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雨林的腐葉在我腳下爆出膿血般的汁液，青銅編鍾的坐標指向山崖上的溶洞。顧清歡融化前刻在我掌心的經緯度，此刻正在青銅骨刺上滲出熒光。
    "東南方三十米，有呼吸聲。"林小滿的機械眼轉動時發出齒輪卡頓的異響，她耳後的蘇明鏡大腦組織正在增生肉芽，"是活體青銅器的味道。"
    我攥緊從地宮帶出的青銅鍾錘，錘柄的蟠螭紋突然蠕動起來。前方垂落的藤蔓在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每片葉子背麵都寄生著納米蟲組成的複眼。
    溶洞入口處，七個身披青銅蓑衣的祭司正在敲擊人骨編鍾。他們幹枯的手指每次落下，鍾口的青銅菌絲就噴出熒光孢子。我的左眼突然劇痛，視網膜上浮現出二十年前父親沉江的畫麵——這次我清楚看到綁著石塊的麻繩上，纏繞著陸氏實驗室的條形碼。
    "捂住口鼻！"瑪丹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抬頭看見這位曾經的軍閥之女倒掛在鍾乳石上，她華麗的筒裙已經和青銅化的下肢熔為一體，權杖頂端的紅寶石裏封印著正在掙紮的納米蟲群。
    林小滿突然朝我小腿開槍，青銅彈頭炸開的血霧裏浮現金色銘文。瑪丹的權杖同時砸向地麵，聲波震碎了迎麵撲來的熒光孢子。那些孢子落地即燃，青色火海裏浮現出周綰綰的記憶畫麵——她在給陸沉舟注射的藥劑裏摻入了青銅真菌。
    "你來得正好。"瑪丹的嘴唇裂開到耳根，露出青銅材質的牙床，"三年前你在這裏銷毀的第七個克隆體，現在每天夜裏都在我的子宮裏尖叫。"
    溶洞深處的鍾聲突然變調，祭司們撕開蓑衣露出爬滿青銅菌絲的上半身。他們胸腔內的器官已經變成青銅鈴鐺，隨著心跳發出蠱惑人心的頻率。我的骨刺不受控製地生長，在背後結成編鍾的青銅支架。
    瑪丹甩出權杖纏住我的脖子："青銅真菌選擇了你！"她寶石裏的蟲群順著杖身爬來，每隻納米蟲都長著陸沉舟的臉。我揮動鍾錘砸向權杖，撞擊聲竟喚醒了溶洞暗河裏的青銅棺槨。
    棺蓋炸開的瞬間，二十具與我容貌相同的克隆體破水而出。他們眼窩裏搖曳著青銅菌絲，聲帶振動發出周綰綰的聲音："記憶清洗完成度98.7，準備植入陸氏祖訓。"
    林小滿突然抱住最近的克隆體自爆，機械骨骼裏迸發的電磁脈衝讓鍾乳石紛紛墜落。瑪丹發出夜梟般的厲嘯，權杖頂端的寶石開始融化，滴落的液體在石台上腐蝕出《考工記》裏的青銅配方。
    我趁機掙脫束縛，踩著墜落的鍾乳石躍向主祭壇。青銅編鍾的欒體上，納米蟲正重組出全球十二處反應堆的立體地圖。當我的血滴在緬甸坐標點時，整座溶洞突然發生高頻震顫。
    "你啟動了自毀程序！"瑪丹的青銅下肢開始崩潰，她瘋狂揮舞權杖砸向克隆體，"這些真菌培養艙裏裝的都是你的罪孽！"
    克隆體們的胸腔突然裂開，噴出的不是內髒而是青銅化的記憶晶體。我用手臂骨刺擊碎最近的兩塊晶體，飛濺的碎片裏閃現蘇明鏡遇害前的畫麵——她在檢察廳地下車庫被注射的，正是陸氏基因藥劑。
    主祭壇突然下沉，暗河水位暴漲。幸存的祭司們跪在青銅棺槨上，用骨刀割開自己的喉管。他們的血噴濺到編鍾表麵，竟讓那些休眠的納米蟲重新組成雷豹的臉。
    "大哥..."由納米蟲構成的雷豹淌著血淚，"當年那27槍，每一發子彈都刻著你的名字......"
    瑪丹的權杖在此刻貫穿我的肩膀，她腐爛的半邊臉貼著我的耳垂："聽見了嗎？你培養的接班人正在激活全球反應堆。"她權杖上的寶石完全融化，露出裏麵跳動的生物眼球——那分明是青銅爵上饕餮紋的瞳孔！
    林小滿的機械臂突然插入祭壇機關，她脖頸處蘇明鏡的大腦組織已經覆蓋整個顱腔："淨火指令，清除所有青銅汙染源！"她的機械眼迸發激光束，卻在擊中編鍾前被青銅菌絲折射回來。
    我抓住折射的激光束甩向暗河，高溫蒸發的河水裏浮現出青銅密碼。當這些甲骨文倒映在編鍾表麵時，十二處反應堆坐標同時發出紅光。克隆體們突然停止攻擊，整齊劃一地撕開胸口——他們心髒位置都鑲嵌著微型青銅編鍾。
    瑪丹發出最後的狂笑，她的聲帶被青銅菌絲扯出體外，在空氣中組成陸氏家徽。整個溶洞開始坍塌，我拽著林小滿跳進克隆體炸開的胸腔，用她的機械骨骼卡住墜落的青銅棺槨。
    在墜入暗河的前一秒，我看到初代克隆體從水底升起。他手中的青銅劍刻著西周文字，劍鋒所指之處，十二道紅光穿透地殼直衝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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