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燈不難做，隻是用一個礦泉水瓶剪開，往裏麵放燈芯，然後再用剪裁好的彩紙貼到瓶子上。
    這樣打開開關後，昏暗的房間裏便能看到，帶著熒光的蝴蝶在黑暗中浮動。
    方秋水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做好，她拿著蝴蝶燈去到吳邪所在的房間。
    此時吳邪正站在一麵牆前，上麵掛著數十張畫滿路線圖的紙，密密麻麻疊在一起，除了吳邪誰也看不懂。
    方秋水進來後沒有看吳邪，她在找地方掛燈，最後發現隻能掛在中間的大燈下。
    她搬過來一張椅子，踮起腳尖費力地把蝴蝶燈綁上去。
    椅子隨著方秋水的動作搖晃，看的係統心驚膽跳，怕她要摔個大馬趴。
    【宿主，你小心點，這跟走鋼絲都沒差別了......】
    【差一點，還差一點。】
    最後一個結打到一半，方秋水腳下幾乎要站不住，她身子往前倒去，被人拽住後才又重新站好。
    原本站在牆邊的吳邪，過來扶著方秋水的腰讓她穩住，兩人沒有交流，方秋水抬頭繼續打結。
    蝴蝶燈掛好後，昏暗的房間和先前比起來，稍微亮了那麽一點點，吳邪似乎沒有感到不適應，他的注意力沒有分到燈上。
    做完這些事情，方秋水回到角落裏坐下，吳邪還在看手裏的本子，仿佛她並不存在一般。
    方秋水抬頭盯著那盞蝴蝶燈，思緒宛如死結一般，凝固在某一點而無法延伸出去。
    刷刷的寫字聲突兀地響起，方秋水的視線落到吳邪身上。
    此刻吳邪正蹲在牆邊，懷裏抱著個本子不知道在寫什麽，他的眉頭擰在一起，眼底的情緒似乎在翻湧。
    看到吳邪下巴處的胡茬子，方秋水莫名地想到，吳邪似乎有好幾天沒有刮過胡子了。
    不止。
    吳邪已經有三天三夜沒有合過眼，他眼下的烏黑就是證據，他布滿血絲的雙眼也能看得出來，他現在其實非常疲憊。
    方秋水起身，她沒有理會吳邪，隻是開始收拾房間裏的煙灰缸。
    路過吳邪身邊的時候，方秋水被他扯住。
    方秋水在吳邪麵前蹲下來，“我的煙抽完了，你要的話我出去給你買？”
    聞言，吳邪放開方秋水，他搖搖頭，繼續在本子上寫字。
    方秋水收拾完煙灰缸，又去到房間的衛生間裏找出吳邪的剃須刀。
    再出來的時候，吳邪坐在角落裏，他抱著頭縮在那裏，腳邊放著他剛才在寫的本子。
    方秋水過去角落裏坐下，地板非常冷，她好一會兒之後才勉強適應。
    “今天是大年三十。”
    聽到方秋水的聲音，吳邪才慢慢抬起頭，他依舊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地板上帶著熒光的蝴蝶出神。
    “要刮胡子嗎？”方秋水把手裏的剃須刀遞過去。
    吳邪接過去，他的手抬了一下又頓住，接著放下剃須刀，拿起本子開始寫字。
    方秋水沒有動作，她平靜地看著吳邪，有時候也會懷疑這個人好像有些瘋了。
    【宿主，我們還是走吧，吳邪他現在沉浸在自己的複仇計劃裏，不會搭理別人。】
    【嗯，我知道。】
    方秋水拿起地上的剃須刀，她剛準備起身，旁邊的吳邪忽然轉頭看向她。
    兩人麵麵相覷，方秋水先開口道：“怎麽了？”
    “你在做什麽？”
    方秋水想了想，她舉起手裏的剃須刀，“刮胡子嗎？”
    注意到吳邪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無法忽略的審視，方秋水麵上沒有任何反應。
    “要不要我幫你？”
    吳邪一反常態，他點頭同意。
    見狀，方秋水用手背抬著吳邪的下巴，微微歪著頭開始給他刮胡子。
    剃須刀非常鋒利，方秋水用得不順手，主要是她沒有給別人用過，也怕不小心弄傷吳邪。
    兩個人擠在角落裏，近得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即便是在空調房裏，方秋水的手依然非常冰涼。
    雙方都感到自己的姿勢不太舒服，但卻沒有變換的打算。
    剃須刀慢慢來到下顎處，方秋水拿著剃須刀的手突然被按住，黯淡的光線下，吳邪眼中的陰霾仿佛能把人吞進去。
    “以你的本事，一把剃須刀也能殺死我。”
    方秋水看著麵前的吳邪，剛才他的動作太大，下顎處被劃出一道兩厘米的傷口，血絲在一點點沁出來。
    “我想的話，確實可以。”方秋水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吳邪死死地抓住收不回來。
    場麵靜默了一會兒，方秋水用著蠻力，反手抓住吳邪的手，將剃須刀抵在自己的頸側。
    “我來教你，怎麽用一把刀片取別人的性命。”方秋水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這種剃須刀壓一下末端，刀片就會彈出來，但是有一半還會被卡在裏麵。
    你動手的時候要快，盯準脖子上的動脈，用巧力把刀片貼著血管劃出去，用不了幾分鍾我就會死在你手裏。”
    感覺到手中的力氣越來越大，吳邪被按住的手不自覺抖一下，他想要重新控製主權，卻怎麽也抽不出手。
    眼看著鋒利的刀片被壓出來，馬上就要劃到方秋水的頸側，吳邪的動作比他腦中的想法更快。
    刀片帶出一片血色，血腥味闖入鼻腔中，雙方才感覺到耳中的耳鳴聲慢慢停下。
    吳邪另一隻手按在方秋水脖子上，他手背上的血落到他們抓著剃須刀的手上。
    方秋水微微蹙著眉，吳邪剛才那一下的力氣極大，擋下刀片的同時，還推得她後背撞在牆壁上，此刻正疼得不行。
    剃須刀從二人手裏掉出來，吳邪緩緩按住方秋水的肩膀，他低著頭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吳邪，你沒有傷到我。”
    方秋水看得到，吳邪繃緊的身體中，正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她微微靠上前去抱住吳邪安慰。
    “別怕，我就在這裏，我向你保證，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
    幽暗的角落裏，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這一刻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們自己。
    方秋水不知道吳邪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她一直按著吳邪受傷的手背止血，直到吳邪抱著她的手鬆下來，她才發現吳邪不知不覺已經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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