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掌心震得發麻時，我正蹲在新手村道具店門口啃冷掉的肉夾饃。
    小辣椒的消息彈窗跳出來，紅底白字刺得人眼睛疼："悅姐！
    我翻到葉寒粉絲群的錄屏了，他們在商量往你副本數據裏塞病毒！"
    我手一抖，半塊饃掉在青石板上，沾了層灰。
    前晚被舉報"惡意刷分"的委屈突然湧上來——明明是葉寒買通npc在毒霧沼澤改了怪物仇恨值，害我被腐皮怪追著啃了半條命，現在倒成了我開外掛？
    "發我。"我迅速擦了擦手，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飛快。
    小辣椒的消息框立刻彈來個壓縮包，文件名是"葉寒0715罪證"。
    解壓時係統芯片在頸後發燙，這是它檢測到異常數據的預警——上回在熔火洞穴被火蜥蜴群圍毆時，芯片也是這麽燙的。
    對話框突然跳出沈墨的頭像。
    他的消息永遠簡潔得像代碼："老地方，八點。"我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時間，1958，新手村的暮色正漫過青石瓦頂。
    廢棄礦洞在村子西北角，我踩著碎石往裏走時，靴底碾碎了幾株發光苔蘚。
    礦洞深處有團陰影動了動，沈墨靠在礦車軌道旁，黑色戰術外套裹著窄肩，月光從頭頂裂隙漏下來，在他眉骨投下冷白的光。
    "給。"他拋過來個銀色u盤，我接住時觸到他指尖的涼，像摸到塊淬過冰的玉。
    u盤插在我手腕的遊戲終端上，全息屏立刻展開密密麻麻的數據流——葉寒的玩家id、近三個月的副本結算記錄、甚至還有張截圖：他和id"g_007"的對話框，"那個林悅的賬號，下次沼澤副本把毒霧濃度調三倍"。
    "他買通了遊戲管理員。"我的聲音發顫。
    上回在沼澤裏咳得快斷氣時，係統提示的"突發環境災害"，根本是人為操作。
    <_007是技術部張副總的親信。
    你上回在直播裏拆穿他兒子刷裝備的事，他記仇。"
    我突然想起上周的公會戰直播，有個叫"少帥"的玩家全程劃水卻拿了金武，我當時嘴欠說了句"這操作怕不是係統自動帶飛"——原來那是張副總兒子。
    "為什麽幫我？"話出口才覺得傻。
    沈墨這種獨行俠，連官方賽事都懶得參加，上回在血月森林為了救我硬抗三隻影狼，現在又幫我查這種得罪人的事。
    他沒看我，抬手撥了撥礦洞頂垂下來的鍾乳石，石子撲簌簌落進暗河："你那天說，"拖油瓶也能當導火索"。"月光照亮他眼尾的小痣，"我倒想看看，這導火索能炸出什麽。"
    係統芯片突然劇烈震動，我差點咬到舌頭。
    終端彈出醒目的紅框："強製任務更新：24小時內獲得紫裝或以上品質裝備，否則觸發死亡回檔。"
    "靠！"我罵得直白。
    紫裝在新手村比稀有材料還金貴，上回聽說有人刷了半個月熔火洞穴才爆了件藍裝。
    沈墨卻像早料到似的，從外套裏摸出張地圖甩過來："舊礦區地下三層，有個被封的密室。"他指腹敲了敲地圖上的紅叉，"淩晨三點，守衛npc換班。"
    我捏著地圖的手發熱。
    這是新手村隱藏地圖的坐標——上回聽老玩家說，沈墨剛進遊戲時黑了官方數據庫，把所有隱藏副本位置都摸了個透。
    "為什麽..."
