沉平穩,字字清晰
“光墉(胡雪岩字光墉),領命!影密局,該動了!”
三個月後,初冬寒風如冰刀掠過戈壁,卷起漫天黃沙。龐大駝隊如同堅韌蟻群,在灰黃天地間移動。駝鈴聲淹沒在風沙嗚咽裏。胡雪岩裹著厚羊皮氅,防風沙厚布蒙麵,隻露一雙銳眼,掃視蒼茫大地。
“東家,前麵哈密!阿古柏兵卡在城東十裏坡,盤查緊,咱們的‘貨’…”向導老趙湊近,聲音被風吹碎,目光瞥向幾頭駱駝背上覆蓋嚴實的沉重貨箱。
胡雪岩點頭,目光投向土牆方向。貨箱夾層裏,藏著單筒望遠鏡、測繪羅盤、特製密碼本、燧發短銃——這些是“影密局”壓箱底的利器,也是他行走虎狼之地的底氣。更重要的,是他腦中那份即將激活的暗樁名單。
“按老規矩。該打點的,一文不省。夥計們機靈點。”胡雪岩聲音沉穩。
駝隊抵十裏坡關卡。土坯哨卡簡陋,幾個阿古柏士兵懶洋洋靠牆。沉甸甸銀袋悄無聲息塞進兵頭手中。冰涼的銀錠掂量幾下,兵頭咧嘴露黃牙“懂規矩!過去吧!”刀鞘象征性捅捅茶葉綢緞,對沉重木箱視若無睹。
入哈密城,景象更壓抑。行人麵有菜色,眼神麻木驚懼。巴紮冷清,空氣彌漫牲畜糞便、塵土與腐朽恐懼。穿深袍挎彎刀的“浩罕”兵如禿鷲巡街,馬蹄“嗒嗒”聲敲打神經。
下榻“晉泰客棧”。深夜,戈壁風嗚咽如鬼哭。客棧後隱秘庫房,油燈如豆。胡雪岩對麵坐著哈密伯克阿卜杜勒,老人枯槁,眼窩深陷,枯手緊抓胡雪岩遞來的一塊江南絲綢,指節泛白顫抖。
“胡老爺…真主在上!日日夜夜盼王師啊!”阿卜杜勒濁淚滾落,“阿古柏,豺狼!浩罕兵,魔鬼!…”老人話被恐懼扼住,閉眼篩糠般抖。
胡雪岩靜默,燈光在他臉上投下石刻般陰影。庫房彌漫羊毛、塵土、燈油與悲愴氣息。
“老人家,”胡雪岩聲音如石破死水,“王師已在路上。左宗棠左大帥,不日將提兵西進!”他加重“左宗棠”三字,如定海神針。
阿卜杜勒猛地睜眼,老眼爆出光芒“左帥?陝甘平亂的左帥?”
“正是!”胡雪岩斬釘截鐵,“然大軍需耳目先行。光墉西來,為此。影密局需您相助。”他身體前傾,目光如炬,“哈密駐軍幾何?將領誰?糧草何處?城防虛實?心向故國者何人?如何聯絡?”
