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水的話，反而讓係統沉默下來。
    正在專心下棋的方秋水，並不怎麽在意，安靜的午後除了沙沙的風聲，隻能聽到棋子落下的聲音。
    棋局快接近尾聲的時候，係統才再次開口說話。
    【宿主，我們去後花園散步怎麽樣？】
    【嗯。】
    方秋水答應著，眼睛依舊盯在棋盤上，黑子已經無路可逃，她在想還有沒有翻盤的機會。
    半晌過去，發現確實沒有翻盤點後，方秋水才將手裏的棋子放回去。
    【走吧，雀兒你要不要出來飛幾圈？】
    【好啊。】
    係統出現在方秋水肩膀上，它歪著腦袋去蹭蹭自家宿主的脖子。
    後花園秋景別致，方秋水趁著沒人的時候，折了一枝梨花下來拿在手裏耍。
    一人一鳥繞著沒人的小路，來到偏僻安靜的湖心亭裏。
    方秋水斜坐在圍欄邊，趴在上麵看著湖裏的金魚。
    小麻雀在圍欄上蹦來蹦去，有被風吹落的梨花，紛飛著飄落到湖麵上。
    看方秋水盯著湖水出神，小麻雀心裏冒出個鬼主意，它能一句話讓自家宿主立刻打起精神來。
    於是，小麻雀飛到方秋水手裏的樹枝上停住。
    【宿主，還記得吳二白也是在這樣的湖心亭裏跟你告白嗎？】
    久遠的記憶毫無預兆襲來，方秋水猛地起身，手裏的樹枝跟著掉到湖裏。
    【幹嗎突然說這個？】
    小麻雀圍著方秋水轉了兩圈，話裏是掩不住的笑意。
    【看宿主你好像沒有什麽精神，想讓你打起精神來。】
    【是嗎？】
    方秋水微微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手抓住小麻雀。
    【今晚烏雅大婚，我給她做一道炭烤麻雀送去好了！】
    【......】
    小麻雀掙紮著企圖飛走，無奈小小一隻被方秋水握在手裏，連翅膀都不能撲棱一下。
    【宿主，我錯了，我跟你開玩笑呢，我以後再也不提這件事了！】
    【要不然扒光你的毛喂魚也可以。】
    【宿主你心地這麽善良，肯定不會做這種事的對吧！】
    【我會啊，齊家人說我是血羅刹，說我走鬼道，那我就是活閻王在世。】
    有那麽兩秒，係統詭異的感覺自己被說服了，但它馬上又反駁方秋水。
    【世界上沒有地府，所以宿主你肯定不是閻王嗚嗚嗚。】
    看小麻雀啾啾叫喚著，卻始終沒有逃回站台，方秋水心中好笑，到底還是把它放開。
    小麻雀飛上枝頭，小心翼翼地觀察方秋水，看她隻是坐回去，接著飄下來的梨花玩，才真正確定剛才是在拿它尋開心。
    【宿主，你嚇死我了。】
    【我們一人嚇一次對方，很公平嘛。】
    這麽鬧騰一頓下來，小麻雀總算安靜不少，重新飛回方秋水身邊，看她百無聊賴地吹落花。
    係統剛安靜下來沒多久，突然監測到附近多了一個人，它抬頭去看，發現巴圖爾正站在對麵閣樓裏，出神地望著它身邊的方秋水。
    梨花從方秋水手心裏飛出，旋轉著慢慢飄到湖裏，風揚起她的發梢，有花瓣停在青絲間，而當事人卻並不在意。
    巴圖爾的手扶到闌幹上，他微微蹙起眉，心底那陣熟悉感再次湧起。
    沒由來的，看到方秋水安靜的模樣，巴圖爾總想上前去打破這份寧靜。
    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每次見到方秋水安靜地坐在一旁時，巴圖爾總是會忍不住湊過去，纏著方秋水說話，不讓她安靜地待在一邊。
    至於為什麽要這麽做，巴圖爾自己也想不明白，很多時候等他反應過來，不應該湊過去打擾人的時候，話題已經收不住了。
    看巴圖爾盯著方秋水好半天，係統急忙提醒她。
    【宿主，黑瞎子在你對麵的閣樓上。】
    方秋水抬頭望去，兩人視線有短暫地接觸，而後她收回視線重新坐好，隻留下個背影給對方。
    【宿主，要不要回去？】
    【用不著，後花園那麽大的地方。】
    沒一會兒過去，左邊廊下傳來腳步聲，巴圖爾來到湖心亭，在方秋水對麵坐下。
    “難得師傅想要出來散散心。”
    “世子怎麽還留在王府？”方秋水嘴角的笑意極淺，“難道是不願意親眼看著烏雅嫁給他人？”
    巴圖爾好笑地靠在圍欄上，“按照不知情人的來說，要我看著心愛的人婚嫁，那確實對我很殘忍。”
    “但是不去送一送烏雅，世子真能放心得下？”
    “要是耿察日後敢辜負烏雅，或是對她不好，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他，那去不去送人，也就無所謂了。”
    【這小子，從小就活的很豁達啊，難怪一直都是吊兒郎當的樣子。】
    【沒錯宿主，黑瞎子的性格和他母親很像。】
    “世子說得在理。”
    湖心亭裏短暫地安靜了一會兒，巴圖爾再次開口。
    “師傅，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什麽事？”
    “總覺得我同師傅是上輩子就相識的人，連師傅您的喜好，我都能精準猜到。”巴圖爾笑意愈深，“師傅，該不會我們上輩子是有情人，是緣分還沒盡，今生又重新相遇了吧？”
    聽到這番話，方秋水反應平平，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甚至不打算反駁這些話。
    “師傅不說話，難道也這麽覺得？”
    “不。”方秋水勾起嘴角，“我是在想要罰你抄哪一本字帖。”
    “為什麽要罰我？師傅，我沒有做錯事吧？”
    “敢對師傅說這麽輕浮的話，還沒做錯事？”方秋水起身，她背著手思索起來，“看來世子不覺得自己的話不妥，我得罰得更重些才好。”
    巴圖爾有些心虛地坐直，話出口的時候他已經後悔，但後麵的話根本收不住。
    剛才方秋水沒有朝他發火，甚至連句嗬斥都沒有，臉上更是一絲惱怒的神色都看不見，根本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麽。
    “就抄王羲之的《道德經》。”方秋水音色輕柔，“抄十份行書那版，明日晚飯前給我。”
    說完，方秋水給巴圖爾一個燦爛的笑，而後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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