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係統麵板上炸開的數據流，影衛們青灰色的輪廓在預測軌跡裏變成閃爍的紅點。
    右手刀把被掌心的汗浸得滑溜溜的，可指尖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這是我穿越進遊戲三個月來，第一次覺得所謂“拖油瓶”的標簽，或許能被砍個稀巴爛。
    “周清羽！往我三點鍾方向丟治療球！”我反手劈飛撲來的影衛，餘光瞥見沈墨的脊背繃得像弓弦一樣，他的唐刀挑開兩個影衛後，刀尖竟微微發顫。
    那是我在新手村第一次見他時的模樣——當時他隊友剛在他麵前被boss撕成碎片，他握著染血的刀站在屍堆裏，像尊會呼吸的冰雕。
    “柳如煙！掩護左路！它們要包抄！”我踢開腳邊的碎石，故意用刀背敲了下沈墨的刀鞘。
    金屬相撞的脆響讓他側過臉，我看見他眼底翻湧的暗色，那是被回憶纏住的模樣。
    “哎大神，”我壓低聲音，刀尖挑起個影衛的下巴，“你說趙總監那老家夥要是知道咱們在這卡關，是不是得開直播嘲諷？說什麽‘孤影戰隊連記憶回廊都跑不出來’？”
    沈墨的睫毛顫了顫。
    唐刀突然爆出冷光，他反手斬落三個影衛，碎成光點的怪物裏竟飄出半片帶血的袖扣——那是他前隊友張岩最愛的銀飾。
    我心尖一緊，卻見他喉結滾動兩下，握著刀的手背青筋凸起，聲音像淬了冰：“閉嘴。”可他的刀速明顯快了三分，每一刀都精準捅進影衛後頸的弱點，那是隻有對怪物結構了如指掌的人才知道的殺招。
    係統提示音在耳邊炸響：【剩餘影衛數量：7】。
    我抹了把臉上的冷汗，瞥見周清羽的治療光暈正籠住柳如煙的左肩——那處被影衛抓出的傷口，剛才還在淌黑血。
    柳如煙側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不再像從前那樣充滿敵意，反而有點……說不上來的複雜。
    就在這時，回廊深處傳來鋼筆敲擊石壁的脆響。
    “很抱歉，但我必須確保靈魂之鑰的安全。”程教授的聲音混著石壁開裂的轟鳴，我猛地抬頭，看見他不知何時站在五米外的斷牆上，手裏攥著個銀色遙控器。
    他墨綠長袍的衣角被氣浪掀起，露出裏麵……一件隻有npc才會穿的灰布短打。
    “操！”我罵了句，係統麵板突然跳出紅色警告：【場景崩潰預警！】
    整座記憶回廊開始搖晃。
    頭頂的石屑像下雨似的砸下來，我看見沈墨的唐刀砍在影衛身上，卻隻劈出幾道白痕——那些怪物竟在吸收崩塌的能量，皮膚變得半透明，能看見裏麵流動的紫黑色電流。
    “快跑！往裂隙口衝！”我拽住沈墨的手腕，他的皮膚燙得驚人。
    柳如煙突然甩出三把淬毒飛刃，精準釘在我們前方的影衛眉心，轉頭對我喊：“你護好鑰匙！我斷後！”周清羽的治療術連成光鏈，把我們腳邊的碎石全部凝成冰，鋪出條滑溜溜的逃生路。
    程教授的身影在崩塌中忽隱忽現。
    我抱著靈魂之鑰的手緊了緊，那東西突然發燙，表麵浮現出和程教授石壁上一樣的亂碼。
    他衝過來時，我看清他臉上的偽裝——右耳後有塊淡褐色的胎記，和三天前我們救過的npc老周一模一樣。
    “把鑰匙給我！”他的聲音不再溫和，像砂紙擦過金屬，“它會撕碎你們的靈魂！”
    我反手甩出腰間的幹擾裝置——那是上周在黑市用半車裝備換的，專門對付這種搞小動作的家夥。
    藍色電波裹住他的下半身，程教授踉蹌著摔倒，鑰匙在我懷裏震得更厲害，甚至發出類似心跳的聲音。
    “我們自己的命，輪不到你決定！”我拽著沈墨往裂隙口跑，身後傳來程教授的怒吼：“等它蘇醒，你們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就被垮塌的石壁吞沒。
