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鎖骨上的青銅鏈墜還在冒煙，融化的金屬液在緩衝氣墊上蝕刻出北鬥七星的圖案。我扯開她被血浸透的白大褂，發現那枚芯片上跳動的不是陸氏財閥的標誌，而是二十年前沉江案現場打撈出的青銅器拓印。
    "你早該想到的。"她突然抓住我顫抖的手腕按向自己胸口，掌紋觸到皮膚時激起一串數據流，"當年你父親找到的根本不是什麽古董——那是陸家實驗室流出的生化武器。"
    金庫的鈦合金大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青銅鏽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啃噬著三十厘米厚的複合裝甲。我摸到腰間還剩半管的記憶阻斷劑，突然發現玻璃管壁上結滿了銅綠色晶簇。
    "別動！"
    林小滿的聲音從通風管道傳來，帶著金屬共振的雜音。她的狙擊槍管穿透天花板，本該是碳纖維材質的武器此刻泛著青銅冷光。更詭異的是，那些纏繞槍身的藤蔓狀鏽跡正順著扳機往她手臂蔓延。
    我翻身滾向青銅爵的防彈罩，鋼化玻璃內壁爬滿蚯蚓狀的鏽痕。當指尖觸到認證屏的瞬間，二十七個監控探頭同時炸裂，飛濺的玻璃渣在半空凝結成細小的青銅骰子——那是雷豹生前最愛的賭具。
    "預言家係統啟動自毀協議！"白夜的全息影像突然從青銅爵表麵浮出，他的電子眼流出血色數據，"十九分三十七秒後，整棟大樓會變成青銅煉獄！"
    防彈罩突然炸開，氣浪掀翻了三噸重的保險櫃。我護住頭臉的瞬間，顧清歡突然撲上來咬住我肩膀。她的牙齒穿透西裝布料時，我聞到了緬甸血檀的香氣——和瑪丹新婚之夜點的熏香一模一樣。
    "這是代價。"她吐掉嘴裏的血沫，扯開我的襯衫。被咬傷的傷口正在滲出青銅色液體，那些血珠滾落在鏽粉堆積的地麵，竟生長出細小的青銅珊瑚。
    林小滿的子彈擦著耳際飛過，在撞到牆壁的瞬間化作青銅蜂群。我抄起液氮罐砸碎兩個機械守衛，飛濺的冷凍劑卻讓鏽蝕速度暴增十倍。整麵承重牆轟然倒塌，露出後麵密密麻麻的青銅血管——那些纏繞著光纖電纜的金屬管正在泵送熒綠色液體。
    "看看這個！"顧清歡將染血的芯片插進控製台，全息屏上閃現出基因鏈三維圖。當代表我的紅色螺旋與她的藍色螺旋重疊時，23的基因片段呈現出詭異的青銅光澤。
    我突然想起周綰綰上周做的136次記憶清洗，那些被刪除的夢境裏總有青銅鼎烹煮胎兒的畫麵。冷汗順著脊椎流進腰帶，青銅手環突然收緊，表盤上的饕餮紋開始啃咬我的腕骨。
    "歡迎來到真實世界。"顧清歡的瞳孔變成熔化的青銅色，她撕開後頸的仿生皮膚，露出的不是脊椎接口，而是與青銅爵紋路完全一致的饕餮圖騰。
    整棟大樓突然傾斜到45度，我抓住垂落的光纜蕩向保險庫。十年前從埃及黑市拍得的青銅權杖正在顫動，杖頭的玄鳥雕像突然轉動眼珠，喙部噴出帶著屍臭的黑霧。
    林小滿的第三發子彈穿透黑霧，卻在擊中我心髒前被突然生長的青銅骨刺彈開。我看著自己左胸凸起的青銅色肋骨，終於明白周綰綰說的"記憶載體"是什麽意思——這些上古青銅器在把我們變成活體存儲器。
    "小心！"
    白夜的警告遲了半秒。三具機械守衛撞破防爆門，它們的鈦合金骨架長出青銅倒刺，電子眼裏跳動著甲骨文編碼。我揮動青銅化的右臂格擋，金屬碰撞聲竟然是編鍾的音律。
    顧清歡突然從背後抱住我，她滾燙的皮膚貼著我後背的青銅紋路："還記得少管所那晚的月光嗎？你後背的燙傷根本不是打架留下的——那是陸沉舟用青銅烙鐵印的家族標記！"
    記憶如鏽蝕的閘門轟然洞開，十五歲那晚的月光裏，陸沉舟拿著燒紅的青銅器冷笑："你以為我們是兄弟？你不過是陸家選中的青銅容器！"
    整麵地磚突然塌陷，我們墜入充滿腐殖土氣息的深淵。墜落途中，我看見塌陷的混凝土斷麵裏嵌著戰國時期的青銅編鍾，那些纏繞鍾體的不是藤蔓，而是幹枯的人類神經束。
    "抓住！"
    林小滿甩出青銅化的狙擊槍帶，槍管在墜落中扭曲成青銅鎖鏈。顧清歡突然翻身將我壓在身下，她的後背長出青銅骨翼，在撞到地宮穹頂前堪堪停住。
    白夜的殘影在青銅器表麵閃爍："你們正在進入青銅文明的核反應堆！能量讀數超過廣島原子彈......"
    他的話被震耳欲聾的編鍾聲淹沒。地宮中央的青銅巨樹突然睜開上千隻眼睛，每隻瞳孔裏都映著不同時期的我——九歲撿到青銅器的我，十五歲手刃仇敵的我，三十歲在緬甸大婚的我。
    顧清歡的青銅骨翼開始融化，滴落的金屬液在地麵形成甲骨文字："巳時三刻，血祭開鋒"。當林小滿拽著鎖鏈降落在祭壇時，她耳後的皮膚正在剝落，露出底下青銅材質的顱骨。
    "原來我們都是......"我低頭看著胸口蔓延的青銅紋路，突然聽到上方傳來直升機轟鳴。透過地宮裂縫，看見石星野的機群正在投擲青銅炸彈，那些墜落的彈體表麵浮動著與青銅爵相同的饕餮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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