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後的第一個清晨，林木木被竹筒漏水的滴答聲吵醒。臨時搭建的地鋪上，山民老人正在用苗語低聲哼唱，腳踝上的傷已結痂，泛著淡粉色的新生皮膚——那是冰棱草與係統能量共同作用的結果。她摸向貼身的布袋，裏麵的三株冰棱草隻剩下兩株，葉片上凝結的霜晶比雪更透亮。
    "木妹子，喝碗熱粥吧。"何秀蘭掀開草簾，搪瓷碗裏飄著幾片珍貴的臘肉丁，"後山竹林被雪壓塌了，冬筍全埋在凍土下，怕是要餓肚子了。"她說話時，袖口滑落的瞬間，林木木看見她手腕內側有片魚鱗狀的青斑，和山民傷口滲出的鱗片極其相似。
    知青點的曬穀場一片狼藉，陳建軍正在用檀木刨修整斷裂的房梁，刨花混著殘雪在他腳邊堆成小丘。徐衛東蹲在角落，假裝幫忙撿拾竹篾，實則盯著山民的包袱——昨晚被周曉芸收進倉庫的牛皮袋，此刻正被露水洇濕，露出半截泛著紅光的藤枝。
    "全體集合！"周曉芸的銀哨聲劃破晨霧，她胸前別著支鋼筆，筆尖在筆記本上敲出急促的節奏，"暴風雪造成的損失如下：倉庫倒塌，越冬物資損毀30，醫療組采集的積雪草全部受潮，炊事組..."她的目光掃過何秀蘭，"何秀蘭，你負責的冬筍儲備呢？"
    "全被雪埋了，"何秀蘭拍了拍腰間的空竹筐，"不過在竹林深處發現了些野山藥，夠撐半個月。"她說話時，有意無意地瞥向林木木，後者立刻明白，所謂"野山藥"應該是指被係統標記為"初級靈根"的紫須參。
    周曉芸的筆尖在筆記本上劃出深深的痕跡："現在宣布物資配給方案：傷員每天半塊壓縮餅幹，知青每人每天二兩雜糧粥，醫療組剩餘藥品由我統一保管——尤其是林木木采集的冰棱草，"她推了推眼鏡，"未經批準不得使用。"
    散會後，秦雪梅拉住林木木的袖口，往她手裏塞了塊凍硬的黑巧克力："從行李箱夾層翻出來的，英國貨。"她壓低聲音，懷表鏈在指間繞了三圈，"今早觀測到野人穀的靈氣濃度上升30，和你使用係統功能的時間完全重合。"
    林木木跟著秦雪梅走進臨時改造成氣象站的柴房，窗台上擺著七八個玻璃瓶，裏麵裝著不同顏色的液體——那是秦雪梅用靈泉調配的氣象試劑。其中一瓶正在劇烈冒泡，液體表麵浮現出龍形波紋，和她昨晚在係統界麵看到的時空橋接信號如出一轍。
    "看這個，"秦雪梅指著牆上的手繪地圖，野人穀深處標著個紅色問號，"二十年前，我父親的勘探隊在那裏發現過古代岩畫，畫著人用血液澆灌藤蔓，藤蔓開花時天崩地裂。"她忽然抓住林木木的手，按在冰冷的玻璃上，"你采集龍血藤時觸發的天地異象，和岩畫記載的一模一樣。"
    廚房裏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林木木跑過去時，看見徐衛東正蹲在地上收拾碎片，腳邊散落著幾塊沾著藥漬的紗布——那是她昨晚用來敷山民傷口的，上麵還殘留著冰棱草的熒光。
    "徐大哥，你在找什麽？"她開啟係統掃描，視野裏徐衛東的口袋正閃爍著微弱的紅光，"是缺治凍瘡的藥嗎？我那裏還有些..."
