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的紅光在牆壁上投下血一般的影子，我盯著金屬盒裏泛黃的日誌，銀杏葉的脈絡在指尖微微硌人。
    沈墨的鍵盤聲像機關槍似的響著，屏幕藍光把他的側臉割成明暗兩半：“十二小時足夠掀底牌？那得看我們的刀夠不夠快。”
    “我先查黑客信號。”我把日誌推回他手邊，係統提示音在視網膜上跳出來——使用解析功能需要完成“說出沈墨今天換的戰術靴品牌”。
    我瞥了眼他腳邊沾著灰的軍靴，鞋幫處露出半枚銀色商標：“黑隼三代，防刺版。”係統“叮”地一聲，視野裏立刻浮起淡藍色數據流。
    沈墨的手指頓了頓，沒回頭：“你怎麽知道？”
    “上次副本你踩碎毒囊，我蹲在樹杈上看得清楚。”我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數據流正順著虛擬網線瘋狂竄動，“那靴子底紋像蜂窩，跑毒圈時踩過我半隻鞋。”
    他低笑一聲，鍵盤聲又密了幾分。
    我沒空接話——數據流突然在某個節點炸開，紅色定位點死死釘在“星耀大廈37層”——那是《幻境奇譚》總公司的頂樓。
    “沈墨！”我拍了下桌子，“信號源在遊戲公司總部。”
    他的鼠標“哢”地停住，側過臉時眉峰擰成刀：“早該想到。張總監上次查違規玩家，ip定位能精準到街道，現在黑客倒成了燈下黑？”他敲出幾個指令，屏幕上跳出一串代碼，“我黑進內部防火牆，你去論壇放風——用匿名號，帶點真數據假結論，引蛇出洞。”
    我摸出備用手機，論壇登錄界麵的廣告還在跳“新服首充送神裝”。
    指尖懸在發帖鍵上時，係統又彈出任務：“發布內容需包含‘銀杏’二字。”我掃了眼桌上的金屬盒，迅速敲下標題：《深度扒皮！
    “影子計劃”與銀杏葉的死亡密碼》。
    帖子發出去的瞬間，論壇在線人數從三萬飆到五萬。
    我盯著滾動的評論，“樓主瘋了吧”“銀杏葉是遊戲彩蛋”“求原圖”刷得人眼暈。
    直到右下角彈出“管理員‘裁決者’進入房間”，我後頸的汗毛全豎起來——那是張總監的專屬id。
    私信提示音幾乎同時炸響。
    匿名賬號的頭像黑得像團墨，消息隻有一行：“停止調查，否則你會和007一樣。”
    我捏緊手機，指節發白。
    007是我u盤裏的“重生實驗體”編號，對方在警告我。
    正想回“有本事來抓”，沈墨突然扯了下我後領：“過來聽這個。”
    他的電腦界麵切到通訊頻道，電流雜音裏混著男聲：“倒計時剩八小時，必須解決林悅。她碰了實驗日誌，再讓她查到‘存在證明’——”
    “啪”的一聲，頻道斷了。
    沈墨的指腹抵著下頷，屏幕藍光裏，他眼底的冷意能刮下霜：“他們知道我們在查什麽。”他快速點了幾下，“但我留了追蹤標記，定位到張總監辦公室。”
    “現在去？”我把手機塞進戰術腰帶，“他辦公室在23層，監控是星耀大廈最嚴的。”
    “所以需要林悅小姐的特殊服務。”沈墨扯了扯戰術手套，嘴角終於有了點弧度，“你的係統不是能預判怪物行動？模擬個‘變異狼蛛入侵’的警報，夠不夠引開保安？”
    我翻了個白眼，心裏卻騰起股熱乎氣——他記得我上次副本用係統預判，把狼蛛群引去了監控死角。
    係統這次的任務簡單：“說出沈墨此刻心跳頻率。”我盯著他繃緊的後頸，喉結隨吞咽動了動，耳尖泛著不明顯的紅：“每分鍾87下。”
    視網膜上的數據流立刻竄成綠色，我閉眼回想狼蛛的行動模式：八隻腳刮過地麵的震動頻率，毒腺開合的熱信號，觸發監控的紅外線波段……當我在係統裏“播放”這段模擬時，走廊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保安往安全通道去了。”沈墨貼著我耳朵說，呼吸掃過耳垂，“三十秒，跟緊。”
    23層的燈光在警報聲裏忽明忽暗，我們貼著牆根溜到張總監辦公室門口。
    指紋鎖的紅光刺得人睜不開眼，沈墨摸出根細鐵絲，我盯著走廊盡頭的監控——它的鏡頭正緩緩轉向安全通道方向。
    “開了。”門“哢嗒”一聲，沈墨拉著我閃進去。
    辦公桌上堆著《玩家行為規範》，電腦屏幕保護是張總監和高層的合影。
    他快速插入隨身帶的破解器，藍色進度條開始滾動：“核心文件在d盤‘項目備份’，加密等級……”
    “七級。”我掃了眼係統提示，“但他們沒想到有人能闖進來。”
    進度條爬到99時，倒計時的紅光突然在窗外炸開——電子屏顯示剩餘時間：012347。
    沈墨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最後一個指令按下的瞬間，硬盤發出“滴”的輕響。
    “拿到了。”他把u盤拔出來，轉身時卻撞翻了桌上的相框。
    照片裏張總監摟著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背景是實驗室，牆上掛著塊銘牌——“重生實驗中心 沈明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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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遠？沈墨的父親！