阿卜杜勒呼吸粗重,左右張望,舔舔幹裂嘴唇,湊近油燈,枯指蘸燈油,在積塵地麵急畫
“城東校場…浩罕兵一‘蘇巴’(營),五百人,頭目艾米爾·庫什,性烈嗜殺…糧草大部囤城北廢棄坎兒井暗渠…城防…西門最弱…”
油燈火苗搖曳,將兩人緊靠身影放大扭曲於斑駁土牆,如密謀幽靈。阿卜杜勒聲音顫抖憤恨,將哈密虛實、血淚仇恨,抽絲剝繭道出。胡雪岩凝神靜聽,銳眼如鷹,將線條字句刻印腦海。影密局密碼本,承載第一份沉甸甸的血淚情報。同時,一個名字被老人低聲吐出——那是影密局早年埋下的一枚暗子,如今可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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駝鈴叮當,碾沙西行。胡雪岩“商隊”如無形大網,以晉商老號掩護,沿絲路深入。吐魯番火焰山下,庫車龜茲殘垣,阿克蘇胡楊林,葉爾羌河岸…皆留足跡。
每到一處,胡雪岩化身精明玉石絲綢商,慷慨宴請伯克長老,用江南風物敲開心扉。觥籌間喚醒鄉愁,酒意中宣泄怨憤。他耳捕牢騷抱怨血淚控訴,沙裏淘金。更關鍵的是,他憑借周寬世的名單和特殊聯絡方式,如同鑰匙,悄然激活了一個又一個沉寂多年的“影密局”暗樁。 這些暗樁,或是商行夥計,或是驛卒,或是部落牧人,在接收到特定信號後,如同冬眠的種子在春風中蘇醒,開始小心翼翼地傳遞情報。
在庫車,一位老玉匠——亦是影密局早年發展的線人——借鑒定和田玉籽料之機,指甲在粗麻布內襯刻下城外秘密軍馬場位置與守衛換崗時間。
在阿克蘇,一位負責轉運糧秣的小吏——影密局暗樁——收到胡雪岩暗遞的救命紋銀後,趁夜色將標記糧草運輸路線與哨卡兵力的草圖塞進絲綢貨包夾層。
在喀什噶爾城外枯死胡楊林,胡雪岩密會和田流亡伯克買買提·伊敏——他亦是影密局苦心經營多年的核心內線之一。 買買提身材高大,眼中燃仇恨火焰“胡老爺,阿古柏強征民夫,在喀什噶爾城西罕南力克秘密加固工事,修建炮台,欲鎖山口!那是老虎的牙齒!”
胡雪岩心一沉“工事規模?守軍?督造?”
“征五千民夫日夜趕工!守軍浩罕兵兩‘蘇巴’,千人!督造官賽義德·阿裏,劊子手,民夫死傷無數!”買買提咬牙咯齒。
“好!伊敏伯克,你手下可靠之人,能持續監視罕南力克?傳遞需萬無一失。”胡雪岩眼中精光閃。
“有!我侄子機靈,在民夫隊做小頭目。如何傳出?關卡太嚴。”
胡雪岩目光落買買提半舊和田羊毛栽絨地毯上,藍紅黃三色幾何紋交織。
“有了!”胡雪岩腦中靈光一閃,取炭筆空白紙畫幾何圖形標數字,“尋常地毯紋有定規。讓你侄子,觀察工事進度、守軍變化、督造動向。設法改動他負責編織的地毯紋樣!”他快速解釋一套基於紋樣微小變動的密碼規則。
買買提眼瞪大,皺紋舒展,拍大腿激動“妙!胡老爺真主賜智!浩罕蠢豬看不出來!”
一張以商路為經,以血仇為緯,更以影密局多年潛伏的暗線為筋骨的情報巨網, 在苦難新疆大地悄然織就。
喀什噶爾回城黃昏,夕陽染城牆淒豔血紅。商隊中化名“石三”的年輕夥計——實為影密局精心訓練、擅長測繪偵察的核心骨幹石破天—— 挎褡褳扮小販混歸城人流。他剛獲阿古柏征調馱馬數量重要消息,欲返駐地。
穿狹窄堆雜物小巷,冰冷寒意突竄脊椎!巷口現兩深袍戴羊皮帽彪形大漢,鷹隼般盯他。巷尾傳來沉重腳步,退路堵。
石破天心沉底。哪裏露破綻?臉保卑微茫然“回…回老爺話,小的收杏幹核桃糊口…”他微弓腰挪向破筐爛簍角落,右手悄探褡褳深處冰冷燧發短銃。
“搜他!”另一漢厲聲下令逼近。
千鈞一發!
“讓開!和田美玉!上好羊脂籽料!借過!”洪亮陝甘嗓門響起!駝鈴聲喧鬧人聲從巷口主街傳來!
一支駝隊正巧過巷口,領頭管事魁梧聲洪,胡雪岩商隊玉石采買頭目老秦!駱駝背木箱半開,露出防撞草墊中溫潤和田玉原石。夕陽餘暉下光澤誘人,瞬間吸巷口兩鷹犬目光。
玉石!阿古柏稅吏軍官對玉石商隊格外“關照”——為敲詐油水。
巷口兩鷹犬注意力被吸,貪婪掃視駝隊玉料。巷尾兩人亦朝巷口張望。
電光火石!
石破天如獵豹縮向雜物堆!“砰!”沉悶槍響炸開!非石破天開槍,是他藏身處後土牆留新鮮彈孔!巷尾一鷹犬搶先開火!格殺勿論!
