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道裏的鐵鏽味剛消散了一半，暗門後湧來的陳舊電子味就嗆得我直皺鼻子。
    顧星辰舉著戰錘率先跨了進去，戰錘上的熒光紋路在黑暗中劃出淡藍色的弧光——這是他慣用的探路方法，前世我看過他的直播，說這樣能照出地麵的陷阱。
    “小心腳邊。”周清羽的治愈杖輕輕顫動，三團暖黃色的光團“咻”地飛到我們腳邊，像會移動的小燈籠，照亮了地上東倒西歪的儀器殘骸。
    我背著沈墨貓著腰避開一截裸露的電線，他的重量壓得我肩胛骨生疼，但卻出奇地穩當——這個男人連昏迷時都保持著肌肉緊繃的姿勢，活像一塊人形鎮紙。
    “這地方是哪裏？”我盯著牆上褪色的銅牌，指尖摩挲著“核心研發區”幾個斑駁的字。
    沈墨的手指在我頸側輕輕一按，我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他撐著我的肩膀滑了下來，動作雖輕，卻讓我後腰一酸——合著剛才裝得挺像，敢情是留著力氣幹活呢？
    “這是我父親最後工作的地方。”他說這話時喉結動了動，聲音比平時低了半度，“也是‘影子計劃’的早期測試場。”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最裏麵的主機。
    那台老式電腦的屏幕蒙著一層灰，沈墨用袖口擦了擦，指尖在鍵盤上快速舞動——他敲代碼的樣子和在遊戲裏操作角色時一模一樣，指節分明，每個鍵都敲得又快又準。
    “叮”的一聲，屏幕亮起血紅色的警告條，接著跳出一串亂碼。
    沈墨輸入最後一個字符，亂碼突然重新組合，變成了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日誌：
    【2023.06.03 緊急會議記錄：影子計劃需調整方向，玩家行為數據的價值遠高於npc智能】
    【2023.07.21 沈越研發組組長）反對：這是把遊戲變成監控工具！】
    【2023.08.05 沈越失蹤，項目交接給張xx】
    我倒吸一口冷氣，後頸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前世論壇裏總有人猜測“影子計劃”是為了提升npc智能，誰能想到真正的目的是——“通過玩家數據預測現實趨勢？”
    “所以他們才要抹殺所有接近真相的人。”沈墨的指節抵在桌沿，骨節泛白，“我父親當年反對的，就是這個。”
    “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引我們來這裏的？”
    冷不丁的女聲像一根冰錐紮進耳膜。
    柳如煙不知何時站到了主機旁，匕首在指間轉出銀色的弧光，“你說你爸是研發組長，誰能證明？搞不好這堆破日誌都是你偽造的，就為了騙我們當你的工具人。”
    實驗室的熒光燈突然閃了閃，照得她的臉忽明忽暗。
    我注意到她握匕首的手背上青筋凸起——這不是挑釁，是害怕。
    前世論壇扒過她的背景：她親哥是最早一批測試玩家，後來無故退遊，再沒出現過。
    沈墨沒有接話，隻是轉頭看著我。
    他的眼睛在陰影裏像兩顆黑曜石，卻帶著點燙人的溫度：“我相信你能判斷。”
    “係統，解析整個實驗室。”我在心裏默念，眼前立刻浮現出淡藍色的掃描框。
    牆麵沒有隱藏武器，主機裏的日誌時間戳和遊戲服務器的底層代碼對得上，連沈墨輸入的密碼都是我前世在他賬號後台見過的——那是他生日加上他父親名字的拚音縮寫。
    “至少目前，他說的是真的。”我迎著柳如煙的目光，“如果你哥的事和這有關，現在查下去才有可能找到答案。”
    她的匕首“哢”地收回刀鞘。
    我看見她喉結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麽，最終隻是別過臉去：“最好別耍花樣。”
    “滴滴滴——”
    警報聲突然炸響。
    紅色燈光在實驗室裏瘋狂旋轉，機械音像生鏽的齒輪：“非法入侵檢測啟動，所有出口已封鎖。”
    我抬頭看向通風管道的暗門——剛才還敞開的入口不知何時合上了，金屬門板上浮現出藍色的鎖狀紋路。
    顧星辰掄起戰錘砸了兩下，隻在門板上留下白印子：“這鬼東西是合金的，硬砸不開。”
    “看控製台。”周清羽的治愈光團飛到實驗室中央的操作台，照出上麵的全息投影——七個閃爍的終端分布在房間四周，每個終端都連著一根數據線，最後匯聚到中央的主控製台。
    “破解安全協議需要同時操作七個終端。”沈墨快速掃過投影，“每個終端對應不同的權限，環環相扣，少一個都不行。”
    “憑什麽聽你安排？”柳如煙抱起胳膊，“我自己找終端破解。”
    “你找不到。”我調出係統解析的結果，指尖在空氣中劃出虛擬光屏，“每個終端的操作流程都不一樣，比如左邊第三個是密碼鎖，需要輸入2023年7月的實驗日誌編號；右邊第二個是電路連接，要按紅黃藍的順序接導線——”
    光屏突然展開，把每個終端的操作步驟和注意事項都投影在牆上。
    這是我用係統模擬的，前世玩《幻境奇譚》時，我為了衝副本攻略，把所有隱藏機製都研究透了，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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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如煙盯著投影看了三秒，轉身走向右邊的終端：“導線要是接錯了，我拿你開刀。”
