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金屬摩擦的回響，仿佛在耳邊炸開。陸驍猛地回頭，瞳孔微縮——霧氣中，一道幽藍的光點正緩緩亮起，像是被驚醒的野獸眼睛。
    “走！”他低吼一聲，率先衝了出去。
    身後的人群還在混亂中掙紮，藤蔓撕裂空氣的聲音接連不斷。江璃一把拽住一個踉蹌的女孩，手指快速在她頸側一劃，女孩瞬間僵直，然後像被注射了鎮靜劑一樣恢複了冷靜。
    “別用嘴呼吸。”江璃低聲說，“空氣中可能有致幻成分。”
    陸驍已經跑出一段距離，身後的建築開始扭曲變形，石磚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是某種古老的懺悔詞，又像是詛咒。
    忽然，前方的空間一陣扭曲，如同水麵泛起漣漪。下一秒，一座巨大的石門憑空浮現，門上雕刻著無數倒坐佛像，每尊佛像都低垂眼簾，卻偏偏給人一種被窺視的感覺。
    “千佛塚……”陸驍停住腳步，喘息未定。
    其他人也陸續趕到，裴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咬牙道：“這地方他媽的怎麽跟精神病院似的？”
    沒人回答，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那些佛像，竟然在動。
    最前排的一尊佛像，緩緩抬起了臉。它的五官開始變化，輪廓一點點變得熟悉——赫然是陸驍的臉。
    “操！”戰術背心男人後退一步，撞到了後麵的鍾離熵。
    “冷靜。”鍾離熵低聲說，“它們隻是複刻了我們的模樣，並沒有攻擊行為。”
    可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一聲顫抖的嗓音：“我錯了……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刹那間，整片佛像區域震顫起來。
    “誰說的？！”陸驍怒吼。
    但已經晚了。
    那尊剛剛複刻了戰術背心男人容貌的佛像，猛然睜開雙眼，眼眶中湧出猩紅的光芒。它站起身來，動作僵硬卻迅猛，手掌化作鋒利的銅刃，直接朝那人劈去。
    “臥槽！躲開！”裴策猛撲過去，將那人拽開，銅刃砸在地上，激起大量碎石。
    “快跑！”江璃拉住蘇泠的手臂喊道。
    眾人四散奔逃，佛像們紛紛活化，發出低沉的誦經聲，聲音混雜著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令人毛骨悚然。
    陸驍抽出腰間的匕首，迎向最近的一個佛像。他的動態視覺強化瞬間啟動，眼前的世界仿佛慢了下來。他看到對方揮來的銅刃軌跡，精準地側身避開，順勢一刀切入佛像頸部連接處。
    哢嚓！
    佛像頭部應聲而斷，落地時仍在念叨：“我錯了……我錯了……”
    “不對勁。”陸驍皺眉，“這些佛像……不是單純的機械造物。”
    唐翎一邊噴吐藍色火焰逼退兩個靠近的佛像，一邊大喊：“廢話，能自動複刻人臉的東西，誰信是石頭做的？”
    骨蟬則幹脆開啟骨骼外殖裝甲，整個人被一層堅硬的骨甲包裹，拳腳之間帶著沉重的破風聲，直接將一尊佛像轟成碎片。
    “不行，殺不幹淨！”裴策喘著粗氣，“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個區域！”
    “問題是……怎麽離開？”蘇泠環顧四周，發現周圍的佛像數量越來越多，仿佛無窮無盡。
    江璃蹲下身，仔細觀察地上一塊殘破的佛像碎片。她的手指輕輕拂過斷裂麵，眼神逐漸凝重。
    “這不是青銅，也不是普通石材。”她低聲說，“這是……碳化的骨頭。”
    所有人一怔。
    “你說什麽？”陸驍問。
    “我說，這些佛像的材質，是骨頭。”江璃抬起頭，目光冰冷，“而且，是人類的骨頭。”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遠處，又有佛像開口說話了。
    “我錯了。”
    “我錯了。”
    “我錯了。”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山穀中回蕩。而隨著每一次“我錯了”的響起，便有一尊佛像活化，加入追殺他們的行列。
    “閉嘴！”陸驍怒吼，“誰再敢說這三個字，我親手斃了他！”
    “你管得著嗎？老子想認錯就認錯！”人群中有人怒罵。
    “那你特麽想去死別拖累別人！”裴策翻手掏出一枚微型炸彈扔了出去，轟隆一聲，炸飛了三個逼近的佛像。
    與此同時，江璃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所有活化的佛像腳下，似乎都有某種紋路閃爍。
    她迅速從背包裏翻出一隻玻璃瓶，裏麵裝著淡綠色液體。她小心地倒了一滴在地麵上，液體瞬間沸騰，發出刺鼻氣味，而地麵的紋路也更加清晰了。
    “符文陣列。”她喃喃，“這是一個囚籠。”
    “什麽意思？”鍾離熵問。
    “意思是……”江璃抬頭望向遠處高聳的主佛像，“這些佛像不是刑堂的守衛，而是……鎮壓某個東西的封印柱。”
    “你是說……”陸驍臉色一變，“我們在破壞封印？”
    “不。”她搖搖頭，“是‘它’在引導我們破壞。”
    這時，天空中再次浮現出一行字：
    【言語之罪·觸發】
    你已積累15傲慢值，請注意言行舉止。
    “誰說的？！”裴策立刻追問。
    沒人回答。
    “該死。”陸驍咬牙，“現在我們不僅被佛像追殺，還被係統盯上了。”
    “等等。”蘇泠突然指著主佛像的方向，“你們看，那是什麽？”
    眾人順她所指望去，隻見主佛像胸口的位置，隱約透出一團黑影，像是某種被困在內部的生物，正在緩慢蠕動。
    “那下麵……藏著什麽？”唐翎眯起眼。
    “我不知道。”江璃輕聲道，“但我有種感覺——如果我們繼續在這裏待下去，很快就能知道了。”
    就在這時，戰術背心男人突然掙脫束縛，朝主佛像狂奔而去。
    “你瘋了嗎？！”陸驍追上去。
    “我想看看！我想知道真相！”那人邊跑邊喊。
    “回來！”江璃厲喝。
    但已經來不及了。
    男人一腳踩在主佛像底座的符文陣列中央，整個千佛塚瞬間震動起來。
    大地崩裂，佛像齊聲誦唱，而那團黑影，終於睜開了第一隻眼睛。
    那是一隻不屬於任何物種的眼睛，漆黑如淵，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
    “歡迎來到……真正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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