槍聲炸雷破黃昏寧靜。巷口老秦駝隊驚滯。
“有響馬!保護貨!”老秦反應極快大吼,指揮駝工驅駱駝堵巷口製亂。商隊護衛拔腰刀環顧,場麵大亂。
趁槍響混亂,石破天如鬼魅翻滾出雜物堆,憑地形熟,兔起鶻落消失後巷陰影。心跳如鼓,背冷汗透,褡褳薄紙重千鈞。
“追!別跑!”鷹犬氣急敗壞吼聲腳步聲起,被駝隊亂人聲淹。
胡雪岩得知石破天遇險,客棧房內臉色陰沉滴水。阿古柏鷹犬嗅覺靈敏行動狠辣。石破天馱馬情報重要,連同各處匯總軍情(含買買提地毯密碼罕南力克工事), 如何安全送出龍潭虎穴?傳統密信風險太大。
目光掃房間。桌案攤商隊收購和田玉料清單,旁放幾塊樣品。石頭溫潤內斂堅硬光澤。
大膽瘋狂計劃瞬間成型。
他猛起身快步桌案,拿起巴掌大青白玉籽料樣品,取金剛石刻針。
“來人!叫老秦!立刻!”胡雪岩聲音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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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匆匆來。胡雪岩指青白玉籽料,語速極快“老秦,你親挑絕對可靠、熟南疆地理老夥計組精幹小隊。明麵,去和田各礦點催收上等羊脂玉料。”他持金剛石刻針青白玉籽料相對平整背麵,極其小心刻畫。刻針劃堅硬玉皮“滋滋”微響刺耳。
“暗裏,”胡雪岩頭不抬,全神刻針如神聖儀式,“此行最重任務,把‘樣品’——每塊刻東西——安全送肅州(酒泉)交分號掌櫃!記,是命!比所有玉金貴!”
昏黃燈下,粗糙青白玉皮隨刻針遊走,浮極纖細深淺線條。非文字,是濃縮地形輪廓——天山主脈粗線,重要城池為小三角(喀什噶爾、阿克蘇、庫車…),罕南力克位置醒目交叉劍形標記,旁幾道短促刻痕代炮台數。玉料邊緣不起眼處,更細密點線組合標兵力數字將領代號。信息綜合石破天馱馬情報、買買提地毯密碼、商隊他渠道印證、影密局暗樁密報。
冰冷石頭在胡雪岩手,金剛石刻針雕琢下,變承載絕密軍情堅不可摧立體地圖。
老秦屏息瞪眼,看平凡石頭顯驚心秘密。重重點頭,皺紋繃緊“東家放心!人在貨在!貨毀人亡!”
幾日後,精幹“催料”小隊黎明前黑暗中悄離喀什噶爾回城。駝背幾口釘嚴木箱。箱內除少量掩護普通玉料,最重是精心挑選大小適中皮殼各異和田玉原石“樣品”。每塊“樣品”看似天然粗糙背麵或側麵凹陷處,深鐫關乎山河光複機密——兵力、部署、要塞、糧道…胡雪岩激活影密局、苦心構建情報網,心血冒險成果,凝於一塊塊沉默堅硬玉石。
肅州城,扼河西走廊西端咽喉。左宗棠西征大軍行轅,旌旗招展,營壘相連,空氣彌漫戰馬、皮革、鐵鏽與蓄勢待發緊張。號令聲、鍛打聲、軲轆聲日夜不息。
胡雪岩風塵仆仆換馬疾馳抵肅州。持周寬世親簽特殊暗記關防文書,在親兵警惕注視下穿戒備森嚴轅門,直入中軍大帳。
帳內光線略暗,彌漫墨香、煙草、淡淡藥味。巨大西北輿圖掛帳壁,符號密布。一清瘦挺拔身影背對門口,負手凝望地圖。著半舊青棉袍,未戴官帽,花白發一絲不苟。背影淵渟嶽峙,不怒自威,如沉默火山蘊焚毀一切之力。
“大帥,胡雪岩求見。”親兵低稟。
身影緩轉身。左宗棠!麵容清臒顴骨略高,眼不大銳利如鷹隼,洞穿人心看透虛妄。深刻法令紋添剛毅冷峻。疲憊刻臉上,眼中光芒如淬火精鋼,燃堅定不屈火焰。