    當裂隙口的冷風吹在臉上時，我幾乎要跪下去。
    周清羽扶住我的腰，柳如煙踢開最後一個追上來的影衛，沈墨的唐刀“當啷”一聲插在地上，他撐著刀喘氣，額前的碎發全被汗粘在臉上。
    “程教授……不是npc。”我抹掉嘴角的血，把靈魂之鑰舉到眼前。
    亂碼還在表麵流動，卻比剛才淡了些，“他偽裝成玩家，甚至偽裝成我們救過的npc。”
    沈墨扯下手套擦刀，刀麵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我爸的實驗室日誌裏提過，有個‘守護者計劃’。執行者會用各種身份潛入遊戲，確保核心道具不被濫用。”他頓了頓，抬頭看我，“但我爸說過，真正的守護者不會傷害隊友。”
    柳如煙突然冷笑一聲：“所以這老東西是冒牌的。”她扯下染血的繃帶重新包紮傷口，“剛才我飛刃上的毒，他挨了兩下都沒暈——普通npc早躺下了。”
    周清羽把治療瓶分給我們，指尖還在發抖：“他說‘確保安全’，可剛才的崩塌差點把我們全埋了。”她低頭看自己發顫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林悅，你相信他說的嗎？靈魂之鑰……真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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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望著裂隙下翻湧的紫色霧氣，喉嚨發緊。
    程教授最後那句話還在耳邊打轉——“等它蘇醒”。
    可我更記得，三天前在沈明遠的實驗室裏，那個白發老人摸著靈魂之鑰說：“這是我能給小墨最後的禮物。”
    “不管怎樣，”我把鑰匙塞進胸口的暗袋，衝大家笑了笑，“至少現在它在我們手裏。”
    係統提示音就在這時響起，機械音難得帶了點波動：【檢測到異常信號來源——】
    我猛地抬頭。
    沈墨的唐刀已經出鞘，柳如煙的飛刃重新扣在指尖，周清羽的治療術在掌心凝聚成光團。
    裂隙口的風突然變了方向，裹著股熟悉的焦糊味——那是數據過載時才會有的味道。
    “什麽異常？”我捏緊鑰匙，感覺它在暗袋裏輕輕震動，像在回應什麽。
    係統沉默了兩秒，提示音變成電流雜音：【來源……記憶回廊底層……建議立即撤離……】
    沈墨的眼神突然冷下來，他望著崩塌的回廊方向，聲音低得像從地底冒出來的：“我爸的實驗室，就在回廊正下方。” 係統提示音剛落，我後脖頸的汗毛“唰”地豎了起來。
    趙總監——那個總是在直播裏舉著水晶杯，用尖細的嗓音嘲諷孤影戰隊“遲早解散”的家夥，此刻正像條毒蛇般順著靈魂之鑰的痕跡爬了過來。
    我低頭摸了摸胸口的暗袋，鑰匙還在發燙，這次的震動頻率比剛才快了三倍，就像在敲摩斯密碼。
    “趙總監？”柳如煙的飛刃在指尖轉了個圈，淬毒的刃尖折射出冷光，“上次他派了三個暗殺者來截胡我們的星隕礦石，結果被我捅穿了兩個膝蓋。”她扯了扯嘴角，“看來他記仇了。”
    沈墨的手指扣住我手腕的力度又緊了些，他的掌心還帶著剛才握刀留下的薄繭，燙得我手背生疼。
    “他有公司特供的追蹤器，能定位五公裏內的稀有道具。”他盯著裂隙口翻湧的紫霧，喉結動了動，“但要穿過這片迷霧區，至少需要二十分鍾。”
    周清羽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角，她的治療術光團已經凝成了月牙形狀，“我剛才用治愈術掃了掃周圍——裂隙左邊有個廢棄的傳送陣，是百年前玩家留下的。”她的聲音比平時快了些，“雖然年久失修，但……如果林悅的係統能輔助修複，我們可以直接跳轉到安全區。”
