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集:雪山避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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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鳥引路,冰屋藏秘
骨鳥的羽翼劃破凜冽的風雪,像一道灰黑色的閃電,載著淩雪與淩霜往雪山更深處飛去。寒風如刀,刮得人臉頰生疼,腳下的冰川在雲霧中若隱若現,仿佛巨獸蟄伏的脊背。淩雪緊緊攥著妹妹的手,掌心的溫度在刺骨的寒意中顯得格外珍貴——自寒淵石屋那場驚心動魄的變故後,她們與這隻沉默的骨鳥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莫名的默契,它不再是令人心悸的亡靈信使,反倒成了引路的向導。
不知飛了多久,風雪漸歇,一座半嵌在冰崖中的石屋赫然出現在眼前。它的輪廓與寒淵石屋驚人地相似,圓頂覆蓋著厚厚的冰層,僅一扇低矮的木門透出微弱的光,仿佛是冰雪世界裏唯一的呼吸。骨鳥在屋前盤旋兩圈,發出一聲清越的啼鳴,隨後振翅消失在鉛灰色的雲層裏。
淩霜率先推開門,一股混合著冰碴與陳舊紙張的氣息撲麵而來。屋內陳設簡單得近乎簡陋:一張凍得發硬的獸皮鋪在地麵,牆角堆著幾捆幹枯的藥草,而正中央的木桌上,一盞油燈跳動著昏黃的火苗,照亮了攤開的一本牛皮日記。
“姐,你看這個。”淩霜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淩雪走近桌邊,目光落在日記封皮上——那上麵用暗紅色的顏料寫著一個名字,筆觸溫柔卻帶著決絕,仿佛是用盡最後力氣刻下的印記:“淩玥”。
這個名字像一道驚雷在姐妹倆心頭炸開。淩玥,母親的名字。她們自幼聽族中長輩提起過,母親在生下她們後便不知所蹤,有人說她死於雪山風暴,有人說她被寒淵的怨靈擄走,卻從未有人告訴她們,母親竟在這樣一座與世隔絕的冰屋裏,留下了痕跡。
日記殘頁,宿命裂痕
淩雪深吸一口氣,指尖輕輕拂過泛黃的紙頁,墨跡因歲月侵蝕有些模糊,卻仍能辨認出娟秀的字跡。
“雙生女嬰誕生那日,我守在寒淵邊的石屋裏,親眼看見北鬥七星連成一線,紫微星旁竟生出兩顆伴星,一明一暗,像是要把夜空撕出一道口子。族中最老的祭司顫巍巍地說,這是‘雙星劫’的預兆——‘一守一破,寒淵重生’。”
“他們說,守者要世世代代困在寒淵石屋,用靈力鎮壓底下的怨靈,而破者會在十六歲那年覺醒毀天滅地的力量,親手打碎封印,讓寒淵的黑暗吞噬整個雪山。他們還說,這是淩家世代背負的宿命,從先祖立下血誓那天起,就沒人能逃得掉。”
淩雪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她終於明白,為何自己從小就被族人告知“要守住石屋的每一寸冰磚”,為何妹妹總被叮囑“不可靠近寒淵半步”。原來從出生那一刻起,她們就被貼上了“守”與“破”的標簽,像兩枚被命運擺弄的棋子。
“可他們不懂,她們是我的女兒啊。”日記的字跡在這裏變得潦草,仿佛寫作者當時正強忍著淚水,“我摸著她們溫熱的小臉蛋,看著她們攥著我的手指咯咯笑,怎麽能相信她們會成為彼此的劫難?祭司說守窟者的靈力必須精純,可我偏要逆天而行——在她們滿月那晚,我偷偷將體內的守窟靈力分成兩半,一半渡給淩雪,一半渡給淩霜。”
“我知道這樣做會削弱靈力,甚至可能讓寒淵的封印提前鬆動。可我想賭一次,賭她們不會被宿命困住。守者不必困於一隅,破者未必天生邪惡,或許當她們的力量合二為一,能生出不一樣的可能?”
“今天雪下得好大,像極了她們出生那天。我在冰屋裏藏了些禦寒的衣物和草藥,希望有一天,她們能憑著骨鳥的指引找到這裏。如果她們看到這封信,大概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吧……雪,霜,別恨母親的自私,我隻是不想讓你們像我一樣,一輩子活在‘宿命’兩個字的陰影裏。”
最後幾頁的字跡越來越淡,像是寫作者的生命力在一點點流逝。日記的結尾沒有落款,隻有一滴早已幹涸的深色痕跡,暈染了半頁紙,分不清是血還是淚。
冰下餘溫,破局之光
淩霜趴在桌上,肩膀微微聳動,淚水滴在紙頁上,暈開一小片水漬。“原來……母親一直都在為我們打算。”她哽咽著說,“她把靈力分給我們,是想讓我們自己選,對不對?”
淩雪沒有說話,隻是將妹妹攬入懷中。窗外的風雪不知何時又起,嗚嗚的風聲像是怨靈的低語,可此刻聽在耳中,卻少了幾分恐懼,多了幾分釋然。她想起寒淵石屋裏那些刻著“守”字的冰磚,想起妹妹觸碰封印時迸發的奇異光芒,想起骨鳥一次次在危難中出現——原來母親從未離開,她的愛早已化作無形的屏障,藏在雪山的每一寸風雪裏,藏在她們血脈流淌的靈力中。
“‘一守一破’,或許不是指我們中的一個要毀滅另一個。”淩雪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力量,“母親把靈力分成兩半,是不是想說,守與破本就是一體的?沒有破,守不過是困死自己的牢籠;沒有守,破隻會是玉石俱焚的毀滅。”
淩霜抬起頭,淚眼朦朧中,看見姐姐眼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芒。油燈的火苗在兩人之間跳躍,將她們的影子投在牆上,時而重疊,時而分離,卻始終緊緊相依。
桌上的日記被風吹得輕輕翻動,最後停留在某一頁空白處——那裏不知被誰用指甲刻了一個小小的符號,像是兩個糾纏的圓環,在昏黃的燈光下,仿佛正發出溫暖的光。
淩雪知道,母親的賭局還沒有結束。寒淵的陰影仍在蔓延,族人的偏見尚未消融,宿命的枷鎖依舊沉重。但此刻,她握著妹妹的手,感受著體內與妹妹同源的靈力在血脈中呼應,忽然有了勇氣。
或許她們終究逃不過“雙星劫”的預言,但至少,她們可以選擇用自己的方式去麵對。是守是破,是生是死,不該由星象決定,不該由族人評判,而該由她們自己,用這雙被母親賦予了“分裂”靈力的手,親手寫下結局。
屋外的風雪又緊了些,冰屋卻仿佛成了風雪中最堅固的堡壘。淩雪將日記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懷中,與妹妹相視一笑。骨鳥的啼鳴聲隱約從遠方傳來,這一次,她們聽出的不再是死亡的預告,而是新生的序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