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盯著那組閃爍的密碼，手指微微顫抖。她記得千佛塚裏那些倒坐佛像——每尊都和自己一模一樣，仿佛是靈魂深處最真實的模樣被挖出來擺在眼前。
    “你真的以為，自己配離開這個地方嗎？”蘇泠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
    這不是一句簡單的問話。
    這是刑堂係統最後的拷問。
    “別愣著。”陸驍突然打破沉默，“繼續試。”
    他一把推開裴策擋在麵前的手，直接按住其中一個字符。淡藍色的光順著他的指尖蔓延開來，像是電流般跳動著。
    “我靠！”唐翎猛地往後退了一步，“你瘋了？這玩意兒能隨便碰？”
    “不試試怎麽知道。”陸驍咬牙，“我們已經死了那麽多人，現在連個選擇都不敢做了？”
    骨蟬冷笑一聲：“你以為你是楚梟？”
    空氣驟然凝固。
    就在這時，鍾離熵忽然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地麵。他的臉色變了。
    “不對勁。”他說，“這裏的空間……在塌陷。”
    眾人紛紛低頭看去，果然發現地板上出現了細密的裂紋，像是玻璃即將破碎前的蛛網。而那組密碼，也開始以一種詭異的頻率閃爍起來。
    “時間紊亂了。”蘇泠低聲說，“我們要抓緊。”
    “怎麽抓？”江璃皺眉，“連輸入方式都不確定。”
    “那就賭。”裴策舔了舔嘴唇，眼神興奮，“我來推演一下。”
    他閉上眼，整個人瞬間進入計算狀態。幾秒後，他的額頭開始滲出冷汗。
    “概率太低了。”他睜開眼，聲音沙啞，“不到百分之三。”
    “那就拚運氣。”陸驍毫不猶豫地再次伸出手，“誰先來？”
    “等等。”江璃忽然攔住他，“讓我試試。”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靠近那組密碼。她的血液中還殘留著毒素，但此刻她顧不上這些。她將手輕輕貼在其中一個符號上，頓時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竄入體內。
    “嘶——”她倒吸一口冷氣。
    “你感覺到了什麽？”蘇泠立刻問道。
    “不是數據。”江璃咬牙道，“更像是……記憶。”
    “記憶？”裴策瞳孔一縮。
    “對。”江璃的聲音有些發抖，“我能感受到它背後的東西……像是某個死在我手裏的人，在看著我。”
    “那就說明我們的猜測是對的。”蘇霓輕聲道，“這密碼……不是解出來的，而是選出來的。”
    “什麽意思？”骨蟬皺眉。
    “意思是。”蘇泠緩緩起身，目光掃過所有人，“我們必須從自己的罪業中選出一個答案。”
    她說完，便主動走上前，伸手按住了其中一個字符。
    刹那間，整個大廳劇烈震動起來。
    “你幹嘛！”陸驍衝過去想拉她，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
    “別過來！”蘇泠咬緊牙關，“我在……回溯。”
    她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額頭上浮現出一層冷汗。與此同時，周圍的光線也變得扭曲起來，仿佛現實正在被某種力量撕裂。
    “她在做什麽？”唐翎焦急地問。
    “她正在用自己的輪回次數，強行打開一條通道。”鍾離熵沉聲回答，“但代價太大了。”
    “多少次？”裴策低聲問。
    “217次。”鍾離熵看向他，“每一次，她都在重複死亡。”
    空氣仿佛凍結。
    就在這時，江璃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她的視線模糊了一下，等她重新聚焦時，發現自己正站在另一個地方。
    不是大廳。
    是一個佛像林立的空間。
    千佛塚。
    她看到自己跪在一座佛像前，嘴唇幹裂，聲音沙啞地念著什麽。
    然後她看見那個佛像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錯了。”它說。
    “我沒有錯！”她尖叫。
    下一秒，佛像化作血水，她的手掌沾滿了黏稠的液體。
    畫麵一閃而過。
    她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還站在大廳裏，但手已經按在了另一個字符上。
    “你也看到了？”蘇泠的聲音傳來。
    “嗯。”江璃點頭，“我在贖罪。”
    “那就對了。”蘇泠笑了，“這就是使用密碼的方式——我們必須麵對自己曾經犯下的罪。”
    “所以……每個人都要選一個？”陸驍問。
    “是。”蘇泠點頭，“隻有這樣，才能組成完整的出口。”
    “好。”陸驍深吸一口氣，“那我來第一個。”
    他大步走上前，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其中一個字符。
    刹那間，他的瞳孔劇烈收縮，整個人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一般，猛地跪倒在地。
    “陸驍！”江璃衝上去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別碰我。”他的聲音沙啞，“我在……夢裏。”
    他看到了那天的雨夜。
    隊友倒在血泊中，而他卻無能為力。
    “對不起……”他喃喃道。
    “你不是凶手。”蘇泠在他耳邊輕聲說，“你是幸存者。”
    這句話像是某種咒語，讓他的身體猛然一震。
    他抬起頭，眼中燃起了久違的光芒。
    “再來。”他站起身，再次伸手按下字符。
    這一次，密碼的排列方式發生了變化。
    “有效果！”裴策激動地喊道。
    可就在這時，整個空間忽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嗡鳴。
    “糟了！”鍾離熵臉色大變，“係統開始反製了！”
    他們抬頭望去，隻見天花板上的符文開始瘋狂旋轉，一道道裂縫如同蛛網般蔓延開來。
    “快點！”唐翎大吼，“再不完成就要全軍覆沒了！”
    骨蟬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走上前，按下了最後一個字符。
    就在他指尖觸碰到密碼的一瞬間——
    整座大廳轟然崩塌。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秒。
    緊接著，所有人的意識都被卷入了一片耀眼的白光之中。
    而那組密碼的最後一行字符，緩緩浮現出了一個新的名字：
    “下一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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