“光墉兄,”左宗棠聲不高沉穩有力,帶湘音頓挫如磐石相擊,“一路辛苦。”目光掃胡雪岩清減憔悴卻精神矍鑠臉,無多餘寒暄。
胡雪岩深揖肅然“為大帥前驅,為社稷效力,不敢言苦。”解隨身特製厚實不起眼皮囊,最內層小心翼翼取多層油布軟綢緊裹扁平小包。
至帥案旁,包裹置案。一層層揭油布軟綢,謹慎如對稀世珍寶。露裏麵東西——非信劄圖卷,是十幾塊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皮殼粗糙和田玉原石。靜躺深色綢布,昏暗光線下溫潤內斂光澤如沉睡精靈。
左宗棠深邃目光落平凡石頭,銳眼閃過一絲訝異,化全神專注。不發問,靜看胡雪岩。
胡雪岩取最大深褐皮青玉山料樣品,背麵轉向左宗棠。取案批注軍報細狼毫筆,筆杆末端代手指輕點玉料背麵深淺刻痕。
“大帥請看,”胡雪岩聲低沉清晰如玉磬輕鳴,“此道深峻長痕,天山主脈走向。”筆杆沿最粗刻線移。
“此處三角凹點,喀什噶爾回城。”筆杆點微小刻痕。
“此交叉雙劍刻痕,”筆杆移醒目標記,“阿古柏新築要塞,喀什噶爾以西罕南力克山口,據影密局細作及內線密報, 已築炮台不下八座,守軍約兩千精銳浩罕兵,督造官心腹賽義德·阿裏,殘暴。此要塞扼咽喉,我軍西進第一道最硬鐵門栓!”
左宗棠目光緊追筆杆,聞“罕南力克”、“炮台八座”、“兩千精銳”,石刻麵容微動,眼神驟縮銳光如刺透玉石!手下意識伸指重摩“交叉雙劍”刻痕,冰冷堅硬觸感如碰敵人森然壁壘。
胡雪岩取較小黃皮白玉籽料樣品,指邊緣特殊點狀短線刻痕組合“此乃細作冒死探得,阿古柏近期阿克蘇、庫車強征馱馬不下三千峰,據影密局線報及商道印證, 秘密調糧秣,似加強東線防禦或圖謀北竄伊犁。”他一塊接一塊取玉石,筆杆指點皮上似天然紋理暗藏玄機刻痕吐魯番存糧地窖方位、庫車城防薄弱點、哈密守將艾米爾·庫什酗酒誤事習性、幾條可供小股精銳秘穿天山險峻小道… 每一細節,皆有多源情報交叉印證。
每一冰冷石頭如鑰匙,在胡雪岩解讀下開啟敵腹秘徑之門。左宗棠凝神靜聽,身體微前傾,目光如炬鎖筆尖所指。大帳唯胡雪岩低沉清晰解說聲,燈花偶爆劈啪。帥案巨大西北輿圖,在玉石刻痕印證下前所未有清晰立體。
胡雪岩放最後玉石,帳內陷深沉激蕩寂靜。左宗棠緩緩直身,背手踱至巨大西北輿圖前。目光如實質探針,精準落輿圖喀什噶爾以西罕南力克,移阿克蘇、庫車…地圖抽象符號地名似活,與玉石冰冷刻痕重疊印證。
良久,左宗棠猛轉身。昏黃燈光映清臒堅毅側臉,身後巨幅輿圖投無比高大身影,似與祁連山脈、天山峻嶺融。
他開口,聲不高如金鐵交鳴,字字千鈞砸寂靜空氣
“好!好一個‘玉石為牘’!光墉兄!你與周方伯(周寬世)深謀遠慮,布此暗局於未發之時, 今深入虎穴建此奇功,如為我大軍點亮千裏明燈!阿古柏之虛實,天山之脈絡,盡在吾掌中矣!”
目光如電掃案上承載血火智慧和田玉原石,定格帳外象征西域沉沉暮色,氣吞萬裏如虎磅礴氣勢沛然
“傳令各營厲兵秣馬,整裝待發!不日,兵發玉門!此戰,必犁庭掃穴,複我金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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