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那簡陋的五行陣法擺下後，氣氛確實不一樣了。
    床邊那些東拚西湊的玩意兒，此刻看著，居然有種說不出的協調。
    陳青鋒的意識深處，那點剛冒頭的醫道真氣活躍起來，主動吸納著陣法聚攏過來的能量。
    這股能量斑駁得很，什麽亂七八糟的都有，可眼下，他哪還顧得上挑食，有就不錯了。
    他按照“神農百草經”的法子，一點點地煉化這些外來能量，轉化成自己的真氣。
    過程慢得幾乎察覺不到。
    但林菁那台精密分析儀的屏幕上，代表陳青鋒生命能量場的那條曲線，卻在穩穩地往上爬，速度快得不正常。
    “這……這不符合能量守恒啊！”一個年輕助手壓低聲音驚呼，他使勁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
    普通病人身體恢複，能量轉換效率是有上限的，陳青鋒這樣，幾乎是憑空抽能量來修補自己，這簡直……活見鬼！
    “閉嘴！”林菁低聲嗬斥，她自己卻比那助手更激動，那份光芒幾乎要從瞳孔裏溢出來，“我們現在觀察的，很可能是一種全新的生命現象！所有數據都記下來，一個字節都不許錯！”
    周明軒兩手負在身後，站在一旁，神情莫測。他看著病床上依舊昏迷，但臉色似乎比之前好了那麽一點點的陳青鋒，心裏頭轉著無數個念頭。
    這“傳承”的力量，果然邪門。不單能讓人打架猛得不像話，還能在快死的時候把人從閻王手裏搶回來。要是能把這種力量搞明白……
    “組長，”林菁忽然開口，聲音裏透著幾分凝重，“總部緊急通訊，加密等級……最高。”
    周明軒眉峰動了動，示意她說下去。
    林菁點開手腕上的微型通訊器，一段經過重重加密的音頻信息，直接傳進她的耳麥。沒一會兒，她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怎麽了？”周明軒問。
    林菁咽了口唾沫：“全球多地，過去十二小時內，同時爆了大規模通訊故障和電網癱瘓。範圍還在擴大，初步判斷，不是天災，也不是咱們知道的那種網絡攻擊。”
    “不是傳統網絡攻擊？”周明軒眸子深處閃過銳利的光，“什麽意思？”
    “具體技術細節還在分析，”林菁的聲音有點發幹，“但有跡象，攻擊手段……很怪。一些關鍵節點的基礎設施，物理性自毀，就跟……被什麽搞不懂的力量直接給廢了似的。而且，金融市場也開始亂套了，幾個主要貨幣的匯率，毫無征兆地大跳水。”
    病房外麵的徐昌壽，雖然聽不清裏頭說什麽，但也感覺氣氛不對勁。他急得在觀察窗那兒來回踱步，恨不得把耳朵貼玻璃上。
    王隊長也覺得事情不簡單，他走到周明軒旁邊，小聲問：“周組長，是不是……出大事了？”
    周明軒沒馬上搭話，腦子裏飛快地盤算。通訊、電力、金融……這些都是現代社會的血管。要是這些地方同時被不明不白地搞了，那絕對不是小事，背後肯定有大陰謀。
    難道，是“夜梟”那幫孫子又搞新花樣了？還是……有更猛的敵人冒頭了？
    他瞥了一眼病床上的陳青鋒。這小子，剛從鬼門關爬回來，他身上那套神秘傳承，跟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全球性混亂，會不會有什麽別人不知道的聯係？
    就在這時，一直閉著眼睛的陳青鋒，喉嚨裏發出一聲極輕的哼唧。他的手指頭，又動了動。
    “青鋒！”徐昌壽在外麵激動地喊了一聲。
    病房裏，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全集中到陳青鋒身上。
    陳青鋒的意識，還在跟那片要把他吞噬的黑暗死磕。但隨著身體裏真氣一點點壯大，他對外界的感知，也比之前清楚了不少。
    他模模糊糊聽到了“通訊故障”、“電網癱瘓”、“金融市場”這些詞，雖然聽不真切，卻讓他心裏莫名一緊。
    醫者，看一片葉子落了就知道秋天來了，摸一下脈就知道身體哪兒不對。他雖然不懂那些複雜的技術和經濟名詞，但他從這些亂象背後，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邪氣。
    跟之前鑽進他腦子裏的那股力量，是一路貨色。
    那是一種攪亂規矩，破壞平衡，充滿惡意和毀滅念頭的氣息。
    他拚命想睜開眼睛，想告訴他們點什麽。可身體太虛了，連抬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他隻能更使勁地運轉真氣，希望能快點攢夠力氣，從這種無力的狀態裏掙脫出來。
    “固本培元……氣行周天……”
    他腦子裏，那些傳承口訣越來越清晰。他感覺到，隨著那個簡陋的五行陣繼續發揮作用，周圍的環境裏，似乎有某種更精純的能量，開始被吸引過來。
    這股能量，不像之前那麽雜亂，帶著點清涼、幹淨的味道，跟山頂上的晨露似的，滋養著他快幹枯的經脈和神魂。
    “嗯？”林菁又發出一聲帶著疑惑的輕呼。她儀器上的一條特殊曲線，代表某種未知高頻能量的探測數值，突然跳了一下。這股能量的來源……好像不是病房裏那些“陣法”物件，而是……更遠，更飄渺的地方。
    “他在……主動吸收某種來自外界的未知能量？”林菁的聲音都發顫了，充滿了不敢相信。
    周明軒瞳孔猛地一縮。如果說之前靠著擺陣聚氣還在他勉強能理解的範圍，那現在這種直接從虛空裏抽能量的手段，已經徹底超出了他的認知。
    “難道……這就是‘傳承’裏頭，引動天地靈韻的法子？”他心裏翻江倒海。
    就在這個時候，陳青鋒體內的真氣運轉到了一個關鍵點。那股一直被他小心引導的真氣，突然間像是掙脫了什麽鏈子，開始自己沿著他經脈裏一條更隱秘，也更寬闊的通道奔騰起來。
    “噗！”
    一聲極輕，幾乎聽不見的響動，從陳青鋒身體裏傳出來，某個堵了很久的竅穴，被一下子衝開了。
    一瞬間，陳青鋒隻覺得渾身一輕，那股壓在意識上的沉重感，退潮般散去。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剛睜開的時候，還有些混沌和茫然。但很快，就被一種洞察一切的清明取代。
    雖然他臉色依舊蒼白，身體依舊虛弱，但那眼底深處的光彩，卻比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還要銳利，還要深邃。
    “水……”他沙啞地吐出一個字。聲音雖然小，卻清清楚楚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青鋒！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徐昌壽在外麵喜極而泣，老淚一把接一把地往下掉。
    劉醫生和護士們也是一臉的激動和不敢相信。
    周明軒和林菁對望一眼，都從對方那裏看到了震驚，還有……一絲藏不住的狂喜。
    陳青鋒醒了！
    在這個全球風暴突起，危機四伏的節骨眼上，他醒了！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老天爺早就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