    顧星辰撓了撓頭，扛起戰錘走向密碼鎖終端：“編號的話…我記得老沈提過他爸的日誌本，是不是721？”
    周清羽則舉起治愈杖，光團“簌簌”落在電路終端旁：“需要照明的話，我可以幫忙。”
    沈墨站在主控製台前，衝我笑了笑——這是他今天第一次笑，帶著點淡淡的弧度：“你來主控製台，我輔助。”
    時間在鍵盤敲擊聲中變得漫長。
    我盯著主控製台的進度條，眼看它從10跳到80，突然聽見“啪”的一聲。
    轉頭望去，柳如煙正把最後一根藍色導線插進接口，抬頭衝我挑眉：“沒接錯，算你走運。”
    “99…100！”
    沈墨按下確認鍵。警報聲戛然而止，通風管道的暗門“轟”地升起。
    可當門完全打開的那一刻，穿堂風卷進來的不是鐵鏽味，而是一股熟悉的雪鬆香水味。
    我僵在原地。
    門外站著的人穿著深灰色西裝，袖扣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他的金絲眼鏡反著光，看不清表情，卻讓我想起前世論壇裏那張被頂到首頁的照片——遊戲公司總裁李峰，在慶功宴上舉著香檳的樣子，和此刻一模一樣。
    “果然，你們還是來了這裏。不過——”
    他的聲音像一塊冰，砸在實驗室的空氣中。
    未完待續）
    我的後槽牙差點咬碎。
    雪鬆香水味裹著冷意湧進來，李峰的皮鞋跟敲在金屬地麵上，每一步都像敲在我神經上。
    係統突然在眼前彈出紅色警告框——危險等級：ss，這是我綁定係統以來見過最高的評級。
    “沈越教授最得意的關門弟子。”沈墨的聲音像淬了冰，我這才注意到他垂在身側的手正微微發抖，“他當年總跟著我爸加班，連實驗室門禁密碼都要記在小本子上問我爸——”
    “現在的小本子，可換成了更高級的東西。”李峰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掃過牆上的日誌投影，“沈越教授太天真，以為用‘玩家數據監控’這種說法就能勸退董事會。他不知道，當他在日誌裏寫下‘這是把遊戲變成監控工具’時，就已經成了計劃的第一個實驗體。”
    “你說什麽？”顧星辰的戰錘“咚”地砸在地上，震得我耳膜發疼。
    周清羽的治愈光團突然變得更亮，把李峰的臉照得雪白——他左眼角有顆淡褐色的痣，和我前世在論壇扒到的沈越教授舊照裏，那個替他拿咖啡杯的年輕助理，位置分毫不差。
    “你把他……”沈墨的喉結劇烈滾動，後半句哽在喉嚨裏。
    我能感覺到他站在我身側的溫度在攀升，像團要燒穿理智的火。
    係統突然彈出一串數據流：【檢測到目標人物李峰腦波異常，情緒波動值87，存在說謊可能】。
    “沈越教授隻是‘暫時休眠’。”李峰的嘴角扯出個極淡的笑，“畢竟他的腦波數據，是‘影子計劃’最完美的樣本——你以為他為什麽會‘失蹤’？那些玩家為什麽突然退遊？”他的視線掃過柳如煙，“你哥哥的腦波同步率突破95時，哭得像個孩子，說看見‘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在求救。多有意思，對吧？”
    柳如煙的匕首“唰”地出鞘，寒光擦著李峰的耳垂紮進牆裏。
    金屬與牆麵摩擦的尖嘯聲裏，我聽見她帶著哭腔的低吼：“你把他怎麽了？”
    “別急，你們都會知道的。”李峰後退兩步，後背貼上通風管道的金屬壁，“當年沈越不肯交實驗數據，現在他兒子帶著一群玩家來翻舊賬——”他突然掏出個黑色平板，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劃動，“知道為什麽你們能破解終端嗎？我特意留了條門縫，就等你們自己鑽進來。”
    實驗室的燈光開始閃爍，主控製台的屏幕“滋啦”一聲黑了。
    沈墨猛地拽住我手腕往旁邊躲，一串激光束擦著我肩膀射進牆裏——是天花板的隱藏防禦係統啟動了。
    顧星辰掄起戰錘砸向最近的激光發射器，火星四濺中吼道：“小悅，係統能定位控製裝置嗎？”
    “在李峰手裏！”我調出係統掃描，紅色標記正鎖定他西裝內袋——那裏鼓著個長方形輪廓，和前世新聞裏報道的“遊戲公司機密遙控器”一模一樣。
    李峰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低頭整理袖扣時，指尖輕輕碰了碰內袋。
    他抬頭時，金絲眼鏡後的眼睛亮得反常：“現在知道為什麽出不去了？這棟樓的防禦係統，可比你們破解的終端複雜十倍。”
    我的心跳快得要衝出喉嚨。
    係統在眼前瘋狂閃爍：【警告！
    檢測到不明信號源，30秒後啟動全麵封鎖】。
    沈墨突然把我護在身後，他後背的溫度透過襯衫傳來，比剛才更燙：“悅悅，帶他們先走。”
    “走？”李峰的笑聲混著激光的嗡鳴，“這樓裏的每粒灰塵都連在我的服務器上——”他的手終於按上內袋，“再動一步，我就讓你們和沈越教授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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