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紅塵劫火
字數:4464 加入書籤
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楚昭的劍穗上切割出細碎的光斑。她正對著手機屏幕皺眉,相冊裏存著林深昨天在醫院急診科救人的照片——白大褂領口微敞,手腕的胎記在消毒燈下泛著微光,旁邊站著穿護士服的曼陀羅,正笑著往他兜裏塞棒棒糖。
“這是現世的‘同事關懷’,不是幽冥的勾魂伎倆。”曼陀羅叼著牙刷從衛生間出來,手機裏播放著土味短視頻,“再說了,小郎君穿白大褂的樣子確實挺招桃花,連護士長都問他有沒有女朋友呢。”她忽然湊近楚昭的手機屏幕,“不過你拍的角度不行,應該從下往上拍,突出他喉結滾動的樣子——”
楚昭猛地關掉相冊,劍穗不小心掃到桌上的玻璃杯。這是她來現世的第三十七天,依然學不會用微波爐熱粥,看不懂手機裏的支付二維碼,更無法習慣林深穿上白大褂後,那些在他身邊打轉的現世女子。昨夜急診室的醉酒女孩拽住他袖口時,她本能地摸向劍柄,卻摸到牛仔褲口袋裏的公交卡——那是林深特意給她辦的“安全符”。
“昭昭,今天陪我去老街複查鏡像空間殘留?”林深推門進來,白大褂下擺還沾著碘伏痕跡,“清音在巷口發現新的魔氣波動,可能和上個月失蹤的快遞員有關。”他伸手想碰她的發梢,卻被她側身避開。
曼陀羅吹了聲口哨,識趣地抓起外套:“我去給清音那丫頭送奶茶,你們小情侶自己聊。”關門聲響起時,楚昭正盯著他手腕上的胎記,突然開口:“你最近總穿長袖。是怕現世的人看見印記,還是怕我看見?”
林深怔住了。自鎮魂鍾崩塌後,他體內的魔氣殘片與現世法則產生排斥,每當情緒波動,胎記就會滲出黑血。昨夜給楚昭蓋被子時,她指尖觸到他肘彎的淤青,那是在鏡像空間救人時被鋼筋劃傷的——他沒敢告訴她,傷口愈合時,鋼筋上的魔氣曾鑽進血管。
“隻是習慣。”他轉身去拿醫藥箱,聲音裏帶著掩飾,“現世的醫生需要保持整潔……”話未說完,楚昭已奪過他手中的棉簽,盯著他指腹的創可貼:“前天在便利店,你用魔氣修複打碎的玻璃瓶,現世的監控拍到了。”她的聲音發顫,“你說過,不再用初代的力量,可你騙我。”
海市的梅雨季總是猝不及防。當林深在急診科處理第十七個外傷患者時,手機連續震動——楚昭發來三條消息,最後一條是定位在“忘川酒吧”,附帶曼陀羅的語音:“小師妹喝醉了,抱著酒瓶喊‘師兄別當醫生了,我們回玄清門練劍’,快來認領!”
消毒水氣味混著酒吧的威士忌味,刺得林深太陽穴發疼。楚昭縮在沙發角落,裙擺上沾著曼陀羅花的碎屑,那是她用劍氣削出來的——就像在玄清門時,每次練劍煩躁就會削花瓣。
“昭昭,現世的酒精對修士沒用,你知道的。”他蹲下來,試圖拿走她手中的空杯,卻被她一把推開。喝醉的假象褪去,她眼中是不加掩飾的痛楚:“你每天給現世的人治病,用的是初代教主的力量,對嗎?那些黑血滲進傷口,其實是在用魔氣修補魂魄,就像當年他用我的血養鎮魂鍾——”
“不是這樣!”林深的胎記突然發燙,白大褂下的皮膚滲出黑痕,“我隻是想證明,魔氣也能救人……”話到嘴邊卻咽回去。他不敢說,昨夜給流浪漢包紮時,對方腿上的陳年舊傷在觸碰到他的血後,竟浮現出幽冥符文——那是初代教主當年用來控製魔將的印記。
楚昭忽然站起來,踉蹌著撞翻桌上的燭台。火苗竄上她的裙擺,卻在觸及皮膚前被劍氣熄滅:“你總說要直麵執念,可你自己呢?”她指向他手腕的胎記,“你害怕自己變成他,所以拚命救人證明善意,卻連我都不肯信任!”
暴雨在此時砸向玻璃窗。林深看著她發間滴落的雨水,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在忘川河畔,她為了替他擋下魔將的攻擊,後背被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卻笑著說“師兄的血是暖的,比忘川水舒服”。而現在,她眼中倒映的自己,正被酒吧的霓虹染成青灰色,像極了幽冥裂隙裏的虛影。
“我帶你回玄清門。”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現世的規則太複雜,我們回去練劍、種靈藥,就像小時候那樣……”
“然後呢?”楚昭反問,“等下次魔氣入侵,你又要獨自去擋?就像在鏡像空間,你故意讓曼陀羅引開市長,自己去闖核心——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留了遺書在枕頭底下?”