    "不用不用！"徐衛東慌忙擺手，口袋裏的紅光突然增強，"就是不小心碰倒了碗櫃，周組長讓我來拿醃菜壇子。"他轉身時，一片龍血藤的殘葉從口袋裏滑落，邊緣還帶著被啃咬的齒痕——係統提示立即彈出：【檢測到靈草能量流失！龍血藤殘枝剩餘活性37】。
    正午的陽光穿透雲層，曬穀場上的積雪開始融化。陳建軍坐在新釘好的木箱旁，用刻刀在箱蓋上複刻著山民帕子上的圖騰，木屑落在他磨破的布鞋上。林木木注意到，他每刻完一道弧線，口袋裏的檀木匣就會發出輕微的震顫。
    "建軍哥，"她遞過一碗摻著野山藥的粥，"你刻的這個圖案，和山民包袱裏的帕子、還有你檀木匣上的花紋一模一樣，是不是有什麽講究？"
    陳建軍的刻刀突然劃破指尖，鮮血滴在圖騰中央，木匣應聲打開，露出半片泛黃的羊皮紙。上麵用朱砂畫著和《千金方》殘頁相同的祝由術法，角落還有行小字："血祭龍藤，可通陰陽"。
    "這是我娘臨終前塞給我的，"他用袖口擦掉血跡，圖騰上的血痕竟慢慢滲入木紋，"她說我爹當年進山采藥，就是帶著這樣的圖，後來再也沒回來。木妹子，你有沒有覺得，這些圖騰和你用草藥時發出的光...很像？"
    遠處傳來周曉芸的斥罵聲，兩人抬頭看見，她正拽著山民老人的胳膊往倉庫走："裝什麽啞巴？快說，你們到底從野人穀偷了多少糧票！"老人腰間的牛皮袋敞開著，裏麵的龍血藤殘枝已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幾枚閃著銀光的糧票——正是何秀蘭上個月"丟失"的那十斤。
    "周組長，這糧票不是我們的！"老人急得直擺手，苗語口音裏帶著哭腔，"是今早有人塞進我們包袱的，還有這個..."他掏出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展開後竟是半片蛇蛻，邊緣殘留著山胡椒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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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木木瞬間明白，這是徐衛東的嫁禍之計。係統掃描顯示，糧票上的指紋除了老人，還有徐衛東和周曉芸的——而蛇蛻的擺放方式，正是何秀蘭教過她的"驅邪陣"。她悄悄扯了扯陳建軍的衣角，後者立刻會意，假裝被木刺紮到，吸引了周曉芸的注意。
    "廢物！"周曉芸甩下老人，走向陳建軍，"黑五類子弟就該待在廚房劈柴，別在這兒礙眼。"她轉身時，醫療箱的搭扣再次崩開，露出半截紅色藥瓶，標簽上"星火止痛劑"的字樣已褪色，批號正是1967年3月——和林木木在現代實驗室見過的某種違禁藥劑完全一致。
    當暮色染透山林時，何秀蘭突然把林木木拉進柴房，從懷裏掏出個用油布裹著的陶罐："晌午在竹林裏發現的，埋在老槐樹底下。"揭開油布，裏麵是半罐凝固的蜂蠟，中間嵌著片閃著熒光的鱗片，和她手腕上的青斑一模一樣。
    "這是水龍吟的鱗，"何秀蘭用壯語低聲說，"我阿娘說過，每到月圓之夜，野人穀的深潭就會傳出龍吟，隻有沾了龍鱗的人才能靠近。"她突然抓住林木木的手，按在鱗片上，"上個月你采集翡翠蛛絲時，是不是聽見了水潭裏的哭聲？那是被困在淵底的..."
