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薛寶琴:這是小妹堂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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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2.2薛寶琴:這是小妹堂姐
    三天後,金陵碼頭,夜。
    揚州到這裏根本沒多遠,當然用不了這麽久,之所以耽誤到現在,是因為林銳故意放慢速度,甚至前兩晚全都停在沿途一些不知名的小碼頭上,為的是確認安全。
    “怎麽樣,現在幹淨了?”最後一艘船上,林銳笑著向斷後的手下問話,“如今已經進入金陵,接下來我也有所安排,相信不會再有前兩天那般喪家犬的日子。”
    “大人,傳聞真的——”林釗很不放心。
    “銀子我有的是,但沒有那麽誇張。”這個問題必須解釋清楚才行,否則容易動搖軍心,“最主要的是,我已經將絕大部分存入四海錢莊,請他們代為運到京城。”
    “奴才多言了。”林釗明顯鬆了口氣。
    “你們能跟著我很欣慰,回京後的計劃也該說說了。”林銳不介意先畫個大餅,“林大人在京中有的是親朋故舊,我手裏的銀子你們也都聽說了,想弄個位置很難嗎?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一個人把事情全幹了,到時候少不了需要人手幫襯,你們既然表現出忠心,我還能不照顧?”
    “謝大爺恩典!”周圍十幾個人全都稀裏嘩啦跪在地上。
    “大人,奴才還聽說,金陵甄家和夫人——”林釗又問出來。
    “寧榮賈家和金陵甄家是老親,自大周當初立國金陵時便定下的關係。”林銳一句話就讓手下人再次驚喜,“所以我才說,到了這裏就算到家,再也不用當喪家犬。”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林釗喜不自勝。
    “行了,看你們的熊樣!”林銳哈哈大笑,順手拿過一名手下的抬槍,檢查確定彈丸和發射藥都已經裝好,且以紙團堵住壓實,隻差紙殼底火就能擊發,滿意的還給他,“好好看著!”
    這些抬槍都是改裝過的,槍管由原本的四尺八換成三尺的。
    如此一來,長度就下降到不足六尺,一個人肯定沒辦法在陸地上使用,但配合下護木前端的折疊式鉤掛,搭在船舷上自然可以頂住後坐力,一個人完成開火。
    順帶一提,這些抬槍都是揚州衛隨營工匠製造,當初林銳花了大價錢,又借著巡鹽禦史衙門的情麵才搞定,一次造了一百支,如今都被帶上,確保人人配齊。
    有意思的是,作為“原東家”的揚州衛至今沒見用過。
    當初造槍的十位大匠、二十多個學徒,如今已經連同家眷共百多人被他帶著回京,因為匠戶的地位實在太差,幾乎不算人。
    用一位老者的話說,他活了一輩子,第一次見到有“客戶”專門另付一份銀子給匠人,以前能在工期中賞幾頓葷腥都算恩典了。
    這些人也不是逃跑,而是他前些日子“買下”的。
    “大人放心!”手下人自然齊齊回話。
    林銳沒再多說,轉身下船向外走去。
    他來這裏就是為了安撫人心,短短三天時間碰上最少十次“踩點兒”的東西,哪怕都已經被輕鬆打成沒法描述的垃圾,下麵的人不穩定很正常。
    解決辦法很簡單,亮亮底牌、畫畫大餅就行,這些人很單純。
    至於忠心,估計也就兩個家丁靠得住,其他人很難說如何。
    像這種近乎於喪家犬的時候,他們能跟著不逃散,放眼封建時代已經算十二分的忠心,再多不用指望,以他捐官的身份,也別想弄出太誇張的東西。
    不過,林銳巡視這一趟不光是為了安撫手下。
    “琴妹妹!”不到半刻鍾後,他上了一艘同款客貨船,一進船艙就看到眼前熟悉的倩影,“想不到我們這麽快又見到,難為你大晚上跑出來,嗯,這是——”
    “這是小妹堂姐,之前說過的。”薛寶琴笑嘻嘻的介紹。
    兩人輕鬆的交流,仿佛前幾天的小不愉快沒發生過。
    卻見一個身量長挑、身材豐腴的姑娘,見他進門便含笑起身點頭,圓臉娥眉,米白純色長衣外套米黃純色、水紅波浪紋包邊罩衫,衣服竟有幾分磨白,似乎手頭不寬裕的樣子。
    “見過林大哥!”她很認真的躬身萬福。
    “見過這位妹妹!”林銳當然猜出她的身份,隻是不方便點破。
    “哎呀,你們煩不煩?”卻不想一身男裝的薛寶琴跺跺腳,嬌嗔的直接點出名字,“這位大哥姓林名銳字安平,寶姐姐叫一聲‘銳大哥’便是,這位姐姐閨名寶釵——”
    “妹妹!”豐腴姑娘羞惱的打斷她,卻已經來不及。
    這年月的姑娘閨名,可不能隨便告訴外人,林銳跟了林如海兩年多時間,還是前段日子才被賈敏告知林妹妹的名字,這裏麵有表示親近的意思,但更多還是兩人已經定下關係。
    林如海去世前,親自定下的。
    不論從哪方麵講,薛寶琴的做法都不合適——這妹子名義上隻是跟在薛蝌身邊、“協助”處理生意,其實很多人都知道,她才是薛家二房船隊的實際掌握者。
    大概是見多了大海心性開闊,她沒見幾次就主動報了名字。
    當時薛蝌的臉色......嗯,反正挺有意思的。
    所以,林銳才稱呼她“琴妹妹”。
    “寶妹妹不用亂想,琴丫頭的性子你還不知道?”所以,他這時候肯定不會多說,三兩句就把話茬帶過去,“說起來,我要不是收到她送來的消息,都沒想到咱們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麵。”
    “銳大哥今天過午入泊的時候,家裏的奴才就看到了。”薛寶琴笑眯眯的解釋,“雖說這碼頭上隻有不到四成的船是我們家的,但各家的船隻多有不同。”
    “所以,看到和你們一樣的船,卻沒掛豐字號的招牌,差不多就猜出我的身份了。”林銳點點頭表示明白,“卻不知琴妹妹大晚上跑出來,究竟所為何事?”