午夜的民宿彌漫著艾草味。清音閣主正在用符紙封印林深肘彎的黑痕,曼陀羅靠在門框上啃鴨脖:“小郎君,你這叫‘現世版走火入魔’,魔氣和現世的執念對衝,再這麽憋著,遲早變成會噴火的人形燈籠。”
楚昭坐在床邊,盯著林深昏迷中緊攥的手。她終於在他的白大褂口袋裏找到那張字條,墨跡被汗水暈開:“若我失控,昭昭可斬我手腕胎記,取封魔殘片。勿念,勿追。”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他總以為自己是容器,是棋子,卻忘了在玄清門的十五年,他是我唯一的師兄。”楚昭輕聲說,指尖劃過他掌心的薄繭,“小時候我總跟在他身後,覺得他的背影比山門前的鎮妖塔還可靠。後來才明白,他不是塔,是會疼會怕的人——可我連他疼的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麽抱他。”
清音閣主突然放下符筆:“你還記得在血蓮秘境看見的畫麵嗎?初代教主創造林深時,用的不是魔氣,是他和血蓮聖女的共同魂魄。所以林深的血,既是封魔劍的鑰匙,也是血蓮的露水——他從來都是完整的人,隻是不敢相信。”
曼陀羅突然扔來一袋冰袋:“矯情什麽?當年在亂葬崗,他為了給你找治傷的藥,被三十道符追著跑,最後把自己吊在樹上裝屍體。現在不過是藏了點心事,你就不會直接扒了他的衣服看傷口?”
暴雨在淩晨三點達到頂峰。楚昭跪在床邊,輕輕解開林深的襯衫紐扣。胎記在黑暗中泛著微光,周圍蔓延的黑痕像枯萎的血蓮。她忽然想起在忘川殿,他為了救她,硬生生用殘片劈開魔將的骨刀,那時他說:“昭昭的眼淚比魔氣更疼。”
“這次換我疼給你看。”她俯身,舌尖舔過他腕間的黑血。魔氣的灼痛瞬間席卷口腔,卻在觸及丹田時化作暖意——那是玄清門心法與血蓮血脈的共鳴。林深猛然驚醒,看見她唇色發紫卻倔強地盯著自己,像極了那年在斷崖邊,明明怕得發抖卻堅持要陪他練劍的小丫頭。
“別再躲了。”她抓住他想要推開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聽,心跳和你的胎記在共振。現世的醫生說,這叫‘竇性心律不齊’,可我知道,這是我們在忘川河底許願時,紅線係錯了位置——你把半顆心係在我劍穗上,自己卻留著疼。”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雨霧時,楚昭正趴在林深胸前數心跳。他的指尖劃過她後頸的紅痣,那是在鏡像空間崩塌時被碎片劃傷的,現在結著粉色的痂:“疼嗎?”
“疼。”她抬頭,鼻尖蹭過他鎖骨的胎記,“但現世的創可貼比玄清門的金創藥粘人,就像你比初代教主粘人——”話未說完,已被他的吻封住。不同於忘川河畔的克製,這次帶著劫後餘生的瘋狂,混著雨水、魔氣、還有早餐鋪飄來的豆漿香。
曼陀羅的砸門聲來得猝不及防:“喂!清音說鏡像空間的核心在老街豆漿鋪底下,你們是要趁熱打鐵,還是趁熱……”話沒說完,門“哢嗒”上鎖,她的咒罵聲混著外賣員的電話鈴聲遠去。
林深的手穿過楚昭的長發,解開她一直係著的紅繩。散下的青絲落在他胸口,像極了血蓮秘境裏飄落的花瓣:“在現世的三個月,我總在想,若我們隻是普通的師兄妹,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麽多劫數。”他吻她眉間的汗,“直到看見你為我學用手機,偷偷在備忘錄裏寫‘師兄喜歡吃香菜,討厭蔥花’,才明白——劫數是假的,執念是真的,而我最貪的,是你眼裏的人間。”
楚昭忽然翻身壓上他,劍穗上的銀鈴滑落在床單上:“那你要怎麽還這份貪心?”她指尖劃過他喉結,“現世的情侶會一起看電影、壓馬路、見家長——”說到“見家長”時,耳尖發燙,“而我們玄清門的規矩,定親要換貼身玉佩,同修雙休,還要在祖師像前刻下彼此的生辰八字。”
林深笑了,笑得像現世的朝陽終於曬化了幽冥的霜:“好。先去豆漿鋪除魔,再去商場買鑽戒——現世的規矩說,這叫‘官宣’。”他忽然翻身,將她困在臂彎裏,胎記與她後頸的紅痣幾乎相貼,“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先走完玄清門的定親禮——”
雨聲漸歇時,民宿的窗簾被風吹起一角。遠處的老街傳來豆漿鋪的叫賣聲,穿校服的學生踩著水窪跑過,共享單車的鈴聲混著曼陀羅的咒罵:“清音!你居然偷拍他們鎖門!快把照片發我,我要做成幽冥明信片!”
楚昭的劍穗不知何時纏上了林深的手腕,紅繩與胎記交織成新的紋路。她終於明白,所謂紅塵劫火,從來不是要燒盡執念,而是讓相愛的人在火中看見,彼此眼中倒映的,從來不是初代與血蓮的影子,而是現世裏,那個會為她買糖葫蘆、會因她皺眉而慌張的普通人。
當他們的呼吸在晨光中交融時,腕間的紅線突然發出微光——那是玄清門祖師像前,兩串新刻的生辰八字正在共鳴。這一世,沒有鎮魂鍾的宿命,沒有幽冥的裂隙,隻有現世的煙火裏,兩個終於學會坦誠相握的手,和一顆不再害怕成為彼此執念的心髒。
喜歡都市玄門:醫武雙絕逆天命請大家收藏:()都市玄門:醫武雙絕逆天命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