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從解剖模型嘴裏摳出來的門禁卡，在廢棄醫院的走廊狂奔。身後傳來機械蟑螂的嗡鳴，它們組成的箭頭不斷變換方向——此刻指向的正是我七歲那年失蹤的寵物兔埋葬點。
    "建議采用側滾翻規避。"智能手環突然震動，顧沉舟的聲音混著電流聲傳來，"你右前方第三塊地磚下，埋著2013年地鐵站監控硬盤。"
    我撲倒在地摳開磚縫，腐臭味撲麵而來。裹在保鮮膜裏的硬盤表麵，赫然印著父親檢察院的封條。蟑螂群撞上牆壁迸出火花，燒焦的電路板殘骸拚出個笑臉符號——和顧沉舟解剖報告上的手繪批注一模一樣。
    "surprise！"頂燈突然大亮，顧沉舟推著滴液架從太平間拐出，輸液袋裏泡著枚婚戒，"這是用你上周掉的智齒打磨的，內圈刻著我們的實驗編號042&287。"
    我抄起標本瓶砸過去，福爾馬林液在空中劃出拋物線。顧沉舟翻開《解剖學圖譜》精準接住，書頁間飄落的照片讓我瞳孔驟縮——二十歲的他穿著少管所囚服，正在給我的寵物兔做心肺複蘇。
    "當年要不是你舉報我偷渡實驗動物..."他扯開襯衫露出腰腹的爪形傷疤，"我本該在少管所多待42天。"
    手機突然響起《海綿寶寶》主題曲，導師發來全息投影："恭喜通過中期考核！請立即前往目標對象的童年故居..."畫麵裏的三層小樓正是我今早逃離的解剖室，此刻正在顧沉舟背後的監控屏裏燃燒。
    我轉身撞進標本陳列室，玻璃櫃裏的畸形胎兒標本突然眨眼。最末端的浸泡罐裏，十三歲的顧沉舟正朝我比口型："快跑！"防腐液咕咚冒泡，浮現出我父親年輕時的工作證。
    "捉迷藏該結束了。"顧沉舟的聲音從天花板傳來，排風扇葉片投下刀光般的陰影，"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麽每次提分手我都會提前準備對應方案？"
    我縮進角落翻開《觀察日誌》，泛黃的紙頁間突然抖落張腦電波圖紙。那些起伏的曲線構成的地圖，終點竟是我此刻所在的標本櫃坐標。
    "2010年7月23日，你第一次來心理谘詢室。"顧沉舟的皮鞋聲在門外回響，"那天你穿了草莓內褲，打翻了我用42隻蟑螂製作的求婚模型。"
    智能手環突然發燙，液晶屏顯示我的心率與浸泡罐裏的少年顧沉舟同步。我踹開通風管蓋板鑽進去，生鏽的螺絲劃破裙擺——內褲上的草莓印花正對著管道攝像頭。
    "捕捉到可愛畫麵。"顧沉舟的輕笑震得管道發顫，"建議采用《逃生指南》第287條：脫下..."
    我扯斷手環砸向攝像頭，卻在電路板背麵發現微型芯片。父親的聲音突然外放："沉舟是我們最成功的作品，晚晚你要乖..."
    暴雨從通風口倒灌進來時，我摸到了管道盡頭的暗門。腐壞的鎖孔裏插著半枚蝴蝶發夾，轉動瞬間，浸泡罐裏的少年突然拍打玻璃："別開門！"
    但已經太遲了。
    解剖室的白熾燈刺得人流淚，滿牆的監控屏同時播放不同角度的畫麵：五歲的我在喂顧沉舟吃草莓蛋糕，十五歲的他正把我父親推下天台，而此刻的我們正在屏幕外接吻。
    "這才是真正的實驗數據。"顧沉舟咬破我的下唇，血珠滴在他胸前的檢察官徽章上，"你以為的365天，不過是第42次循環重啟。"
    我摸向藏著手術刀的發髻，卻在鏡麵反光裏看見震撼場景——所有屏幕裏的"顧沉舟"同時轉頭，撕下臉皮露出我母親的麵容。
    "遊戲該通關了。"他們齊聲說，聲音像指甲刮擦黑板，"畢竟你才是我們最完美的..."
    爆炸聲突然響起，我趁機將鎮定劑紮進他脖頸。顧沉舟倒地時扯掉我的發繩，散落的長發間掉出張記憶卡——正是便利店老板娘假臉下的那張。
    狂奔出醫院時，身後傳來機械蟑螂組成的警報聲。我跳上停屍房運屍車，鑰匙孔裏插著枚帶血乳牙。發動機轟鳴的瞬間，車載廣播自動播放："現在為您導航至蘇晚母親的安葬地，全程42公裏，預計到達時間..."
    後視鏡裏燃燒的醫院輪廓，逐漸變成父親葬禮上的黑白遺照。我握緊方向盤，沒注意到儀表盤顯示的裏程數，正是當年地鐵爆炸案中幸存者的人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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