    "提升實力。"他打斷我，轉身往礦洞外走，戰術靴踩得碎石嘩啦響，"你最近的副本完成度，已經被標紅了。"
    標紅意味著被高層注意。
    我後頸的芯片又開始發燙，像有人拿燒紅的針在紮——這是係統在警告危險。
    離開礦洞時，月亮已經爬到中天。
    我裹緊外套往旅館走，路過公告欄時，葉寒的粉絲團海報被風吹得嘩嘩響，照片裏他穿著銀色戰衣笑得正氣，底下寫著"正義聯盟，清掃遊戲毒瘤"。
    我摸了摸終端裏的u盤，突然覺得這張臉比腐皮怪還惡心。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小辣椒的消息："悅姐！
    葉寒粉絲群說今晚要在你旅館樓下蹲點，說要"當麵討說法"。"我抬頭看向旅館二樓的窗戶，月光下，有個影子閃過——是個穿淡藍法師袍的女生，蘇瑤，葉寒的副隊長。
    她本來在看我，發現我抬頭後立刻縮進了陰影裏。
    淩晨兩點，我蹲在旅館窗邊擦匕首。
    沈墨給的地圖在床頭攤開，地下密室的標記被我用紅筆圈了又圈。
    係統提示的倒計時在視網膜上跳動：235959。
    後頸的芯片突然輕震，是沈墨的消息："密室門有機關，按逆時針轉三次。"
    我盯著屏幕上的對話框，他的頭像還是那棵孤獨的雪鬆。
    窗外的月光漫進來，在地圖上投下一片銀白。
    葉寒的陰謀、係統的強製任務、沈墨欲言又止的眼神...這些碎片在腦子裏轉成一團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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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表現已經引起注意，但未必是壞事。"他在礦洞說的話突然響起。
    我摸了摸後頸發燙的芯片，突然有點期待——被注意又怎樣？
    拖油瓶要是炸起來，說不定能掀了這遊戲的天。
    旅館樓下傳來腳步聲，我迅速吹滅蠟燭。
    黑暗裏，係統倒計時的紅光映著地圖上的紅叉，像團燒得正旺的火。
    我盯著床頭攤開的地圖，紅叉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光。
    係統倒計時的紅光在視網膜上跳動，像滴不肯凝固的血。
    後頸的芯片又開始發燙，這次不是預警危險，倒像是某種催促——就像上次在沼澤裏，我瀕死時它突然激活，幫我鎖定了腐皮怪的弱點。
    窗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混著幾句壓低的謾罵。
    “那娘們兒肯定縮在屋裏當烏龜。”“等她明天出副本，看我們怎麽堵著直播間罵。”葉寒粉絲團的聲音順著風飄進來，我捏緊了匕首柄，金屬涼意順著掌心爬進血管。
    半個月前剛穿來時，我還被這些罵聲逼得躲在被子裏哭，現在倒覺得可笑——他們罵我拖油瓶，可真正該被掃出遊戲的，到底是誰？
    床頭的戰術終端突然震動，是沈墨的消息彈窗。
    這次不是簡潔的指令，而是段語音。
    我猶豫兩秒，按下播放鍵。
    “密室裏的機關不止轉門。”他的聲音低得像浸在水裏，帶著電流雜音，“注意牆上的星圖，獵戶座腰帶上的三顆星，對應門閂的位置。”停頓片刻，背景裏傳來鍵盤敲擊聲，“上次在熔火洞穴，你用火把燒斷蛛絲的手法……很像我爸教我的應急技巧。”
    我猛地坐直。
    沈墨的父親？
    之前聽玩家論壇說過，《幻境奇譚》的首席npc設計師沈明遠三年前退圈，而沈墨這個id，和沈明遠的姓氏分毫不差。
    血月森林那次，他救我時用的“影步”走位，正是遊戲官網介紹沈明遠設計的“刺客類npc專屬技能”——當時我隻當是巧合，現在聽他提起“我爸”，後頸的芯片突然燙得發疼，像被人拿烙鐵烙了個印。
    “你到底……知道多少？”我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輕聲問。
    窗外的月光漫過地圖，照在紅叉旁我用鉛筆寫的備注上：“沈墨，孤影戰隊，獨行，卻總在關鍵處出現。”上回在新手村酒館，老酒鬼玩家拍著桌子說：“那小子剛進遊戲時，能叫出每個npc的本名，連官方都沒公開的隱藏台詞他都接得上來。”現在想來，哪是巧合？
    分明是從小聽著這些故事長大的。
    係統倒計時跳到221732，紅光刺得我眼睛發酸。
    <_007的聊天記錄——最後一條是半小時前：“明早她進舊礦區副本，把第三層的石巨人刷新時間調前十分鍾。”
    “想讓我死在密室門口？”我扯了扯嘴角，把匕首往靴筒裏插得更深。
    礦洞時沈墨說“提升實力”，現在看來，他早就算到葉寒會下黑手。
    那間密室裏的紫裝，根本不是隨機掉落——是他給我備的武器，用來炸穿這些陰謀的導火索。
    後頸的芯片突然發出蜂鳴，視網膜上彈出係統提示：“檢測到關鍵人物接近，是否開啟解析模式？消耗50點能量。”我咬了咬牙，選了確認。
    眼前的景物瞬間被數據覆蓋：旅館樓下的三個身影，id分別是“正義小衛士03”、“寒哥後援17”，攻擊值都在20以下；二樓拐角的蘇瑤，法師袍下藏著的法杖有“沉默詛咒”附魔；就連床頭的地圖，紅叉位置的地下三層，顯示著“未激活隱藏boss：石巨人·守墓者”。
    “好啊，你們要演戲，我就奉陪。”我把地圖折成小塊塞進戰術腰帶，終端屏幕亮起沈墨的頭像——他的最後一條消息還掛在對話框裏：“三點整，我在礦洞外等。”
    係統倒計時的紅光裏，我摸到了藏在床墊下的備用能量藥劑。
    淩晨的風卷著幾片枯葉撞在窗欞上，像誰在敲出征的戰鼓。
    這次，拖油瓶要帶著她的導火索，去掀一掀這遊戲裏的陰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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