    我眼睛一亮。
    係統麵板“叮”地彈出提示：【檢測到傳送陣殘片，需消耗100點解析值進行修複。
    當前解析值剩餘120，是否使用？】
    “用！”我咬著牙應道，係統數據流立刻順著指尖竄進了石縫。
    沈墨的唐刀“唰”地橫在我們身前，我能看見他後背肌肉在戰術服下繃緊的線條——那是隨時準備迎敵的姿態。
    “悅姐。”柳如煙突然湊近我耳邊，她發間殘留的血鏽味混著風裏的焦糊味，“趙總監那孫子最陰的不是正麵交鋒，而是放追蹤蟲。”她指了指我胸口，“鑰匙現在太燙，肯定會招來蟲子。”
    我猛地反應過來，上次在黑市買幹擾裝置時，攤主說過一句話：“再厲害的追蹤器，也怕活物的體溫。”我抓過沈墨的手按在暗袋上，他的掌心立刻覆住了鑰匙的熱度，抬頭時耳尖紅得要滴血：“借你體溫用用，大神。”
    他喉結滾動了兩下，沒說話，卻悄悄把整隻手都覆了上去，就像在捂著一個隨時會炸的火種。
    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傳送陣修複完成，剩餘使用時間：30秒】。
    裂隙口的風突然變急，吹得周清羽的發帶獵獵作響。
    我看見遠處的紫霧裏浮起幾點幽藍——是趙總監的追蹤蟲，正像一群嗜血的螢火蟲朝這邊湧來。
    “走！”沈墨拽著我衝進了傳送陣，柳如煙反手甩出六把飛刃，精準地釘穿了最前麵的三隻蟲子；周清羽的治療術化作光盾，把我們護成了一個半圓。
    傳送陣的藍光裹住腳踝時，我聽見沈墨在我耳邊低聲喘息：“抓緊我。”
    下一秒天旋地轉。
    等腳踏實地時，我們站在了一片開滿藍霧花的山坡上，遠處能看見安全區的霓虹招牌在暮色裏閃爍。
    我摸了摸胸口，鑰匙的熱度退了些，沈墨的手還覆在上麵，被我拽得有點發紅。
    “趙總監的追蹤信號……”我剛開口，係統麵板突然跳出紅色感歎號：【檢測到殘留追蹤標記，建議24小時內清除】。
    柳如煙踢開腳邊的藍霧花，花瓣碎成了星屑：“那老家夥肯定在鑰匙上動了手腳。”她瞥了我一眼，這次眼神裏沒了敵意，倒像是在看一塊難啃的骨頭，“下次再見麵，我飛刃上的毒得換更猛的。”
    周清羽蹲下來檢查我的腳踝——剛才在回廊裏被影衛抓的傷口還在滲血，她邊塗藥膏邊輕聲說：“林悅，你剛才抓沈墨手的樣子……好像早就知道他不會鬆開。”
    我愣住了。
    回頭看沈墨，他正背對著我們擦刀，唐刀在暮色裏泛著冷光，可耳尖的紅還沒褪去。
    風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後腰那道舊疤——那是三個月前為了替我擋boss留下的。
    係統提示音又響了：【檢測到靈魂之鑰與沈墨生物電頻率匹配度提升至78】。
    我摸著發燙的鑰匙，突然想起程教授最後那句話：“等它蘇醒”。
    而沈墨父親的實驗室，此刻正埋在記憶回廊的廢墟下，像一塊等待被掀開的黑幕。
    “先回安全區。”我扯了扯沈墨的袖子，他轉身時刀已經入鞘，眼神卻比剛才柔和了些。
    遠處安全區的燈光漫了過來，把我們的影子拉得老長，“得想想怎麽甩掉趙總監的追蹤，更得……弄清楚這鑰匙，到底在等誰蘇醒。”
    山風卷著藍霧花掠過發梢，我望著暮色裏漸濃的陰影，手指無意識地摳緊了暗袋。
    有些真相，或許該從沈墨父親的實驗室開始翻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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