    她的話被倉庫方向的驚叫打斷。徐衛東跌跌撞撞地跑出來，臉色蒼白如紙："周、周組長！倉庫裏的龍血藤...在發光！"
    眾人衝進倉庫時，隻見山民的牛皮袋正懸浮在離地三寸的空中，裏麵的龍血藤殘枝竟抽出了新芽，葉片上流動著赤紅的紋路，與陳建軍剛剛刻好的圖騰完美呼應。秦雪梅的懷表突然發出蜂鳴，鏡麵映出龍形光影，而林木木的係統界麵瘋狂閃爍，時空橋接進度條飆升至45。
    "都不許動！"周曉芸掏出民兵配槍，聲音卻在顫抖，"這是反革命分子搞的封建迷信！徐衛東，去拿煤油來，把這些妖邪之物燒掉！"
    就在她扣動扳機的瞬間，陳建軍突然撲過去撞翻煤油燈，火苗濺在龍血藤新芽上，竟化作點點熒光融入葉片。林木木感覺有股熱流從掌心湧出，係統界麵首次浮現出位麵交易的選項，對麵的交易者id顯示為"星火001"，正是她在現代實驗室見過的編號。
    "周組長，"她直視著對方驟縮的瞳孔，"你醫療箱裏的舊報紙，還有星火製藥廠的碎瓷片，是不是和我父親有關？"
    周曉芸的槍口微微下垂，鏡片後的目光第一次出現慌亂："你...你果然看過我的東西！你知道你父親是怎麽死的嗎？他在實驗室裏私製禁藥，把自己變成了怪物，而你..."她突然指向發光的龍血藤，"你就是他用禁藥製造出來的怪物！"
    倉庫外，月亮爬上東山，何秀蘭手腕的青斑在月光下變成鱗片狀凸起。她突然用苗語唱起古老的歌謠，地上的積雪開始融化，露出下麵刻著的巨大圖騰——和陳建軍的檀木匣、山民的帕子、以及龍血藤葉片上的紋路完全一致。
    林木木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炸開，係統界麵閃過無數碎片：現代實驗室裏，穿著白大褂的人對著培養皿說"實驗體林木木生命體征異常"；野人穀深處，巨大的藤蔓纏繞著青銅古碑，碑上刻著"血祭龍藤者，掌生死之門"；還有周曉芸年輕時的照片，站在星火製藥廠門前，身邊摟著個和陳建軍長得極為相似的男人。
    "滴——"係統提示音突然變得刺耳，時空橋接功能首次具象化，林木木看見另一個時空的自己，正將龍血藤汁液注入檀木匣，而陳建軍躺在手術台上，胸口紋著與圖騰相同的印記。當她回過神時，手裏正攥著從周曉芸醫療箱裏掉出的老照片，背麵寫著："建軍，娘等你回家"——照片上的女人，竟和何秀蘭手腕的鱗片青斑有著相同的紋路。
    雪完全融化了，露出曬穀場下隱藏的岩畫，蜿蜒的藤蔓圖案盡頭，是個手持藥簍的女子，腰間別著的，正是林木木從不離身的檀木藥勺。陳建軍蹲下身，用指尖描摹岩畫，突然發現女子腳下踩著的，正是被徐衛東偷走的龍血藤殘枝，此刻正在他口袋裏發出微光，與岩畫形成詭異的呼應。
    "木妹子，"他抬頭時眼裏有光在流轉，"我娘說過，能讓龍血藤開花的人，是被選中的‘藤心’。或許，你和我爹當年尋找的靈藥...就是你自己。"
    周曉芸突然轉身跑向醫務室，林木木追過去時，看見她正在焚燒那半張舊報紙，火苗中浮現出"星火製藥廠人體實驗"的標題。她想搶救，卻被係統提示拉住：【檢測到靈泉水源，位於野人穀深潭，建議立即采集】。
    窗外，何秀蘭的身影正消失在竹林深處，留下一串鱗片狀的腳印。秦雪梅抱著氣象圖跑來，上麵野人穀的靈氣波動達到了峰值，而龍血藤新芽的生長速度，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快——這是係統進化到"法則解析"階段的前兆，也是靈藥風波即將爆發的信號。
    林木木摸了摸口袋裏的冰棱草，隻剩最後一株，葉片上的霜晶卻比任何時候都明亮。她知道，暴風雪後的知青點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湧動：徐衛東偷走的龍血藤殘枝、周曉芸焚燒的實驗記錄、何秀蘭隱藏的龍族血脈、陳建軍身上的圖騰秘密，還有係統即將解鎖的時空橋接功能，都將在接下來的"靈藥風波起"篇章中，掀起更大的波瀾。
    而她，作為被兩個時空選中的"藤心"，必須在物資匱乏的山林裏，在階級鬥爭的漩渦中，用手中的草藥與係統，織就一張既能救人、又能破局的網——網的這邊是1970年的知青歲月，網的那邊，是現代實驗室裏尚未揭曉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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