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從暖和的毛線手套裏抽出來，我融化了眼睫毛上的淚水，然後迅速把手重新塞回那個溫暖的空間。我剛才提到過，我的手很暖和吧？我暗自笑了笑，腦海中浮現出自己像手鑽進手套一樣，一頭紮進臥室地板上的毯子裏的情景。
    但很快，從溫暖、柔軟的幻想回到現實，我需要計劃下一步。我心裏清楚自己該做什麽，也知道接下來需要做些什麽。但代價會是什麽？
    我慢慢地開始關閉自己的感官，就像一位寄養母親曾經教過我的那樣。我伸了伸脖子，聽到骨頭哢嚓哢嚓地對齊。我把腦海中的每一個念頭都深深地藏在心底，深到連我自己都聽不到那個可能讓我保持理智的內心獨白。
    如果在過去的生活裏，我做出這樣的舉動，恐怕還沒等我喊出“該死”就被扔給外麵的僵屍群了。
    我知道與安全區的負責人爭執是個愚蠢的決定，但……我卻這麽做了。
    而且我可能把那些家夥激怒得和那個少將一樣……不管他長什麽模樣。我讓自己的思緒完全空白，開始默默地數
    1， 2， 3， 4， 5 ...
    50...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它們。我很難描述出現在我眼前的東西。我不再站在j市海軍基地前，麵前也沒有僵屍群在與基地裏的人類戰鬥。這裏隻剩一片黑暗。
    和火焰。成百上千的火焰。
    其中有四團火焰特別突出，雖然它們被其他火焰包圍，但彼此完全獨立。這四團火焰各自有不同的顏色，但我本能地知道它們是誰。
    第一團火焰是純淨的白色，閃爍著永不熄滅的生命之光。那是劉餘增。我歎了口氣，看到火焰如此強烈，感到他安然無恙，心中一陣欣慰。
    第二團火焰是紅色，但不是普通的鮮紅色，也不是紅酒的那種暗紅色。這團紅色中帶著暗紫色，幾乎像血液的顏色。這是王超，他的火焰比其他所有人都更亮，盡管我知道他並不是第一個。但他安全健康，火焰同樣強烈地呼喚著我，就像那白色的火焰。
    稍遠一些是第三團火焰，幾乎和周圍的黑暗一樣黑，但我仍能看到它的搖曳和舞動。那是陳子涵，我的黑暗中的怪物，但以最好的方式存在。我想要伸手觸碰那火焰，但忍住了，繼續尋找第四團也是最後一團火焰。
    終於找到了，幾乎就在我身旁，一團蒼白的火焰，顏色中帶著銀色和金色，但隨著火焰的搖曳，它變成了金屬般的灰色。我完全被這團火焰吸引，它仿佛在伸手可及的範圍內，懇求我觸碰。我輕聲呼出：“劉偉。” 火焰再次搖曳，仿佛在回應我，將周圍的火焰吞沒。
    我的小醜，我的救世主，我的莊重騎士，我的救贖。在這些火焰中，我仿佛看到了他們的一切，仿佛他們會永遠成為我在黑暗中的燈塔，指引我回家的路。
    我想，我現在有點迷失了方向。
    我盯著周圍的四團火焰，試圖感知一些關於他們的信息，任何可能告訴我他們是誰或是什麽的東西。但一無所獲。它們看起來和感覺上都一樣。我該冒險吞噬所有的火焰嗎？
    內心深處有一部分在尖叫，要求他們為我犧牲這些火焰。但更理智的一部分告訴我不能這麽做，因為那些火焰對我的手下們至關重要。但我多麽想這麽做。
    搖搖頭，我將自己拉回現實和正在進行的戰鬥。我能看出人類已經開始疲憊。無論他們之前的訓練多麽充分，實際戰鬥中用刀砍頭和隻是瞄準射擊槍支之間有著巨大的差別。
    別誤會，我對那些為了保護他人而將自己的生命置於危險中的男女有著最高的敬意。我很高興技術進步到不再用刀劍、弓箭和盾牌在巨大的戰場上進行戰爭。
    但與此同時，戰爭變得簡單，隻需按下按鈕。現在，戰爭又回到了血腥的場麵，你必須看著對方的眼睛，才能砍下他們的頭。
    我搖了搖頭，腦海中浮現出古希臘戰場上的人們騎著馬和戰車，而不是坦克，衝鋒陷陣的景象。我太感傷了，得快點改變這種狀態。
    “我們快點結束這場戰鬥吧，夥計們，”我在混亂中喊道。我的隨意評論引來了一些抱怨，但那四個我期望聽到回應的人隻是哈哈大笑。
    “遵命，我的女王。”劉偉說道，同時抓住了麵前的兩個僵屍的脖子。我的視線再次回到黑暗中，火焰熄滅了。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容易在這兩個世界之間切換，心想也許我獲得了某種精神力量。等會兒得問問王超。
    王超現在已經不再逐一殺戮。他不再握緊拳頭，而是輕輕一揮手，好幾個僵屍同時倒下。劉餘增嘟囔道：“炫耀。” 他的迷霧瞬間吞噬了幾個僵屍，將它們立刻殺死。看來每個人都隨著戰鬥的持續變得越來越強大。
    這個想法讓我笑了起來。
    站在我麵前的這四個男人，擁有著我過去生活中任何人都不具備的超凡力量。就連王佐摩也從未如此精準地操控過毒液。他用毒液殺死了所有人和一切，而劉餘增卻能以致命的精確度使用毒液，即使人類在接觸僵屍時也不會被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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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身體放鬆，明白了他們在未來幾年中生存已不成問題。現在我隻需考慮自己是否能與他們一起生存下去。
    我依然渴望回家，渴望回到那個用自己雙手和物資建造的地方，那個本應不被外界玷汙的地方。
    但這些男孩們不同。我無法想象他們在牧場裏種小麥、水稻和幹草，過著平靜的生活。他們有著不同的使命，或許有一天會拯救這個世界，隻要我不拖他們的後腿。
    聽聽我這感傷的語氣。我低下了頭，輕笑一聲，把這些念頭從腦海中驅散，以免王超再次看到我心裏的黑暗。我會在需要的時候站在他們身邊，也會在需要的時候站在他們前麵。但眼下，先看看少將周剛嘉的打算。
    如果他哪怕有一秒鍾認為可以攻擊我的手下，我會帶著他的頭顱下地獄，不管後果如何。
    我迅速將這些念頭拋開，抵抗著即將湧現的黑暗。我不是那種人，我知道自己不是。我是善良的，是友好的，但……
    “一個傻瓜……願意忍受一切，隻為希望有人會愛你。”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我扭了扭脖子，看著男孩們向我走來，幾乎所有的僵屍都已經被他們殺死，化為灰燼。
    我或許是個傻瓜，但至少我知道自己是誰。不再第三次壓製內心的黑暗，我選擇擁抱它。我不是聖人，也不是罪人，但無論成為什麽，我都隨心所欲。這是我從過去生活中學到的教訓……
    隻活了半輩子，根本不算真正活過。擁抱光明，擁抱黑暗，去尋找……
    我搖了搖頭。愚蠢的感傷。
    “嘿，夥計們，玩得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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