    “銳大哥還是別掉書袋了,小妹聽的喪氣。”薛寶琴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今晚請哥哥過來,頭一個是為了說清那些黃貨,如今都已經轉到預備好的海船上,必要時稍作準備便能出海。
    再一個卻是為了給寶姐姐引薦,聽聞哥哥回京,正好在那邊也有些生意,就想請你幫忙看看,我們兩家一向分工,我們管的是路上的事情,大伯娘管的是鋪麵生意。”
    這話不難理解,一個是鋪開實體店,另一個幹物流。
    中間肯定有所交叉,但大方向上確實是這個意思。
    “卻不知銳大哥回京後有何打算?”薛寶釵輕聲問道。
    此時,她已經攆走剛才的羞惱,恢複到正常的大家閨秀做派。
    “寶妹妹這話問早了!”林銳無語的瞪了小船娘一眼。
    上次她提起林如海被刺的案子,間接詢問將來的打算,被他用套話打發了,為此還鬧出一點兒小小的不愉快,如今看來,這丫頭根本沒死心,換個方式還想再試試。
    就是有些“坑姐”。
    薛寶琴笑嘻嘻不說話,隻是起身為兩人倒茶。
    “可是小妹問的不合適?”薛寶釵立刻意識到中間有問題。
    “我現在連江南都沒出去,說京城太早了。”林銳很沒好氣,接過小船娘陪笑著奉上的茶杯,“林叔遇刺的事情確實不像表麵上那麽簡單就結束,至少,我到現在還沒完全脫開。”
    “所以,銳大哥先來金陵,而不是回蘇州?”薛寶琴嚴肅起來。
    “琴兒!”薛寶釵臉色一變,美目爆出嚴厲的冷光。
    林如海死後裝殮,卻至今沒有下葬,因為按規矩,他是姑蘇林氏出身,應該送回祖陵安葬,林銳離開揚州後,也應該第一時間扶陵回蘇州,將棺木早日入土為安。
    可他現在卻來了金陵,按規矩,這是嚴重違反“孝道”的。
    但不論如何,這都是林家私事,外人不該多問。
    正是明白這一點,薛寶釵生氣的提醒。
    “琴妹妹,你雖然直爽坦率,卻不是多事的人。”林銳皺著眉頭緩緩放下茶杯,“剛才的話合不合適你也知道,可你偏偏說了,想來是有什麽解釋?”
    他有“金釵情節”不假,但不代表他為了金釵什麽都能忍受。
    “林大人雖然出身姑蘇林氏,卻和本宗關係冷淡。”薛寶琴認真的看著他,“小妹雖說不怎麽明白朝堂之事,卻也知道堂堂巡鹽禦史被刺,絕對不應該如此風平浪靜。
    銳大哥,這些事情連小妹都能知道,相信其他人也能,林夫人出身榮國府,賈史王薛四家從祖上就聯絡有親,賈家又和江南甄家是老親,相信你來這邊,是為了求見奉聖夫人吧?”
    “所以呢?”林銳並沒有放鬆。
    “銳大哥可能不知,就在前天早上,體仁院總裁甄大人剛剛離開金陵,到江南各地巡視桑蠶之事,最少也要半個月才有可能回來。”薛寶琴語帶惋惜。
    “是嗎?”林銳長長舒了口氣,“和我預料的差不多。”
    甄家在身份上是皇家的家奴,林如海遇刺牽扯到二皇子。
    甄應嘉避開可以理解。
    “銳大哥?”薛寶釵很不忍心。
    “幸好我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