    我撿起照片的手在抖，抬頭正撞進他驟縮的瞳孔。
    他猛地把我往懷裏一帶，辦公室的門“砰”地被撞開。
    保安的手電筒光掃過來時，沈墨的體溫隔著戰術服燙得我心慌。
    “係統警告——”
    機械音突然在視網膜上炸響，我猛地抬頭，沈墨手裏的u盤正在發光。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把u盤塞進我手裏：“藏好，走——”
    警報聲比之前更響了，我被他推著往窗戶跑。
    風灌進衣領時，我聽見他在我耳邊說：“林晚，這次換我護著你。”
    係統界麵的警告還在閃爍，紅色字體刺得人睜不開眼。
    我攥緊u盤，樓下的警笛聲已經近了。
    十二小時的倒計時，終究還是走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警笛聲在樓下交織成一張網，沈墨拽著我撞開安全通道門時，我的戰術靴跟幾乎都要磨穿了。
    “左邊第三個轉角有監控！”我大喊了一聲——係統剛在視網膜上標記出保安的追擊路線，七個人正從二樓樓梯間包抄上來。
    他手腕一轉，拉著我衝進了消防器材室，滅火器散發的鐵鏽味熏得人睜不開眼。
    沈墨反手鎖上門，從戰術腰帶上摸出一根細如發絲的金屬線，幾下就挑開了通風管道的柵欄：“爬進去。”
    “你先。”我踢了他後腰一腳——這個男人總是喜歡把危險往自己身上攬。
    他悶聲笑了一下，率先鑽了進去，我跟著縮成一團，金屬管壁硌得肋骨生疼。
    係統突然彈出提示：“預判保安破窗時間。”我看了一眼通風口外的玻璃，裂紋正像蜘蛛腿一樣迅速蔓延，“三十秒。”數據流立刻標記出逃生路線，“往右爬！前麵有檢修口通向地下車庫。”
    沈墨的動作快得像一道影子，我們鑽出管道時，地下車庫的聲控燈隨著腳步聲依次亮起。
    他拉著我衝向最裏麵的銀色轎車，車鑰匙早已插在點火孔上——這個男人連逃生路線都算好了。
    輪胎碾壓地麵的摩擦聲刺耳得讓人耳膜生疼，後視鏡裏，保安舉著對講機的身影越來越小。
    “去倉庫。”沈墨單手轉動方向盤，另一隻手鬆開戰術領口，喉結上下滾動，“我爸以前藏實驗資料的地方，他們追不到。”
    倉庫在城郊，鐵皮門鏽跡斑斑，推開門卻仿佛踏入了另一個世界——整麵牆的監控屏幕閃爍著幽藍色的光，桌子上堆著未拆封的遊戲設備，最顯眼的是牆角那台老式服務器，機箱上落著一層薄灰，但擦得能照見人影。
    “這是……”我用指尖碰了碰服務器，係統突然發出“嘀”的提示音，“檢測到與‘存在證明’相關的設備。”
    沈墨沒有回應，直接把u盤插進服務器接口。
    在鍵盤的敲擊聲中，我盯著牆上的倒計時——電子屏的紅光刺得人眼睛發酸，係統提示音同時響起：“剩餘時間：6小時。如未完成審判，賬號將永久凍結。”
    “終於能看了。”我咽了咽口水，湊到屏幕前。
    文件列表像潮水一般湧出來，最上麵的文檔標題是“影子計劃最終名單”。
    沈墨的鼠標懸停在“打開”鍵上，指節泛著青白：“做好心理準備。”
    我深吸一口氣，他按下了回車鍵。
    文檔內容跳出來的瞬間，我耳邊的血液“嗡”地炸開了。
    第一行是加粗的紅色字體：“下一個目標：沈墨。”
    後麵跟著密密麻麻的備注：“實驗體007已清除，孤影戰隊核心成員威脅值評估中，沈墨編號s  01）因掌握‘存在證明’代碼，需優先處理……”
    “林晚？”沈墨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像是怕碰碎什麽。
    我抬起頭，看到他盯著屏幕的眼神——那是我從未見過的，像雪地裏被踩碎的月光，帶著一絲茫然的無措。
    他喉結動了動，伸手想要關閉文檔，我卻搶先一步按住他的手背：“他們要對你動手。”
    他的手在我掌心下輕輕顫抖了一下，突然低下頭笑了一聲，指腹蹭過我手背上的薄繭：“所以得在六小時前，讓他們的計劃化為廢紙。”
    可他的耳尖紅得厲害，從發梢漏下的光裏，我看到他的睫毛在顫抖。
    係統界麵的倒計時還在跳動：055823。
    我緊緊握住他的手腕，掌心能感覺到他急促的脈搏——和那天在辦公室裏一樣，每分鍾87下，一下一下，撞得人心慌。
    “沈墨。”我把額頭抵在他的肩窩，聞到他戰術服上淡淡的硝煙味，“這次換我來保護你。”
    他沒有說話，卻反手扣住我的後頸，把我往懷裏按得更緊。
    服務器的藍光裏，“下一個目標：沈墨”幾個字還在屏幕上灼燒著，像一根燒紅的鐵簽，刺得人眼睛生疼。
    六小時，足夠掀翻所有陰謀嗎？
    足夠的。
    我摸著兜裏的銀杏葉——那是從張總監辦公室撿來的，葉脈裏還沾著沈墨父親實驗室的灰塵。
    足夠的，隻要我們背靠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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